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 莫哀岁心中已经有了决断。
莫哀岁抬腿就想走，但目光停留在那几瓶东倒西歪的试剂瓶身上时，她僵在了原地。
眼睛中闪过一丝挣扎, 心口莫名的堵得慌。
这些人肆无忌惮, 彷佛这个学校的校规校纪乃至这个世界的法律是一张废纸, 对他们不起任何的震慑作用。
而收集证据的又格外讲究时效性。
她错过这个时间点, 后续得空再来处理这件事情，到时候再来取证可就难了。
可……
可是丢失的只是几瓶鹦嘴鱼信息素提取物, 相比较真正被她在意的Oga特有物质, 简直是不值一提。
而那最重要的试剂此时正安全地呆在她的书包里, 没有任何人发现它。
再给她几十天的时间, 她还能够提取出来那些丢失的那几只鱼类提取物。
不过是时间早晚的问题而已。
若她为此耗尽时间与心血，且不提她会不会被人察觉到她实验物品的端倪, 万一她耽搁太久拉长了实验周期，到时候的她又该怎么办？
夜长梦多，面对着这样的局势, 莫哀岁更不敢拉长战线去冒险, 万一又突发什么状况导致她前功尽弃......
莫哀岁心中微微的茫然，眼睛在门口和剩下的试剂之间来回移动, 一时间陷入两难境地。
犹豫着拿还是不拿。
她苦笑一声，回顾她前几个月的生活，莫哀岁发现, 当她对此行为有所反抗时，她便会收到无情的打压与冷嘲热讽；而当她开始无视那些所谓的天赐苦难时，苦难便会加剧。
不管怎么选择都只会是走向苦难，而无向好的改变的可能。
莫哀岁知道的是，当命运不可反抗时, 她会暂避锋芒。
趋利避害和隐忍是她活在这个世界的本能。
而现如今暂避锋芒忍退一时得到的只有这种结局。
到底是她的反抗还是退让致使她走到如今的地步？到底是什么让她被迫全盘接受人们对她的恶意？
莫哀岁想不明白。
倘若今日丢失的不是那几只鹦嘴鱼信息素提取物而是她怀里的那只她耗尽心力的才得到的一管Oga特有物质呢？
那后果更是不堪设想。
莫哀岁环抱着书包的手紧了紧又松了松，垂着眸子。
那种假设的后果，莫哀岁有些承受不起。
丢失接近大半年不间断的实验研究，一朝回到解放前。
即便那时的莫哀岁熟知实验流程，也知道Oga特有物质蛋白结构，但那仅剩1ml的Oga血液能够坚持到她实验再次完成吗？
她还能有机会得到Oga的血液么？
答案自然是否定的。
不仅如此，有人偷走了这个试剂之后，稍加分解就知道这是针对Oga的实验，再加上这是从自己的实验室找到的。
那时的她或将面临牢狱之灾。
如果真发生了那种情况的话，莫哀岁觉得自己大概还没等到法庭的审判就已经先行疯掉……
汗如雨下，汗水浸湿自己的衣服，黏糊糊的粘在自己的身上，但她浑然不觉。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
莫哀岁思绪翻腾，大脑极速运转。
几个呼吸间，莫哀岁动了，她迅速掏出光脑，打开页面。
手指悬在虚拟面板上停滞了一瞬，随即，她神色坚定地按下了那一串世人熟知的电话号码。
莫哀岁不想将此事轻而易举地揭露过去，但她又必须赶在被围困在学校之前尽快处理完这件事。
“嘟嘟嘟嘟——”
“嘟嘟嘟嘟——”
虚拟面板闪烁了几秒，电话很快被接起。
“喂，您好？”
迅速的打完电话后，莫哀岁在白体恤外又套了一件长期放在实验室的灰色连帽外套，带好口罩，脸色沉沉地冲出了实验楼。
