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贾珍又起念

已距年关越来越近,京城中的气氛愈加的喜庆起来,各家各户张灯结彩,热闹异常,到处充斥着喧哗之声。

而贾璎家里只有他和晴雯两人,倒也清闲一些,两三天便准备妥当,之后的日子贾璎就开始了苦读生活。

每日晨起锻炼一番,便读诵圣人经典和朱程注解。

饭后下午,分析几篇科场前辈的时文经典名篇,再依照题目,自作几篇八股比对纠错,晚上闲了就和晴雯玩会有益身心的游戏,比如说纸牌,这也是贾璎每天晚上看晴雯坐在炉前无事,才跟她一起弄出来的玩意儿。

至于贾琏的邀请,肯定是年后的事情了。

这年节前荣国府里采买布置、各处庄子的进项、下人的赏钱等等,自是由现在管家的王熙凤和贾琏操办,贾璎一个旁人哪里有那白晃晃的银子吸引人。

而宁国府也和荣国府相差不大。

宁国府贾家宗祠内,已经布置好的大炉中炉火熊熊燃烧着。

贾珍一身深紫色锦袍,端坐在大炉的前头。旁边端坐一三十来岁少妇,穿一件湖蓝撒花缎面披风,里面是云锦绣花交领袄,乌发束起,上插攒珠玉簪和一枚金步摇,耳上挂一对翡翠耳环,更显得皮肤细腻,脖颈雪白。眉眼处光彩流离,嘴唇嫣红,这人自然是贾珍的续妻尤氏。

只听贾珍问道:“咱们春祭的恩赏领了没有?”

“早起我就打发蓉儿去了!”一旁尤氏笑着回道。

贾珍闻言点点头,就见婆子进来通禀道:“哥儿往这儿来了!”

只见贾蓉双手捧了一个小黄布口袋进来,走路姿态极其小心。

贾珍起身接过那口袋,上印「皇恩永锡」四个大红字,背面则是礼部祠祭司的印记,另有一行小字是「宁国公贾演、荣国公贾源恩赐永远春祭赏共二分,净折银一千两……」云云。

将黄布口袋双手捧到供案前,取出其中金锭供奉案上,

将黄布口袋扔进宗祠大炉中焚化,贾珍又端一爵酒洒向炉内,顿时火光大盛,冒出一股青紫烟云。

一应事务完毕,贾珍面上才露出些急切道:“今儿都腊月二十三了,黑山村的年租怎么还不送来!蓉儿,你快打发人去催催。”

一旁侍立的贾蓉低头应“是”,迅速退了出去。

见贾蓉离开,贾珍背着手在大厅上来回踱步,口中烦躁地呼喝厅中奴仆们打扫,抬放供器,请神主。又看着小厮们抬围屏,擦抹几案和上面的金银供器。

尤氏见状不禁叹息一声,道:“老爷且宽心吧。这黑山村在那苦寒之地,耽搁了些时日也属正常!”

两人又待片刻,贾蓉才拿着一本帐目进来,恭敬回说:“父亲,黑山村的乌庄头来了。”

“哦?”贾珍停下脚步,脸上原本的情绪被一扫而空,换上一副兴奋的神色,道:“这个老砍头的,今儿才来!哈哈……”拿过贾蓉手中捧着的账目,便带着贾蓉和下人小厮往正厅而去。

尤氏则留在这里吩咐丫鬟奴仆继续收拾。

…………

面容苍老的乌庄头跟着下人进来,见到正厅门口石阶上站立的贾珍和贾蓉,赶紧跪下请安道:“珍大爷、蓉哥儿万福。”

贾珍看着手中账册,点点头示意小厮将他搀扶起来,寒暄几句就把话题扯到账目上来。

将账册交给贾蓉,道:“你念着那帐单子,让他们把东西抬进来过目。”说着下了台阶,朝院门口走去,看了眼摆放的东西,身后跟过来的乌进孝便吩咐手下开始搬运。

只听贾蓉念道:“大鹿三十只,獐子五十只,狍子五十只,暹猪二十个……野羊二十个,青羊二十个……”乌尽孝的手下抬着鹿、獐、狍、猪、羊,不断地从贾蓉身后走过。

听贾蓉念完,贾珍又是拿过帐单来看了一遍,面有愠色,声音也是阴沉了几分道:“我才看那单子上,东西不如往年多,连银子都少了一半。看来今年你这老货是想跟我耍花招了!!”

被唬了一跳的乌进孝忙上前两步哭诉道:“回爷的话,小的哪有这大胆子,属实是今年年成不好。

自从三月开始下雨,接接连连一直下到八月,竟没有一连晴过五日的时候。

九月里更是一场碗大的雹子,方近一千三百里地,连人带房并牲口粮食,打伤了上千上万的,所以才这样。”

贾珍听后,脸色微缓,却又冷哼一声道:“你说的倒是轻巧,我算定了你至少也有五千两银子来,看帐单上只有两千五百两,这够做什么的!

如今你们一共只剩了八、九个庄子,今年就有两处报了旱涝,看来是不想让我过年了!”又对贾蓉吩咐道,“蓉儿,把方才送来的东西,留出除夕祭宗祠供祖的来,各样取一些,给西府送去。”

贾蓉应声退下,乌进孝目光却是一亮,看着贾蓉的背影,道:“蓉哥儿到那府里去听听就知道了,爷的这地方还算好呢!我兄弟现管着西府里八处庄地,离我那里才一百多里,收成却是差的更多了!”

管家来升上前道:“爷,族中各子弟们都等着领年物呢,您看……”

一听这事儿,贾珍更是心疼,挥挥手道:“罢了,告诉他们今年收成不好,把领的年物都减半下来。”

管家领命,又对贾珍道:“爷,那府里请人吃年酒的单子您可想好了?”

贾珍从怀中掏出一张纸条道:“你可看准了,请人别重这上头的日子。”

“是!”管家答应一声,躬身退了下去。

贾珍却沉默下来,看了眼垂手站立的乌尽孝,心中想着府里本就没几个进项,如今更是花钱如流水,不和你们这些管着庄子的人要,找谁去!他连那旁支的几百两都……。想到这儿,贾珍又生起念头来。

当日被贾璎辱及,没等他得空,这人不知怎么就入了政叔父的眼,如今倒是不好直接动了,心中便开始盘算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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