第211章 死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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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帝第211章死三人

齐赫武精疲力竭,拧着眉咽了口唾沫。孔梨是真能抗,今日他总算是见识了,小半柱香,挥满了七十大板,那苦苦咬牙支撑的孔梨愣是没哼哼一声。

许东来亦是有些头皮发麻,暗啐一声,“硬骨头。”面带一丝笑意,向着张书正言语两声儿,便欲告辞。

许东来,齐赫武二人耍足了威风,却不似所想那般能够从容离去,至始至终都忽略了一个安静站在角落的年轻公子。

他主动站出身来,扫望众人一眼,最后将目光落在皱着眉头的许东来等人身上,平淡道:“张大人亦是秉公执法,算是与了诸位一个交待,现在,该是谈谈开仓放粮之事了吧?”

众粮商交头接耳,纷纷窃声猜测这年岁尚浅的小子是何方人物,竟在张书正都吃了个哑巴亏的时候,还敢出来叫嚷粮食之事。

最是沉不住气的齐赫武,嘿然冷笑一声,显得颇为诧异,看了神色如常的张书正一眼,怪笑道:“张大人的府衙上,什么时候招纳了这么个俊秀后生?”

张书正兀自轻叹一声,淡看了青蛮一眼,知晓亦是到了非他出手不可的地步,他虽是有着三重修士的修士,但终归是驼鹿郡守,深知法度,即便再怎么心知肚明,亦是不能做得太过,淡笑一声,回道:“这位青公子乃是心怀悲悯的大义之士,本官何德何能能够在他面前指手画脚。”

此言说得模棱两可,一则道出了青蛮并不简单,二则是言清他与府衙并无直接关系,换言之,他的所作所为,亦是与郡府并无干系。

“世外修士?”

许东来神色凝重,心中咯噔一下,听得张书正此言,再瞧那锦绣公子超然物外的神态,心下亦是明了七八分,“呵,张书正亦非是什么善于之辈啊。”

他山之石可以攻玉,更遑论,此石非石,此玉非玉。

齐赫武眼神阴毒,冷笑一声,便要张口嘲讽,只是刚一开口,便发生了教众人瞠目结舌的一幕,“啪啪”两个极为响亮的耳光声响蓦地响起,只是仅闻声,却未见何人动作,直到齐赫武又惊又怒的用手遮挡住迅速肿胀脸颊,方才使人回过神儿来是怎么一回事。

东宇米行的三公子教人给扇了耳光,无论是众多米商粮贾,或是府衙差役,皆是瞪大了双眼,孔梨此刻亦被两名兵卒扶往一旁修习,竟是还能站立得住,只有他自己才心知肚明,除却张大人初时的十个板子让他吃得些疼处外,剩余由齐赫武执杖的八十大板压根儿就没落到他身上,至于那力道落去了何处,怕是亦只有那暗中做得手脚的高人才会知晓。

孔梨似笑非笑的望着大惊失色的齐赫武,说没有一丝记恨,那是断不可能的,张大人的隐忍他能够理解,可相较而言,却是更钦佩这个杀鸡儆猴,来历莫测的方外修士。

“小子,是你。”

好一会儿,齐赫武方才咧开嘴,唇齿间夹杂一丝血丝,让旁观着心中一紧,足是可见方才那不见手影的两巴掌,力道何其之大。

顷刻,矛头直指青蛮,那些个见风使舵的米商不由正了正身子,再不敢掉以轻心,用脑勺瞧一丝能瞧出此人的不凡,即便不是什么真正的仙家散人,那亦定是哪个势力庞大家族的公子,否则断无如此能耐。

“是我。”

青蛮笑着点点头,旋即又摇摇头,在众人云里雾里之际,他缓缓张口,话锋一转,“代正受饥寒之苦的数万百姓而为。”