她步履急切，神色匆忙，头也不回地扎进了逐渐西斜的阳光之中。
做出决定的时间太急，莫哀岁根本等不及家里司机来接，她径直地在校外拦了一辆出租车回家。
“师傅，麻烦开快点，我着急，给您加钱！”
师傅虽然依旧沉默，但麻利地一脚油门踩下，载着莫哀岁横冲奔向莫哀岁的家。
一路上，莫哀岁都皱着眉，神经紧绷着，眼神还停留在那黑漆漆无任何图像的显示屏上。
“各大市民外出的时候务必要小心谨慎以保证自己的人身安全，同时一旦有任何不对劲的苗头，请立即拨打110……”
出租车里放了一个虚拟屏幕，上面重播着今日的午间新闻。
司机大叔是一个内向的人，话不多，时不时仔细听着上面的新闻。听到这个消息，司机心里只是隐隐感到不安。
忽然，在司机透过后视镜看到后座乘客一脸紧绷的样子时，他的心瞬间提起。
星际最近是有些不太平。
随着军事竞赛的开展，各路牛鬼蛇神纷纷出现，趁着竞赛期间流窜作案，扰乱世间和平。
据小道消息说，已经有不少的人死在他们的手底下了。
看后座乘客警惕的样子，司机擦了擦额前的冷汗，他不会被当成什么坏人了吧？
不能啊，他可是正儿八经的APP网约司机，从来不做什么违法乱纪的事。
就连APP上乘客对他的评价都是五型火箭好评的！
她怕，他也怕呀。
他生怕他一扭头，他就被天上落下的警察逮个正着。
想到这，司机决定说点什么缓和一下气氛，于是简单的构思了一下措辞之后，他干巴巴地开口说道：
“小姑娘，别紧张，也别害怕……我是遵纪守法的好市民，不是新闻报道里的坏人。你点开那个网约车APP，从上面能够查询到我的个人信息……别害怕，别害怕。”
“……”莫哀岁不明所以，随即，她联想到最近频繁出事的新闻，莫哀岁抽泣了几声，擦擦眼角并不存在的眼泪，解释道，“没有紧张，我只是刚刚分手，还没有走出来，呜呜呜，我这么好的姑娘，怎么还能被分手呢……”
“哦哦哦。”司机干笑一声，“甩的好……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显然，这个网约车司机不是一个能说会道的主，最笨的离谱。
说完这句话后，他也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便彻底闭上了乌鸦嘴。
免得乘客一个气急败坏给自己一个差评。
此时车内又再一次的陷入了沉寂之中，司机默不作声地将屏幕关掉，不再看新闻，也正好错过了下一条要播出的校园混乱新闻。
莫哀岁：“……”
她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怀揣着心事望着窗外，旁边的车都远远的被抛在了后面。
到家时，是下午三点。
司机的车稳稳当当的停在了门前，门前的人见莫哀岁回来，立马过来迎接。
莫哀岁付过钱后，收起口罩拎着鹦嘴鱼走了进去。司机又是“嗖”地一下，马不停蹄的消失在了原地。
大厅内的窗帘被阿姨拉开。
夏日阳光正盛，光透过凹凸不平的玻璃照射进来。
折射出来的五彩缤纷的光剪碎了叶影，在地上留下斑驳的痕迹，随风飘动，似是梦幻中的潭水，一片安宁。
这个时间点，莫盟忙着应酬工作，她的继母孟月笙则是与其他Oga出去逛街，两人皆不在家，大厅中是住家阿姨忙忙碌碌的身影。
正在给大厅的花束更换水的阿姨瞧见了莫哀岁手中提着的与八寸蛋糕盒子一样大的方形玻璃盒子，里面游着一条鱼。
莫哀岁为了方便提着，还专门用绑蛋糕盒的方法将它绑了起来。
