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 章

天色已经很暗了,袅袅炊烟归于天际。

动物归巢,趋向温暖和安全,是一种本能。

年轻漂亮的男孩站在他的门前,天真的、直白的发出信号,闻霖久却头也不抬地说:“不可以。”

夏满:“?”

闻霖久冷漠脸:“没空招待你,回你自己家去。”

“…………”

他的门关的飞快,夏满往后一跳,差点被拍到高挺的鼻梁。

而他的狗是真被拍到了。

夏满好心疼,抱着狗一通安慰。

他不作停留,带狗蹬蹬蹬回自己家里。

他洗了澡,还生气。

吃了零食,还生气。

在沙发上拿起剧本,还还还在生气。

抓起手机,发短信谴责闻霖久:【你没有礼貌!】

闻霖久:【你没有分寸。】

夏满:【我又不是没去过你家!!】

闻霖久:【。。。】

夏满:【。你个头!】

闻霖久:【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有什么不一样,小气鬼一个!夏满生着气,吭哧吭哧打字谴责。

但到中途,他忽然停住动作。

某道灵光在他的小脑袋瓜里闪了过去。

嗯???

哦!!!

在沙发上翻了个身,夏满画风大变:

【www.youxs.org】

【09,我有点听不懂你说的话耶,明明每周都有上你家蹭饭哦,今天有什么特殊的吗?】

对方正在输入。

对方取消输入。

对方最终发来:【?】

夏满双手抓着手机,露出小狐狸般狡黠的神情:

【我感觉有点伤心哦。】

【你不在家的时候我都在帮你喂猫诶,还有帮你整理花园,虽然上次肥害了,但后来我都有花大力气整理好的。】

【为什么不让我去你家坐一坐呀?】

【我们不是好朋友吗?】

闻霖久:【。。。。。行了你。】

夏满:【www.youxs.org】

闻霖久干脆就不回信息了。

夏满却舒服了。

他夏满堂堂准一线艺人、追求者从二环排队到大兴,可不是盖的!

夏满把手机往旁边一扔,滚去撸狗。

他在沙发上翻滚,谁还没家可以坐呢!他的大沙发爱怎么做就怎么坐!

夜晚的时间过得很快,夏满这里看看,那里吵吵,没一会儿就到很晚了,困意来袭,他拿着剧本,倒在沙发上直接睡着了。

第二天醒过来,落枕了,肩颈酸的像被打了一顿。

偏偏还给自己找了活,要去义演莎翁戏。

夏满头重脚轻,挂着一对乌青的眼圈出门。

他咬着甜甜圈,单手穿外套,脚勾着门关上,再两步跃下台阶。

隔壁闻霖久也正出门,手提了四层保温盒,可以想象那份爱心早餐的丰富。

他穿了件大牌T,前面极简,后面重工刺绣,是老虎头。

夏满做过这个牌子的地区代言一段时间,一眼看出来,又多看了好几眼。

闻霖久便也回看他。

见他今日这惨淡真容,眉头不自觉的皱了皱。

刚要说话。

夏满赶时间,囫囵的一抬手,当打招呼,踩着带子都没系好的板鞋跑了出去。

就这样消失在闻霖久眼前。

夏满去到剧院,和同事们汇合。

夏天已经到尾声,演出指标却没完成,这帮老外也有拖延症,在ddl拼命赶场。

现在是上午下午各一场,居然也还要再演一整周才能收场。

夏满和同事们一起抱怨了一会儿,就换衣服上去演戏。

他演完下来,在后台直接葛优躺。

主演帅大叔拿了冰饮料给他,“夏,也许你需要这个。”

夏满表示自己在养生,不喝冰的,大叔却道:“是用来敷肩膀的。我还有这个呢,你看看。”

他又掏出一样宝贝。

夏满一看,嚯,“这种华夏瑰宝你也有,真有你的。”

帅大叔嘿嘿一笑:“也是别人给的啦,你自己贴一下哦,我又要上台了。”

夏满双手接过膏药:“谁啊谁给的,我又要发现新老乡了吗?”

