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 状元

“沈兄……等等我。”潘明朗拉着喘粗气的颜诀快步追上顾衡时,对方正在疲于应付一众来搭讪的同窗,正愁瞌睡便有人递枕头,顾衡松了口气。

“诸位,对不住。”他温和的冲围着的几人一辑,转头迎向潘明朗,看对方的眼神都真诚了几分,颇有种我家大儿总算出息一回的即视感。

潘大儿傻笑着冲顾衡点了点头,说:“恭喜沈兄!”

颜诀则笑道:“沈兄可还好?”语气里愚噎意味十足,看来当不成状元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左右他对功名之事,本也不感兴趣,前来应考,不过是家中父亲勒令,反抗不得罢了。

颜家本就是世代书香,当今陛下的元后和现在的皇后都是出自颜家,就连太子,最后选的都是继皇后的独子,颜家虽没实权在握,那也是妥妥的外戚世家,天子近臣了。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前些年的晋王府就是前车之鉴,他还是收着点好,只是父亲总是看不透这点,唉!

顾衡扶额道:“颜兄还是别打趣我了,说实话,我更羡慕你这个探花。”

潘明朗从一旁伸过半个身子,困惑的问:“为何?”

顾衡与颜诀相视一笑,齐道:“因为探花郎好看啊!”

“啊?”颜诀瞪大了眼珠子,嘴巴喔成个圆圈,仔细想想,这话竟直白得很有道理,竟让他无言反驳?潘公子仰头四十五度角问天:“天爷啊?难道就小生是个丑陋的庸人吗?”

顾衡和颜诀憋着笑,拉上潘公子噌噌往外走,生怕走慢了,跟着这货掉份丢人。

没两日,接踵而来便是跨马游街,封官上任了,上京城那天热闹的啊,用水泄不通都不足以形容,简直就是寸步难行,最后还是巡逻队的人出面维持秩序,队伍才得以走完一圈。

待到第二圈时,顾衡说什么也不愿意了,他冲礼官赔笑道:“这位差爷,我观这天色阴沉,恐怕是要下雨,余下的便不用走了,左右走了一圈,这街也算是游了。”

他把一包银子往唱礼官手中一塞,拍了拍对方的手,又道:“我请诸位吃酒,如何?”

那礼官瞧着这位容貌出众的新科状元,心下腹诽:“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嚯……这竟还有不愿意夸官的,真是稀奇唉。”

但却很自然的把到手的银子往袖袋中一塞,嘿嘿笑道:“好说好说,状元郎体恤咱们下头人辛苦,我等自是愿意的,那就多谢沈大人了。”

礼官客气的冲顾衡略弯了弯腰,全了礼数。对方毕竟是新科状元,虽是新上任的,但也不能怠慢了,指不定以后就有求到这状元的时候,大家都得体面。

他回头又尴尬地看向榜眼苏子婴和探花颜诀,顾衡这一不游,这两位?

不待礼官开口,颜诀赶忙解下身一的红绸,道:“我与沈大人一样,差爷不用劳烦。”这劳什子他可是带够了,虽说现下才五月初,可奈何这里三层外三层的,再加上这么一身绸子,他没捂出痱子来,已经很是奇迹了。

状元和探花都不游了,只剩苏子婴一个独苗苗,他就是再虚荣,也不好自己当那游街的出头椽子不是?便也只好随着道:“苏某亦然,差爷自去吧。”

得了三位一致同意后,那领头的礼官揣着银子,心满意足的领着一众手下退去。

苏子婴,年方三十出头,身高七尺,相貌平平,一副憨厚的长相,但才学却属实不错,估计寿德帝看着这样一张脸,实在是不忍心把探花的位置给他安上,这才给他提了提,与颜诀对调,不然这可能就是本朝长相最平庸的探花了吧?

苏子婴本是江南钱塘的考生,家中虽也殷实,可毕竟不如顾衡与颜诀这二人见过天家世面,他十几年苦读才赢得榜眼的荣耀,自是想光宗耀祖的夸官一场,但奈何另二位同仁却觉得这是件累赘活计?

难道是他没见过京城的繁华,低了眼界?这位颜大人还好说,听说对方是颜家嫡子,不屑于这游街,可这状元沈衡竟也舍得这份殊荣,说不要就不要了?他不就是姑苏沈家旁支一破落户吗?

他暗地里打量了两眼顾衡,只见对方龙章凤姿,一表人才,在阳光下闪耀的晃眼,对方的文章他也私下里也读过,确实不愧为状元之才,并不似那些个没脑子的所说的靠脸。

没想到这少年状元竟还是个低调的?看来是他固步自封,落于人后了,苏子婴调整了下心态,暗下决定今后在朝中行事,更要拘谨恭谦的好。

只因自己不想穿红挂绿,像个猴似的给人看笑话,还时不时要防备那些榜下捉婿戏码的顾衡,还不知道他稀里糊涂的就给人做了错误示范,顾二公子解下那一身的红绸冲颜诀道:“颜兄一会儿去哪?”

“回府吧,家里还有一摊事呢?”说起这个,颜诀就头疼,面上不自觉的带上了一丝愁容,就因为他只中了榜眼,他父亲竟对他发了好大的火,为此还训斥了半天母亲。

也不知父亲怎么好意思?他当年不也只中了二甲,有什么资格嫌弃中了探花的自己?

顾衡试探的轻声道:“家中可是出了什么事?”

颜诀这才回神,他在不知不觉中,竟挂脸了,他家的事,他都束手无策,别人更无从帮起了,但顾衡的这份心,他领了,颜诀讪笑了一下,说:“不是什么大事,沈兄不必担心。”

顾衡见对方不想多说,便也没有多问,只说:“有什么我能帮忙的,说一声便是。”

颜诀点了点头。

三人同时夸官,不打声招呼就走,实在是不礼貌,虽然几人还不算熟识,但顾衡和颜诀依然同苏子婴告了别。

苏子婴还没从感叹中醒过神来,便再次折服于两人的教养,为能和二人同朝为官很是高兴了一把。

人群里三层外三层的围着这支队伍,见新科状元走着走着便不动了,随后同礼官说了什么,连着榜眼探花三人一起摘了红绸子,随后礼官便散了。

胆大的意犹未尽的吼道:“大人,这就完了?不是还有两圈呢吗?我们还等着看状元郎呢?”

那礼官抻着嗓门喊道:“新科状元说了,天色不好,恐稍后有雨,怕百姓们淋着,都散了吧,啊……”

百姓们看着碧波如洗的湛蓝天空,那太阳明晃晃的挂在天下,连一丝儿云都没有,这他娘的哪里会儿有雨?这就是睁着眼睛说瞎话呢吧?

莫不是哪位有权有势的官家小姐看上了新科状元,不让别人看了吧?

眼下既没钱也没势的顾星澜躲在人群中,看着顾衡鲜衣怒马,精神雀跃,神采飞扬的,竟出奇的好看。她拍了两下自己的脸,喃喃道:“莫不是自己养大了的崽子?所以才会……嗯,一定是如何?”她兀自作下结论。

当官的说有雨,那没有也是有,百姓们哪敢说个不字,只好悻悻然的散了,潘明朗从人群中挤过来,嘻嘻笑道:“诀弟这身可真好看。”

像是想起什么不得了的事,他凑到颜诀耳边又低声说了句什么,只见颜诀耳后腾的蔓上一层薄红,他推了潘明朗一下,负气的离开。

潘明朗不以为意,只笑嘻嘻的冲顾衡一拱手:“沈兄回见,我先走了。”便马不停蹄的追着颜诀而去。

顾衡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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