许东来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弄懵了,呲牙轻笑道:“不知这位公子如何称呼?”他强抑着怒气想要一探口风,许家本就是高门大户,知晓这所谓修士的厉害,在没有摸清虚实前,还是不敢轻举妄动,此人方才这一耳光,非但是打了齐赫武,更是给他们这些不愿交粮的商户一个念头,他并非如张书正般敢言不敢做之人,亦非王朝中人,自是没有太多顾忌,真要在这一亩三分地拿他们怎么样,还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只是那年轻公子的言语仍旧干脆,短短几个字,“你不配知晓。”便是堵住了许东来本已想好的措辞,他一阵气结,连连冷笑,拂袖作罢,只是直直向着怒不可止,已在爆发边缘的齐赫武望去。

以他许家的实力,之所以会主动与这东宇米行的齐姓三兄弟结交,看重的可并非他们在通州五郡的生意,实则,有着仙家修士坐镇的许家,还真没将这点儿蝇头小利看在眼中,只是知晓一则隐秘消息,这齐氏三兄弟并非东海人士,而是实打实的中原大地之辈,而齐家,在中原的实力更不容小窥,传闻当代家主与之张书正一般,同是在大楚王朝中有着官身,管辖一方。

东海的郡守与中原的郡守,两者孰轻孰重,自是不言而喻,便是作云泥而较,也未尝不可。

许东来再未明虚实前不敢轻举妄动,怕得报复,齐赫武却是没那么多顾忌,以他主家的实力,自恃这东海之地,还无人敢真正与之交恶,哪怕此人是仙途修士。

对于仙途之事,出生宣武齐家的齐赫武比之在场诸人更是明了许多,比之入朝为官的张书正亦是不遑多让,甚至犹有过之,明白修行成道,乃是一循序渐进的过程,实力卓绝的往往是那些上了年岁,久不出世的老怪物,越是模样青少,便越有可能是初入此途,至于那些个百年,千年难能一见的绝世奇才,当然是例外,不过他却未将眼前这小子往那方面去想。

“呵,今日之事,齐某算是铭记在心了。”

揉了揉生疼的脸颊,齐赫武继续道:“你若有胆,便在此刻杀了我,否则,等待你的,将是来自我齐家上下的怒火。”

现在,他反倒是愈发平静下来,便是吐出这般言语时,亦是不温不火。

众粮商顿时便对齐赫武刮目相看,真是没想到这平日里欺行霸市的齐三公子,在面对手段通天的方外仙人时,还能够口出狂言,镇静如斯。

“啪啪!”

又是两道清脆的声响,这次,人们清晰可见齐赫武双颊肿胀浮现的五指印,青蛮抬了抬眼眉,“在下不要你的性命,只需要一样东西,米粮。”

说着,青蛮再次看了眼噤若寒蝉的众人,略微冷道:“在下再问你们一言,究竟是有粮无粮?”

青蛮鲜有像今日这般做个凶神恶煞之人,更别说对方只是一群寻常的世俗百姓,不过,他亦明了,想要取粮,这是最直接,亦是最快的方法,他能等,可徘徊死亡边缘的数万流民不能等。

还未来得及找回分毫颜面,便再次受得如此屈辱,齐赫武的脸颊红似快要嘀出血来,略低着头,满含恨意的看向青蛮,“他还真敢动手!”本以为自己道出那般言语,这小子多少会有所顾忌,却不想更是变本加厉。

这次,他算是明了了,这小子压根儿便是个什么都不知晓的愣头青,不然绝不会听不明白自己的话外之音,此刻他除却目光仍旧怨毒外,却是不敢再轻易出口了,以免再受什么屈辱,可对于他的言语,亦是铁了心的置若罔闻,就这般拖下去,只要一口咬定无粮,还真不信他敢对自己等人下重手。

就这样,僵持了半柱香后,众多心生怯意的米粮商人见得王,许,齐三家并未屈就,而那丝毫不顾及名声,频频动手的青年公子亦是出人意料的没有再逼迫下去,而是一挥手,吩咐众人各自散去。

