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摩罗捐款门

针对巨潮BP机的小动作,摩罗公司这么沉得住气,倒是让江奕很是惊讶。现在超女和超男停止播出了,需要一些刺激才能调动大家的眼球。那就再加把火!

距离上次促销不到两个月,也就是上次预定的BP机刚刚履行完之后,95900、95950再次绑定巨潮BP机进行促销活动。这一次更狠,首次活动就直接把BP机打了八折,顺带着两个寻呼台再免一个季度的服务费,优惠幅度达到了500元。

“尼玛,还能这么玩?”爱德华·李晕了。“你这不促销就不销售了是吧?”摩罗公司今年预定的销售规模要达到40万台,你这促销不断,我还卖个屁。

摩罗公司一直是走高端路线,机型没有低于2000的,价格差异不大的话,消费者主要看牌子;价格差得太大的话,那就要考虑性价比了。这下子好了,摩罗公司培育市场好几年,想要收割的时候,只看到了一堆麦茬。

“要不我们也降低售价?”销售部门负责人小心地建议。爱德华·李没回应,他在考虑一旦降低价格对于消费者的心理影响。

BP机高端产品一般就是攀比性消费者居多,他们购买某个品牌,只是为了告诉其他人“我更有钱”,你要是降价了,这部分消费者就丢失了。

“现在卖得最好的是什么价位的?”

“2000-3500这个区间。”销售部门负责人小心地回答着。这位爷脾气暴躁,估计湾湾那边的老婆又没给他好脸色了。

“尼玛,这么大的区间,还有个屁的参考价值。”爱德华·李果然如销售部门的愿望一般爆发了。

很快地,销售部门重新统计了数据,提交了上来:“2000-2500价位的最多,看来值得一试。”爱德华直接下定决心,向总部报告情况,申请价格下调300元。

第二天,总部回复,可以下调,但是幅度太大,不得超过200。好吧,聊胜于无吧。

爱德华看着试算的表格,今年的利润指标是死活都完不成了:“你们以后节约使用各项费用,确保利润与去年持平吧。”也就是说,要放弃利润增长换取市场份额了。销售部门负责人听到这句话,直接就把抗洪救灾的捐款申请书撕掉了,还是别惹这位爷的火气了。

就在摩罗公司大张旗鼓推出降价200元大酬宾的同时,95900、95950寻呼台再度拼杀了进来,95950实行了入网费7折优惠,95900实行了入网费送150元服务费的活动,和巨潮BP优惠可以叠加享受。由于今年的入网费是500元,所以两家是完全一致的优惠力度。

这可要了摩罗公司的老命了。我好不容易争取了200元的优惠,你这两个加起来差不多650了吧?怪不得大家都在嘲笑我小气了。你这么不给脸面,我也不给你留情面了,咱们法庭见吧。

于是,兰陵市中级人民法院再次接到了针对95900寻呼台的诉讼,这次的案由是关于反垄断的。

民庭庭长看到诉状就有些发晕,《反不正当竞争法》还没有出台,这个事情是应该我们管还是工商局管呢?目前95900台正值大火,反不正当竞争又是个新生事物,党委管方向,于是请示市委。市委办也没接触过反不正当竞争事务,只能逐级上报,直到顶到了杨书记这最后一个关口。

杨书记一看乐得合不拢嘴呢,江奕这小子恐怕是又想经济和金融类的报纸大编辑们了吧,是不是这个免费的广告做上瘾了?大笔一挥,在中级法院的请示上写明:“务必保持客观公正,以事实为依据,以法律为准绳,进行审理。”

民庭庭长一看,很熟悉的味道啊。知道了,哈哈哈,这反不正当竞争案子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嘛。好,通知95900寻呼台,我们已经立案,他们需要采集必要的证据,等待通知具体审理日期。嗯,审理,不是审判。

任城市中级人民法院也接到了针对95950寻呼台的诉讼,案由同样是关于反不正当竞争的,民庭庭长看到诉状同样有些发晕。

目前95950台正值大火,反垄断又是个新生事物,不过任城中级法院有一些可以借助的地方,那就是兰陵市中级法院曾经处理过寻呼台的诉讼。兄弟,指导指导我们。

兰陵这边微微一笑,就把故事讲开了。反正电话费不是自己家出,我就耐心听你讲完吧。挂下电话,好,通知95950寻呼台,我们已经立案,他们需要采集必要的证据,等待通知具体审理日期。