“李,分剧院的李!”场务又在大声催促,大叔应了一声,跑走了。

夏满自己给自己贴了膏药。

这玩意味道很呛,刚贴上,周围的同事们就开始左顾右盼,说有奇怪的东西。

夏满不便扰民,思及自己后边没有戏份了,干脆起身走出去。

台子就架在剧院不远处,他躲着阴,回了剧院。

来剧院三周,他已经熟路了,走小侧门,直接进了分剧院后台。

里面没有什么人,只有一个老头,腿架在桌上,手上端一大缸茶叶茶。

那缸上画着毛爷爷。

夏满瞳孔地震,试试探探:“沁园春雪?”

老头:“……”

夏满:“奇变偶不变?”

老头:“………”

老头骂骂咧咧:“吵死了,你不是在外面演戏吗,进来干什么?不用演了,要辞工了?”

夏满不生气,反而震惊感动:“普通话,你会说普通话,啊!我叫夏满,满天星的满,您贵姓?您哪儿人?”

老头无语,一口纯京片子:“你管我哪儿人呢,我知道你是谁。”

剧院进来了一个极有天分的、还很社牛的华人男孩,这消息已在三周前就传遍了。

他到处缠老演员取经,剧院几个常驻戏的主角都被他烦了个遍。

他刚来的时候演的中规中矩的,但最近已不一样,活灵活现的,像半蔫的花慢慢吸饱了水份和氧气。

“是、是吗,”被这老头夸了一通,夏满有点不好意思,耳朵根红红的,“是前辈教的好,我只模仿到点皮毛。”

“是角色特征明显,你的戏也少,长了就不行了,”老头冷冷的说,“确实是皮毛。”

这冷水浇的,夏满摸摸后脑勺:“……这样吗。”

他近来学的很用心,演的也很用心。

老头冷眼看他,见他有点沮丧,但不发作,暗暗点了点头。

“演完这几出就换了,”老头不耐烦的说,“去跟娅莉塔说,叫她把新写的本给你演。”

娅莉塔就是剧作家。

夏满:“啊?”

“啊什么啊,像个傻子似的,”老头把眼睛一闭,“没争取到的话就别来找我,快走,吵死了。”

夏满:“………………”

他走出去,对着阳光,摸了摸后脑勺。

但还是感觉摸不着头脑。

……并加重了肩颈的伤。

夏满满脸痛苦,摸着台阶坐下。

过了会儿,同事来把他架走了。

他们说他这是工伤,要供着他,搞了些水果放他手边,弄了一张椅子。

夏满问陪自己的同事:“分剧院的李,平时都做些什么呢?我没去那边,没怎么接触过他。”

“你说李啊,好像就是审查一下申请人材料,安排他们使用免费剧场吧,具体是什么职位我也不清楚。”

同事表示自己也不清楚,剧院有很多老职工,他总不能一个个摸底细。

“李是从C州搬过来的,只有作家和他熟,你要问的话,只能问作家啦。但作家最近都在写本子,建议不要去打扰哦~”

夏满问完他还是稀里糊涂,只好暂时先放下自己的好奇心。

他晚上下班回家,脖子并没比早上好太多,而且周遭皮肤更加火辣辣。

夏满怀疑自己对这膏药过敏。

他拿了镜子,找窗口光线好的位置,脱了上衣,扭头看自己的肩膀。

果不其然,膏药附近的皮肤全辣红了。

夏满试图撕开膏药,但这玩意粘的太紧,只弄开边缘一点,都令他吃痛。

夏满怕疼,眼泪花花的。

闻霖久经过他家附近时,看见的就是这么一幕。

纤瘦的背,像蝴蝶翅膀一样要扑棱出来的肩胛骨。

雪般白的背,触目惊心的红痕。

他脚步微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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