阿姨虽疑惑莫哀岁此时比往日回家早了几个小时，但她没有问出口。
她们这一行要想在老板家做得久、薪水拿得牢靠，就得控制好自己的好奇心，只管做自己该做的事情就好。
莫哀岁小姐一年前来到莫家，样貌极好，就是性子冷清，话少，与家中其他人并不亲近，接人待事礼貌、疏离，除了不让打扫她的房间外，极好说话。
阿姨这般想着，但动作不停。
擦干净了手后微笑着迎上前，伸手想要接过莫哀岁拎在手里的鱼。
“小姐，这个鱼太沉了，我来拿。小姐想要怎么处理它？”
在见到鹦嘴鱼的一瞬间，阿姨的脑袋里闪过了好几道处理鹦嘴鱼的做法。
阿姨盯着鱼，思考着怎么做才会让这鱼吃起来更加的鲜美。
不知道小姐喜欢什么口味的鱼。
虽然这种鱼她还没见过，但估计是跟其他鱼一样的做法。
听到阿姨又称呼自己为“小姐”，莫哀岁颇显无奈。
她曾经试图纠正过阿姨的称呼，可以直接喊自己的名字，但阿姨只会笑着答应，等到下一次见面依旧如此称呼“小姐”。
说了也白说，莫哀岁明白他们的“规矩”，也就由着阿姨来了，便不再费口舌，这样对谁都好。
住家Beta阿姨头发整齐梳在脑后，发网兜住那束头发，不曾掉落一丝碎发，整个人显得十分的整洁干练。
干净的手伸过来要拿莫哀岁手里的鱼。
“阿姨，不用，这是观赏鱼，我留着准备养在房间里观赏。”莫哀岁提了提盛着鹦嘴鱼的透明盒子，转身躲过了阿姨的手，抬脚准备上楼。
脚刚踩到楼梯第一步踏面时，莫哀岁忽然想到了一件事。
她转过头，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开心，对着阿姨询问道：
“阿姨，今晚能给我包一顿饺子吗？好久没吃了。”
阿姨脸上露出一抹诧异。
这还是莫哀岁小姐第一次指定晚上吃什么饭，往日的她都是她们做什么吃什么，从来不挑，吃完后直接回房间。
很难从她脸上看到对食物的表情，所以阿姨这么久都从来不知道莫哀岁小姐喜欢吃什么菜。
难得会点菜，阿姨立马应下来，想着等会要着手去准备了。
莫哀岁对吃的没有什么讲究。
但今天是一个特殊的日子，莫哀岁几乎抑制不住面部笑意，唇角勾起一抹笑意。
那种即将成功的兴奋与激动冲淡了在学校遇到糟心事情的烦闷，迫使她想要做些什么来庆祝。
吃饺子是最好的表达了！
在以前的世界里，过任何节日或者经历开心的事都可以通过饺子来庆祝。
最近几天，她在学校通过冷冻电子显微镜观察Oga特有物质蛋白质3D结构，花费几天时间推出了破坏特有物质蛋白折叠修饰的降解分子伴侣酶的结构。
要知道，实验过程中，最难的往往不是实验验证那部分，而是实验数据的记录、整理与分析。
而今晚她就能够合成针对Oga特殊物质的降解酶！
这一步，她耗费了大量的时间，走的比以往更加艰难。
莫哀岁本人难以掩饰内心的激动，提着盒子的手指因兴奋轻微的颤抖。
当这至关重要的一步完成后，剩下的步骤就简单太多了，可以说是平步青云。
在成功合成降解酶后，莫哀岁会将它与Oga和自己的血液分别进行实验。
一旦她观察到血液中特殊物质的蛋白结构无法折叠后，实验便可宣告成功！
届时，她会大量“复制”这种降解酶，并将其注射到身体里，破坏身体里那种Oga信息表达的特殊蛋白，使特有蛋白分解，降低原有浓度，维持在无法让她一次分化的血液浓度之下！
距离这具身体成年还有两个月的时间。
这两个月的时间内，她需要一直注射这种试剂。
直到她身体成年，分化Oga的基因不在表达、身体彻底在无分化的可能后，莫哀岁就再也不需要注射这种降解酶了！
