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曹市长上任

1991年7月27日,香江举办《演艺界忘我大汇演》华东水灾赈灾义演,盛况空前。从下午3点一直唱到晚上10点,整整7个小时,近100个节目。

小虎队,胡惠中等已经和江奕签约的艺人一个不少全都参加了。历史没有发生大的改变,花出去的钱果然都会有超值的回报,放心了。后面就等着收割吧。

巨潮BP机公司。李启山看着三份《离职申请书》,有些头疼了。

“我看他们就是诚心的,”安明辉气再次上来了,“连理由都是照抄的,他们也太不讲情面了。”

“爱人找不到合适的工作,希望家人一起返乡,”李启山琢磨着这些理由背后的含义,问着安明辉,“他们的爱人都是做什么工作的?最近兰陵包括任城都推出了很多项目,他们这些大学生的爱人应该学历也不会低,怎么就找不到合适的岗位呢?”

“我问过了,都是做会计的。这个工作收入说高也不高,就是在厂里吧还算是个人物,知道钱的流向、进展。”

大家都不宽裕的时候都关心能不能按时发工资,这种事也不好去问领导,会计就是最好的消息渠道了。

“三个都是做会计的?小安,你去联系一下兰陵市民政局,实在不行就和彭城市那边沟通一下,看看这种情况是不是很普遍。”李启山知道江奕最看重这些大学生,要是让自己给放跑了,那个家伙说不定会把自己也放跑了。

安明辉没敢吭声,走出办公室可就头大了。

我也是个外来户好不好,你让我去哪儿联系这些城市的民政局去?

好巧不巧地遇到了庞金山。眼前一亮:“庞科长,你怎么来了?我可想死你了。”

“副的、副的,呵呵。安副主任,你这里请多多指教。”庞金山原来是兰陵市能源局副科长,在朱庆和副局长的示范下开启了停薪留职的旅程。

“唉,要我们去联系各民政局,正两眼抓瞎呢。”安明辉简单地跟庞金山描述了一下。

“这可是好机会啊,”庞金山一听就来劲了,“现在灾情马上过去,很多人在准备回乡呢。前一段时间政府开会都在出台措施要把他们留下。老安,你要是能在这个方面有些好的建议,那可不得了。”

“真的,对这些大学生这么重视?哦,我是说对大学生灾民这么重视?”安明辉刚刚想起自己也是这些人中的一员。

庞金山压低了声音:“没错,安副主任,这个机会可要抓住了。弄得不好你就是第一个能把‘副’字去掉的了。”

“庞主任,你可要教教我,你们在政府里的大都是人精,可要给我出出主意啊。”安明辉心急之下,都有些口无遮拦了。

“哈哈哈,别着急呀。我倒是可以打个招呼,可是我人微言轻、怕耽误了你的事情。朱局长可是两边都熟得很呐!”

安明辉心定了,急匆匆地就要走,被庞金山拉住了:“老安,比这么急躁啊。你就只想到拿到统计情况这一层?”

“领导就只布置了这一个事情啊。”

“然后呢,就只是交上去吗?那岂不是给别人做了嫁衣?”庞金山越想越觉得这个机会不小:“这些会计人员可不好安置,你要是不仅能够把问题搞清楚,还能提出建设性的意见,估计你就是十拿九稳了。”

“庞科长,你别吞吞吐吐的,后面兄弟要是有了好机会还能忘了你的指点之恩?”安明辉上道了。

“东家现在不是计划在好几个地方开办家电商城,还在好多省会城市建了仓库嘛,这些地方现在各自为政、可不好管理。你是不是可以建议在兰陵设立一个财务中心之类的?还有,省里不是每年都要到各个地市去查账嘛,这个也可以消化一些人。”

庞金山说的是财务的集中管理和外部审计,1991年还只有外资企业、政府有这方面的配置,国内企业还没有集团化运营的,对这一块就比较陌生了。

第二天,统计情况和建议就交给了李启山。李启山翻阅着报告,越看越激动:“竟然有上百个财会人员,涉及好几十个大学生家庭?安副主任,你这些资料从哪儿来的?这个建议是怎么想出来的?”