步出后院,齐赫武三人行在前头,面色冷冽,“还道是个什么了不得的人物,原来亦是虚有其表,便是两个耳刮子,便想让本公子交粮,未免太天真了。”

齐赫武撇撇嘴,冷笑道,只是这一咧嘴,便要牵扯到了脸颊,传来阵阵剧疼,不由倒吸一口凉气。

“齐老弟,咱们还是要多加小心,那小子只怕没这么容易善罢甘休。”

许东来总觉着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儿,忧心忡忡道,打定主意,一回到府上,便飞鸽传书族中的老一辈儿,毕竟这番敛粮所能够赚取的银钱,委实是不少的,更能够为族中供奉高价购买一些,他们所需的稀罕物事儿,不怕他们不愿出手。

“呵,学会丁点儿皮毛便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而已,不足为惧。”

齐赫武不屑冷笑,捂着脸颊,尽量不去牵动受伤的皮肉。在躲开府衙的耳目后,众粮商纷纷上前言笑,今次,非但张书正没能拿他们怎么样,便是那仙家人物,亦在三两动作后雷霆若息,这让他们这些平日对仙家术士心怀敬畏的世俗之辈大感快慰。

齐赫武不便言语,只是倨傲点头应付着,却是许东来一一寒暄一番,嘱咐切记坚守心念,莫要害怕,若还有下次召见,亦千万不要被吓到,只有拧着一条线,方能断了府衙的心思。

众人连连称是,笑容可掬。

出了后院,早有各家的仆役在轿椅旁候着,众人告辞一声,纷纷打道回府,沿途不少流民见状,纷纷涌上前来叫嚷,只是被随后赶来的差役给拦住了,说是不要生事,这才让心绪激动的流民勉强安静下来,当然,这亦归功于数日来,府衙不曾间断的派发口粮,还千方百计的为他们临时搭建一些避寒的处所。

流民难民,亦是遭逢大难方才沦落至此,倒是并非真的失了心性儿,什么人是真心为他们着想,还是一清二楚,所以也不愿让差役们为难。

次日,东宇米行另两位外出经营的齐姓掌柜纷纷归来,见得三弟这般模样,顿时怒火中烧,不过听其言明原委,乃是个修行之辈所为,便亦只能暂且不去讨还公道,虽然齐家乃是正儿八经的修行世家,但在东海之地却是没有什么根基,亦只是他们三兄弟没有修行资质,被打发到这偏远的东海之地安生而已,若真要与那厮计较,还需得族中的其它子弟前来相助不可,只是宣武与东海,相距太远,如若驱动一次日行数千里的异宝,那消耗可是极为骇人的,即便他三人有心求助,宣武齐家亦是不会为了这般小事,兴师动众,齐赫武深知这一点,所以,在没有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他也只能选择忍气吞声。

两日,转瞬即过,略有些提心吊胆的郡城粮商亦是渐渐放下了一颗心,只是,这一日,忽然一个消息,犹如平地惊雷般突兀炸起,不但教寻常百姓为之变色,便是郡城府衙亦是波澜汹涌。

东宇米行的齐氏三兄弟一夜之间,尽皆暴毙,连同米行的近千石粮食不翼而飞,霎时间,谣言四起,那日府衙后院的风波,不知怎么却是开始在城中风传,数万流民,欢欣鼓舞,个个拍手叫好,认为这良心尽失,不肯放粮的齐氏三兄弟咎由自取。死得好。

更是对暗中出手,惩处这三人的郡城府衙大为称赞,那日连扇齐赫武数个耳光的神秘仙家,真个儿在此时被奉若神明。

府衙,内堂中。

张书正胸口起伏,眉头时舒时颦,“究竟是何人所为,究竟是何人所为?”