她现在距离成功仅一步之遥！
漫长的研制历程终要过去。
现在就是即将拨开乌云见天日的破晓之时。
除了吃一顿饺子庆祝自己成功外，莫哀岁再也想不到其他的庆祝方式了。
她与在这个世界里与其他人格格不入。
在她察觉到一次分化的可能后，她一头扎进实验室，从未出去玩过，自然也不直到其他的庆祝方式，她只好选择她那个世界庆祝的方式，吃顿好的。
“小姐想吃什么馅的？”
阿姨收回手，笑容不变，她眼眸温和看着开心的莫哀岁。
这般看着，莫哀岁小姐笑笑后，脸上倒是终于有了几分生气，而不是像往日那般嘴角紧抿一脸疲惫与冷清。
难道……是因为吃饺子的缘故？
莫哀岁小姐是喜欢吃饺子吗？
莫家不爱吃饺子，因此没有特殊要求的话，他们做的也少，莫哀岁小姐自然也没吃上几次。
阿姨感觉自己察觉到了真相，看向莫哀岁的眼神是越发的温柔。
像是在看自家那闺女一样。
阿姨心里转了好几转。
以后莫哀岁小姐待在家的时候，她们可以经常包一些饺子给她吃。
“三鲜吧。”莫哀岁稍稍思索了一下说道，“少做一些，我怕吃不完。”
“好。需要为小姐找一个鱼缸吗？”
“那麻烦阿姨了！帮我找一个稍微大一些的。”
莫哀岁朝阿姨道了一声谢后立马上楼回了房间。
因房间内藏了一个私人实验室的缘故，莫哀岁的房间与旁边的正常房间的空间相对比起来就狭小得多。
经验老道的阿姨一进门便会发现她房间的不对劲，所以她从来不敢让阿姨们进门打扫。
而且为了防止暴露，她房间里的窗帘也常年拉着不见一点儿光亮。
莫哀岁反锁住们，检查了一边房间，检查无误后，莫哀岁这才打开光脑将实验室失窃的事告诉了导师，提醒导师多加注意。
隔了三分钟，信息素研究学导师发来了消息。
[导师：有没有丢失什么重要的实验数据？]
[莫哀岁：有……我下一个论文的信息素提取物不见了。但开学之前我还能提取出来，老师不必担心。]
[导师：好，这件事交给我处理，不用过于放在心上。下一学期任务很重，你要合理利用假期时间，多看看前沿的学术论文。]
导师立马回复了消息，顺便再次督促莫哀岁假期里好好学习。
说句实话，莫哀岁认为这件事只会白费导师心力，无疾而终。
还未出实验室的时候，莫哀岁便快速报了警，但很快，莫哀岁便被暗示盗取的物品价值过低，未达到涉案金额或者破案率不高，不予立案。
莫哀岁倒没有太过失望，也没过于在意。
她在这个世界生活了将近一年，她很清楚这些暗地里不成文的规定——
这个世界并不为数量庞大的Beta服务。
金字塔是由数量庞大的基石搭建的，但人们远远望着，只看见了金字塔尖。
所以每当莫哀岁遇到这种问题时，她总会想到她原本世界中那个公平公正的制度，忍不住将这两个世界进行对比。
求助无门，随后莫哀岁立即去了管控实验楼的监控室，试图从里面找到什么蛛丝马迹。
然而……
事情进展的并不顺利。
莫哀岁在调取实验室门口监控记录时发现，中午两点左右，连接监控的显示屏上的图像突然扭曲，画质清晰度降低，图像闪烁几下后瞬间黑频，漆黑一片，不见任何人影。
那时的莫哀岁，心沉到了谷底。
工作人员开启视频八倍速，加快查看监控的速度。
不久，摄像头才重新开始运作，显示器的漆黑的图像闪烁了几下后，很快恢复了被干扰前的图像。
工作人员降低监控画面播放的速度，转为一倍速。