安明辉没敢隐瞒,说了自己从两地民政局获取数据、听取了庞金山意见等情况。唯一有所不符的是他把偶遇庞金山改为主动找庞金山咨询的。

“安副主任,你这个报告可以说发挥了我们巨潮的应有水平,”李启山一句话把自己也包括进来了,“我就不改了,马上报告给老板。搞不好的话,你这个‘办公室副主任’就能转正了。”

连续被人提起两次,安明辉现在小心脏也泛起了波澜。

江奕看到报告时也笑了。这些家伙们还真是有样学样、这么快就学会撒钱了。

不过也能说得过去。灾民中的上百个财务会计人员肯定舍不得她们家里的工作,财务是单位“三驾马车”之一,在国营企业里地位又高,简直就是信息高地,随便说几句都有不少人捧场。

那就先成立一个区域财务中心吧,现在大湖城、东北、南方都有不少仓库、博识教科和网吧,集中化管理也好一些;至于审计职能,暂时还没什么必要,不过可以先让这些人参加一下培训,明年就用得着了。

招聘公告很快就出来了。

“待遇从优”几个字很显眼,虽然没有明确到底是几块钱,因为还要看你后面的家人是什么层级的人才。

要求也很简单,连学历都没写:

一、要求在国营企业担任会计职务两年以上经验;

二、本人或者配偶是大学生的优先;

三、前六个月集中培训,主要是统一财务规范;

四、考试前二十名直接在兰陵任职,其他人员安排到各区域财务中心。三年内优先安排回兰陵工作。

最终,目标的百名财会人员中有高达八十多人报名,七十人进入培训阶段。安顿好了家里人,她们背后的大学生就不会再摇摆了。

自从上次质疑江家之后,兰陵的曹市长就有些尴尬了。随着几个重大项目逐渐启动,每个都和江奕有关。经常能够看到兰陵日报大书特书的杨书记考察某某项目,自己却不好参会,曹市长生出了深深地无力感。

省里也对兰陵目前的发展思路比较认可,曹市长的主政经验比较丰富,一个月后他离开了兰陵市,到了新成立的RZ市。前年刚刚升格的地级市,还没有设区带县,行政事务更加集中。

日照的产业也很集中,“一钢一港”差不多就能看透了。曹市长拿着自己那些记得密密麻麻的笔记本,思考着江奕在兰陵的产业布局,看看对日照有没有参考价值。可是兰陵和日照毕竟差异太大了,短时间内还真无法得到解答。

“曹市长,日照港负责人希望能够拜访您,您看安排在什么时间?”秘书还不习惯不给他冠个姓。

“现在就可以,哦,下午两点吧。”

日照港负责人来了,简单寒暄后,立刻向市长开启了诉苦模式。现在西方禁运呀,贸易直线下滑啊,今年的指标很难啊,怕是税收也完不成啊。

曹市长一听就头大了。这哪儿行,我刚来就开门见黑,也没办法向省里交代呀。

“曹市长,听说您的娘家那边有动作,江家的贸易公司通过包船王那儿运输了大量货物往返波罗的海。如果这个能够放到咱们日照港装卸、进出港,我们就不会这么被动了。”

其他的还行,就是这江家的有些尴尬。可是这话,你不能说出来啊。

成长的地方就是你的背景,待过的单位就是你的娘家、你之所出,娘家那边的亲戚关系如果用不上,在新单位也会称为“无根之水”。

“江家这边么,实力还行,不过也没听说有这么大手笔。”曹市长随意应付了一下。

“听说实力大得很呢。曹市长,我可是听说了,您在兰陵风生水起的,兰陵今年的GDP就是在您的指导下才蓬勃向上的,所以省政府才让你来带带日照这个刚升格的小弟。您可不能藏私、一定要帮帮我们啊。”

曹市长被日照港把轿子抬上去了。

刚送完了第一个,屁股还没坐暖和,秘书又来敲门了:“曹市长,日照钢铁行业协会的负责人想来拜访您。”

日照钢协,本地主导钢铁产业的组织者,对政府的帮助很大、影响力也大。

刚来就职就来拜访,看来日照人民都很好客么?

“他们有什么事情?