差不多与此同时,巨潮BP机公司接到了摩罗公司的通知,勒令巨潮BP机公司停止侵犯摩罗公司利益的行为,否则将终止合作关系。江奕一听,不理他们。

当月下旬,兰陵市中级法院首次开庭审理,双方交换了一些证据,互相对对方提供的证据提出了一些质疑。然后法庭宣布还需要继续收集证据,下次开庭日期等待通知。任城市中级法院再次比葫芦画了个瓢。

既然走上了法庭,那就是撕破脸了。巨潮BP机公司再次接到摩罗公司的通知,勒令停止侵犯自身利益的行为。公司特此通知:即日起终止与巨潮BP机的合作。

江奕一听,好啊,咱们也来个反诉。巨潮BP机一没有粗制滥造,二没有假冒伪劣;三是我们支付了相关的过路费用。请求判摩罗公司赔偿1亿美元,我方在法院裁判之前不予理会摩罗公司的违法通知。兰陵市中级法院这下子火了,各路媒体记者都嗅到了点儿什么。

兰陵市中级法院院长和民庭庭长在院子里走着,庭长黄廷骏有些沉不住气了:“院长,这个计算依据我觉得是有道理的···”

陈院长也停下来:“廷骏,我现在不是为这个计算没有依据感到恼火,我是为我们疏忽了什么感到胸闷。一个小小的BP机,就能从我们国家每年套走10亿美元。我们现在可是在掌握着国之重器呀。”

黄廷骏松了口气:“今年预计1亿多美元是很有可能的,不过明年的10亿美元是不是有些大胆了点儿?”

“从1983年第一台寻呼机落地华国开始,人家都给你算出来了,年增长率可不就是几倍、十几倍么?别的不说,95900寻呼台不就一下子多了几十万客户?巨潮BP机不就一下子卖出几十万台?我看这个数据也靠谱。而且按照巨潮的说法,现在的BP机成本里面大部分是知识产权费用,所以这就是一种剥削,是资本对劳动的剥削。”

陈院长说的是九十年代一个非常突出的事情,西方对华国缺乏的技术实行超高授权费制度,远超过后世想象。比如轿车ABS系统,在华国的汽车销售中一直作为重大技术,安装和未安装的轿车差价达到1万多元。几年后,水木大学研发出相关技术,以不到100元出售,将西方的资本剥削显露无疑,从此华国的轿车才擦掉“ABS”的尊贵标识。按照江奕的计算,BP机里面70%以上利润都被知识产权费用给拿走了,而且还将会继续拿好几年。

“我们法院应该以事实为依据,以法律为准绳,这些计算可以作为参考,对于我们的审判可能没有很大的价值。”法律定性,经济定量。在很多法律工作者眼里,几亿美元和几百万美元的差异影响不到根本。

“但是这些可以让我们看清文字背后的逻辑。以前我总以为巨潮降价是亏本换取市场,如果利润空间这么大,那么看问题就要考察多一些因素了。”陈院长也没有继续说下去。

黄庭长仔细翻看着学者著作和西方判例方面的书籍。现在华国的《反不正当竞争法》还没有出台,人们对于反垄断和反不正当竞争还分不太清楚。不过,如果巨潮电子在支付合理的知识产权费用后仍然会有盈利,那么“以排挤竞争对手为目的,以低于成本的价格销售商品”的一句就很难成立了。想通了这一点,黄庭长觉得一切都顺多了。

巨潮BP机这个小不拉几的破公司不但不委曲求全,反而来了个倒打一耙,这让大型跨国公司燕京办事处负责人爱德华很生气,当场告诉销售部门负责人:“你去联系媒体,让他们无论如何给我反击。”

销售部门负责人也很为难:“现在媒体都不敢跟他们作对啊,他们跟齐鲁当地的政府关系那么好。”

“那就去找外省的,只要能让齐鲁的人看到就行。可以在广告方面给他们一些倾斜,就以50万为限。”在爱德华看来,媒体不就是想要广告的么?

销售部门负责人万般无奈,只能在南方找了一个能够覆盖齐鲁省的报纸,兴冲冲地来报喜:“李总,找到了,只花了20万广告费。”

爱德华看着媒体的名字就不太熟,估计只是个没有什么影响力的小报纸,只能“哼”了一声,将就了。

7月11日,华国政府正式呼吁国际社会提供救灾援助。这一天,一个全国性经济大报突然公开了国内企业的捐款数额。在这里面,巨潮BP机、95900寻呼台联合捐赠1000万元,95950寻呼台捐赠200万元,兰陵纯净水公司捐赠200万元,均定点支持苏江省灾民安置工作。