莫哀岁目不转睛地盯着显示屏，呼吸频率不由自主地减慢。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位于实验走廊的监控没有捕捉到任何人影。很快，莫哀岁便在监控里发现了自己急匆匆赶往实验室的身影………
监控画面里什么都没有。
中间丢失了很长的一段视频。
画面闪烁前后的视频被之前的监控视频替换过，因为监控里的实验室是画面一直都是从未被翻过的状态。
直到自己冲进来的那一刹那，监控视频才换过来被翻找过后的画面。
莫哀岁坐在床上，握住那只试剂管，心才慢慢安定夏利，眸底一片漆黑。
他们冲自己而来，并做了充足的准备………
而且自己在明，对方在暗，自己的一举一动都有可能在别人的监视之下，而自己浑然不知。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也不知道下一次的针对会是什么时候，又是以什么样的形式。
［叮叮叮叮——］
特别关心提示音响起，打断了莫哀岁的思绪。
她抬起手一看，是导师发来的。
莫哀岁扫了几眼。
导师给她发了几篇信息素研究学新出的几个高影响因子论文，她大致看了几眼，然后退出了聊天软件，推开更衣室的暗门钻了进去。
时间不等人，她必须尽快的将论证实验前的最后一个步骤做完，必免夜长梦多。
信息素专业系那装修豪横的会议室内——
一个个悬浮的椅子将诸位信息素研究学的导师托了起来悬在半空。
在圣毕茨德学院每一个系都有一间在这样的会议室。
桌子都并环在一起，围合而成的形状，或呈椭圆或呈方形。
它采用星际最新的设备与装置，力求给各个开会的老师最熟悉的体验，悬浮在空中的椅子会根据各位使用者的行为习惯调整到最适合他们的形态。
系主任在主位上升高了悬浮座椅，居高临下、滔滔不绝地讲着他们在军事竞赛中起了什么作用。
“机甲对抗赛于今日上午圆满结束。在会议正式开始前，我们得先祝贺我们圣毕茨德学院各年级学生取得优异成绩，他们在第一项竞赛中全部晋级！”
信息素研究学的系主任是一个Alpha，他带着一个黑框眼镜，样貌并不算年轻，但头发浓黑茂盛，减弱了几分年龄感。
会议室内各位导师配合地发出一阵阵的掌声。
“其中我们研制的信息素弱化剂在此次竞赛中发挥了不可磨灭的作用，为各大高校的Alpha学子们提供了一个安全的环境。”
“你们也知道，再过几天案例重做就要开始了，届时圣毕茨德学院Alpha学生就要面临虫族了。为防止意外的发生，我们学校的老师应该全力以赴研制克制竞赛大纲里提到的虫族试剂，在学生发出求救信号时，及时阻止虫族们的再次进攻……”
莫哀岁的导师坐在系主任对面偏左，皱着眉头，正襟危坐，看似神态严肃，实则思绪全部飘在了光脑上。
他左耳听右耳出，趁系主任激/情开会的时候，摸鱼给莫哀岁发了一连串的前沿学术论文与实验方向。
导师的目光停留在与莫哀岁发出的消息上，半响，他皱着眉摸了摸花白稀疏的头发，给他认识的熟人发去了消息。
他教学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遇见实验室失窃的事。
这件事说不大也不大，说不小也不小。
但是，结合最近网上闹得沸沸扬扬的事，莫哀岁的导师认为这是一场有预谋的失窃，且这场阴谋只针对莫哀岁一人，为了那个所谓的“一次分化试剂”。
莫哀岁导师思想并不古板，但是在对待学术上格外的认真、固执。
他不管那个试剂真假，也不管其中任何正常的交易，他能管、也只管学生的论文，现在学生的实验数据丢失，身为导师，他有义务帮学生解决这些琐事。