“具体也没说,估计就是来拜访新领导吧。钢铁产业占了全市GDP的很大比例。民间都传说···”秘书是本地人,小心翼翼地提醒着。日照钢协负责人跺一脚,日照全市抖一抖,日照人民都知道啊。

曹市长犯了难,要是让秘书再打电话过去问吧,毕竟自己刚来、传出去了说你这个市长不愿意了解民情,那可就开不了一个好头了。

算了,“那就明天上午十点吧,通知分管工业、能源、电力等方面的副市长和相关局办负责人一起参加接待。”

来就来吧,将来兵挡,你要是也来化缘,市政府这边有人接招就行。

一顿寒暄过后,日照钢协负责人也就敞开了说起来:“曹市长,听说你们兰陵打算和任城、彭城计划一起修环湖高速公路啊,啧啧,这可是大手笔,曹市长您可是造福一方。”

一边说着,另一边身体语言也没忘记跟上。

“哦,也是刚有个规划,还早着呢,勘探啊,设计呀,近期是看不到什么大的进展了。不过这跟日照钢铁有什么关系?”

“忘记向您汇报了,是因为修建高速公路会涉及修桥、支架等;另外听说他们还采购了2000辆重型卡车,对于钢材的用量也不会小,我们想通过他们跟重汽那边说一下。”日照钢协的负责人还放低了声音,像是不想让竞争对手知道一样。

“哦,是有这回事儿。”曹市长有些印象了。

“我就说嘛,曹市长一方父母官,什么能逃得了您的法眼?江家看来的确不简单呐,随随便便的就是几个亿订单,哪怕手底下稍微松一松,也够日照钢协的会员单位忙活几个月的了。”

曹市长感觉不太好回答,看了看陪坐的众位。有的在刷刷地记着笔记,好像听得很聚精会神,让你不忍打断;有的眼神迷离,像是在努力学习新的知识、努力要从迷惑不解中走出来;还有的眼睛看着地底下,让你不知道点了以后他会不会让日照钢协负责人再重复一遍。

唉,还是缺对这些人的了解啊。

办公室主任反应过来了:“你们可以跟他们联系呀,有生意做,咱们日照钢铁也是响当当的牌子啊。”

“曹市长,我们联系过他们了,人家说招呼可以打,可是跟你们也不熟啊,不知道你们的实力怎么样,不好去帮你们呀。”

钢协负责人还是认准了曹市长:“曹市长,我们日照钢铁产业可就靠着您啦。”

在日照开大会的时候,江奕和杨书记也在电话线上开小会。

“这次又要出不少血吧?”

“反正这些都是要用的,不妨给咱们加点儿分量。让他来求咱们,总好过咱们主动送过去还不受待见好吧。”江奕想起来就好笑,曹市长该是有多煎熬。

“你确定这个管用?”杨书记没玩过这种阳谋。

“放心吧,答案都摆在这儿了,一条是阳光大道,一条是崎岖小径,傻子才选后面的呢。”

“可是这要他主动联系兰陵?”刚离开就来找援助,传出去不太好听。

“都是人民内部矛盾,有啥事不是一顿酒能够解决的?”

“杨书记,您的电话,好像是日照那边打来的。”

过了足足半个小时,杨书记春风满面地回来了:“小子,还真被你蒙对了,曹市长请我喝酒。”

还蒙,你也给我蒙一个试试?“可是说好了,别那么高姿态。”

“我知道,不就是要像春天般的温暖吗?你不盯着点儿?”

“不能啊,大人物交流还能人越多越好的?人家降低姿态请你喝酒就算是翻篇了,以前只是工作方式不同、大家都别提了,以后就是两个市的亲密战友。”

“呵呵,大湖城也少不了一个出海口。”好吧,为了大湖城,杨书记想通了。

原来,放下某些面子,就放下了心里的那个结。站在相反的立场,曹市长就牵对了牛鼻子,一切就全部理顺了,要是以前在兰陵也能早点发现多好啊。

曹市长在解决问题的时候,就把杨书记和江奕视为高手和能人,当作发展日照经济的助力。

秘书不敢进来,他看到曹市长在那里愣着神、思考着什么。

市政府原来是县级政府的配置,现在有些狭窄了,楼梯的窗口也比较小。就在秘书站在楼梯口等待的时候,阳光通过狭窄的窗口顽强的穿越了过来,照亮了整个阶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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