好家伙,这可炸开了锅。因为这是在华国政府的呼吁传出之前就已经做出的捐赠,所以尤其难能可贵。被这个大报抢了先,其他报纸也不甘落后,崔记者开始在名单中找线索,BP机看来是盈利大户,要不人家巨潮怎么捐了这么多?BP机最大的不是摩罗嘛。他们至少要有人家的一半吧,可是不对,怎么找不到它的名字?中文的没有,英文的名字呢,也没有?这就怪了。

崔记者忽然之间明白了:“哦,原来你们对华国这么大的灾难竟然无动于衷啊!奶奶个熊,一天到晚在那儿讲什么道义、价值、博爱在欠发达国家充绅士,敢情海盗们的冷酷本性还在呢!”于是,崔记者也整理了一个名单,一个关于西方大公司的捐赠名单,其中绝大部分为零,少部分在前面的其实也很少。

摩罗公司首当其冲,因为它最近的知名度很高。一开始华国的舆论是倾向于内省,觉得咱们自己的公司不懂什么是“不正当竞争”,国际规则谁懂啊?算了,倒了就倒了吧,至少让他教教咱什么是国际惯例吧。现在忽然有一个铁的证据告诉你:不是这样的,大的不一定是对的,外资公司所谓的“国际规则”也不一定就是对的!

原来,你是这样的外资啊。

摩罗公司陷入了“捐款门”,最高兴的竟然是自己人。这两天销售部门负责人走路都是轻飘飘的,那种喜悦藏都藏不住。爱德华·李的脸色就更加难看了:“白经理,你去联系总部,申请10万美元捐款。”

“爱德华,联系总部的事情应该是公司办公室负责吧。”销售部门负责人白志清有些纳闷了。

“不要叫我爱德华,叫我李总,交给你了你就去做,办公室有其他事情要做呢。你不是已经起草好了请示嘛,正好一件事跟到底。”

“李总,原来10万美元差不多,现在10万美元可就不够了。”

“你说的够,我说的就不够了是吧?是你命令我还是我命令你?我告诉你,你给我老实点儿,我随时解雇了你。”一句话说得大家都不敢看爱德华,这种怒气是最容易蔓延的。

白志清血液一下子涌上头,妈的爷们儿也是皇城根下长大的。可是想想每月领回去的让人羡慕的700元钱,想想周围亲友的羡慕眼神,他的手最终没有抬起来。

他终于止住了愤怒,走出了会议室,同时重重地甩上了门。爷们儿也是有脾气的!

第二天晚上,有个崔记者找到了销售部门负责人,双方约到了一个比较偏的地方:“感谢啊,白总,我那哥们儿说您在公司里可受重视了,下一任大华夏区就是您了吧?”一句话说得他脸上火辣辣地,“哪里,刚子这家伙就是喜欢开玩笑。”

“白总,你说这个事儿它是不是真的,咱们这么大的公司就不舍得几万块钱?”

“我早就建议捐款了,这不是咱手里权力不够吗?那帮二鬼子,没一个好的。”白志清一脸的委屈。

“二鬼子?”

“唉,不多说了。你说也就是10万美元,你做个广告也不只这么多呀,怎么就不能给灾民用呢,这也能达到广告的效果不是?”

“那现在怎么办?人家报纸都捅出来了。”小崔继续加把火。

“还能怎么办,亡羊补牢呗。嘿,你别说,我看他那张臭脸,我就想抽他。早不听爷的话,现在报应了吧,我看还轻。”

“亡羊补牢,也算是一条明智的选择吧。”

“哎,什么明智,哪儿明智了?我跟你说,要不是刚子介绍来的我跟你急,那也叫明智?以前10万美元够了,现在也被人家盯上了还够嘛?他,他就没长脑子。”白经理长期积累的压抑爆发了,明智这个词能给他吗,那我成什么了?

崔记者一看这情况,我这想好的套路都不用发挥了,得,你主动讲吧。白总可是开心了,你不让讲都不行啊。直到崔记者提醒现在天色已晚,咱们改日再聊,这才恋恋不舍、擦干眼泪回去了。崔记者一看,得,今晚我也别回去了,加班改个稿子吧。

第二天早上,新闻部主任一上班:“哟,小崔,以前可没见过你这么早来啊。咋滴?第一次公开采访信心不足、睡不着?”

“主任,怎么会呢?我这不是等着向您汇报嘛。您看看这个?”

稿子递上来,哎唷,这个可是不得了啊。“小崔,这哥们儿不是你花钱找来的吧?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你这些都能找到出处?”

“放心吧,那哥们儿的兄弟看来是被二鬼子欺负得不行了。估计你要是让他作证,他都能答应你。”

主任想了想,微笑展开了:“小崔,相信我不?”

“主任,我是您招进来的,您看这话说得。”

“要是这样,那你就那样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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