而且，他十分看好莫哀岁，她付出的努力和取得的成果他都看在眼里。以莫哀岁敏锐的洞察力与灵敏的科研嗅觉，他相信，假以时日，莫哀岁会达到一个他所认识的几个大佬都企及不到的高度！
那将是全部Beta的荣光，乃至是全体人类的荣光！
哪个老师不希望自己的学生比自己还有出息的呢？
牧野北原镜片下的眸色一闪，眉尾轻轻一扬，眼神里充满玩味。
他与莫哀岁的导师刘师康相距并不算远，他自然看到了刘师康光脑上莫哀岁发过来的消息，小老头近视的厉害，那么大的字体看的都十分费劲。
但却方便牧野北看得清清楚楚，尽收眼底。
实验室失窃……
这倒是他第一次听说。
但一想到这个实验室的负责人刘师康是一个Beta时，牧野北原灰色的眸子里闪过一丝了然。
忽然，一双沉静似古潭的眸子映入脑海。
牧原北野摘下无框眼镜，露出他那狭长微挑的眸子，半阖着眼眸，揉了揉眉心，眼前的玉面挥之不去，牢牢的刻在眼前。
但当他伸手，那个身影便很快消失不见。
只可远观而不可亵玩。
Beta，你到底在掩饰什么？
“成功了！”
终于成功了！
莫哀岁心脏涨涨的，带着激动难抑的温热血液流遍全身，笑意从滚烫的胸膛爬上清冷沉寂的眸子，眼眶红了红。
眼前朦胧了一片的雾气，随着喜悦的动作而从眼眶里坠落，砸在地板上，开出了一朵朵的洁白的小花。
她终于研制出了破坏Oga特有蛋白结构的降解酶！
天知道她此时此刻是多么的激动。
此时，莫哀岁恨不得现在就跑出门，边喊边叫，朝天大笑！
她想让全世界的人都知道她的成果，想让全世界都知道——她莫哀岁堂堂正正做人，从没有研制过一次分化试剂，从来没想做Oga，她研究的是一次分化阻滞剂！
但是，现在的她还不能说，木未成舟，马虎不得。
她只能躲在自己的小实验室里，来回踱步，以消解自己的兴奋。
这种快乐只有自己知道……
这就足够了。
现在，距离研制出一次分化阻滞剂就差最后一步了——将它滴在Oga血液与自己的血液中，验证该降解酶是否具有发挥破坏自己血液中Oga特有蛋白结构折叠修饰的功能。
终于到这一步了……
终于到了！
实验了多久，她就等了多久。
她能熬到今天，很大程度上都是因为这个可以改变自身命运的实验。
现在胜利在即，莫哀岁很难保持镇定。
莫哀岁挥舞了几拳，兴奋过后，深深地吸气，继而吐出一口浊气，稳定心神后重新坐定，打算继续试验。
她要一鼓作气，今天就把这个工作收尾。
莫哀岁紧皱眉头也难掩她眉宇间的笑意与激动，她小心谨慎地拿着盛放着降解Oga血液中特有物质试管。
莫哀岁试图将试剂管的小口对准培养皿，然而，她的手指却控制不住的颤抖，试剂管中的物质也跟着颤抖。
再简单不过的一项实验操作，但在这种情况下，莫哀岁根本无法将降解分子酶准确、适量的滴在培养皿中。
试剂管原本就是小口，不适宜滴管摄取，现在又滴不准......
她无法控制手部的颤抖，稍不留神就可能弄撒所有的降解分子酶。
莫哀岁别无他法，只好暂时停止自己的一切动作，瘫坐在椅子上，努力地平复自己激动的心情。
过了几分钟后，莫哀岁发现自己那种心情一时半会儿平复不下，她决定出实验室缓解一些这种激动的心情。
此时窗外早已暗了下来，莫哀岁从暗门里钻出身，打开室内的灯光仰躺在柔软的床上。
她望着位于房间顶部的灯光，眼前是渐渐虚化的灯光，胸腔里是跳动猛烈的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