他心中好似千万只蚂蚁在攀爬,而今众口一词,皆是认定是那年岁不大的仙家修士所为,可他却是明了,青蛮这两日压根儿便未出过府衙,又怎会将此三人杀害。

孔梨一声不吭的伫立在张书正身旁,本就不算严重的伤势,经过府衙特制金疮药的调理,亦是痊愈。

“大人。”

他开口轻声一唤,张书正好似未曾听见一般,仍旧满脸忧虑之色,若此事当真是青蛮以雷霆手段所为,张书正倒亦不似这般烦恼,即便心中会有怪责,但青蛮终归是为了数万百姓着想,一家哭何如一路哭,他大不了便是让青蛮悄然离去,然后对外声称这杀人凶手亦是远走高飞,以他的实力,拿起不住便是了,这样,即便有人要闹,也寻不到府衙头上,最重要的是,那千石粮米还可暂解燃眉之急。

只是,此事并非青蛮所为,而那千石粮米却是真个儿在一夜之间不翼而飞,究竟是谁有如此能耐,在他眼皮底下,悄然运转了千石米粮?郡城两处城门皆有重兵把守,非常时期,入夜之后,亦是实施了宵禁,两道城门皆是关闭,而其中面向祸乱波及之地的那处城门,更是有不少身手极高的山野侠士相助把守,其中还有三两个与他修为相近的通州散修。

此事,张书正越想越心惊,能神不知鬼不觉做到此事的定然是修士无疑,且修为不低,“魔门匪类,已暗中侵入了?”

下意识,张书正心中一骇,悄然变色,他亦是从王朝文书中知晓了苍云山脉发生的事,猜想此次的由苍云蔓延而来的危机,便是由聚集在那儿的妖魔邪辈在后操纵。

“青公子在哪儿?”

张书正突兀道,孔梨怔了怔神,方才见得张大人神色陡然一变,接着便问及了青公子的下落,踌躇一下,定了定神,拱手道:“大人,此事定非青公子所为,他这两日皆是未曾出府啊。”

孔梨还道是张书正又对青蛮有所怀疑,方才问询其下落,他受恩于青蛮,更是由衷感谢青蛮为他出了一口恶气,当是要尽心回护一番,实则,他还真希望此事乃青蛮而为,纵然有些伤了天和,可毕竟是利大于弊,孔梨是没有这个实力,且跟在张大人身后做事,不想牵连于他,否则,这般事,他亦是能狠下心去做的。

“本官知晓。”

张书正凝了凝眉,孔梨只能答道:“正在房中。”

“让他来见我。”

张书正轻叹一声,言一出口,又觉不妥,便道:“罢了,还是本官亲自走一遭吧。”

“你下去吧,不用跟来了。”

孔梨正欲随行,见得张书正如此言语,只有顿住脚步,恭敬答应一声,去做自己的事了,而今此事掀起轩然大波,他还需得组织人手,早作准备。

青蛮这两日都是足不出户,那日他施展手段扇出的几个耳光,并非仅有疼痛之感,而是暗中搀和了些许玄妙,只是,今日传出的消息,却是让他亦有些始料未及。

门外传来敲门声,紧接着便传来张书正的声音,“尊者,在吗?是张某。”

青蛮指尖一点,门扉自然而开,张书正向他点了点头,步入屋内,转身将门敛上,继而坐下,自顾斟满一杯清茶。

“想必尊者亦是听闻齐府之事了吧。”

张书正满面愁色道。

青蛮点点头,“刚才听闻。”

张书正平静看了青蛮片刻,说一点也没有怀疑,那未免太过欺心,毕竟有此等能耐之人,整个郡城中,便只要眼前之人或许能行了,便是他自己,也没有把握,在布防严密的郡城中,一夜之间悄无声息的带走千石米粮,那可不是小数目。

“依尊者之间,此事乃何人所为?”

张书正苦笑摇头道。

青蛮沉吟片刻,吐出四个字,“妖魔作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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