匡月楼不相信这么一小瓶子迷药能有这么大的威力，刚想拧开瓶塞闻闻，被伏昭冷声喝止。
“要是不小心有一粒被你吸进去，你就得昏迷个三两天。”
她可不愿意他耽搁这么长时间。
匡月楼悻悻地把东西收好，“今天是没机会了，明个我去办。”
“带上她。”伏昭说的是焚香。
“不是吧？”匡月楼立刻表示拒绝:“关府守卫森严，我一个人进去已经无比艰难，再带上一个拖油瓶，我看我们就是去送人头的。”
“闭嘴，你说谁是拖油瓶？”焚香十分不满匡月楼这说辞。
伏昭打圆场道:“你放心吧，焚香的轻功，不在你之下。”
匡月楼这厮能够在东山混得风生水起，多半归功于他的轻功，贼就是贼，跑路的技能是最重要的。
再加上一点三脚猫的功夫，基本能够在那些个富人宅院里来去自如。
“我一个人去就可以了。”匡月楼还是不同意带焚香一起。
伏昭冷沉笃声:“不是在和你商量。”
“你这人怎么这么霸道。”匡月楼的抗议声散在风里，伏昭已经走出去很远，根本没商量的余地。
焚香不屑地瞪了一眼匡月楼，警告道:“你自由散漫惯了，可是不知轻重的话我劝你少说点，公子是惊觉大将军，而你，只是个贼。”
匡月楼在伏昭的跟前从来都未曾有敬畏之心，或许是他在江湖无拘无束惯了，性子散漫，可焚香还是看不惯。
此番提醒，也算是好心。
伏昭不怪罪匡月楼，不代表其他人能容许他这么放肆。
再这样下去，害的迟早是他自己。
匡月楼瞥了瞥嘴，没接茬。
焚香知道他听不进去，便也不再理会，“在行动之前，你就随我一起回东山王府，好生待着，不许作。”
这是要看着他呀，匡月楼腹诽，可也没有反驳。
回到东山王府，安顿好了匡月楼之后，焚香回到正屋伺候伏昭洗漱。
“姑娘，东山王派人来询问，要不要给将军安排个院子，奴婢说将军要陪着姑娘，给推了。”
“做得好。”伏昭夸奖了一声，焚香做事周至，她一向放心。
焚香腼腆地笑了笑，低声说:“还有，东山王传话来，问将军可否有时间，明日和他话叙。”
“的确该找个时间和东山王好好谈谈东山的事情了。”
她以伏昭中毒事态严重为由，还没来得及和东山王好好叙叙话。
焚香点头:“东山王瞧着挺和气的，昨晚上知道姑娘中毒后，赶忙把城里有名的大夫都请来了，奴婢推脱了好一番才把人打发走。”
要是让那些个大夫给伏昭诊治，该是要察觉出来伏昭身上的毒已经解了的。
“东山王。”伏昭在脑海里勾勒出东山王的样子，细细思考了一会儿，道:“还真看不出来他有何不妥。”
从她到东山王府，东山王的态度都很随和客气。
表现出来的也是极其希望伏夷前来东山，帮助他稳定东山局势，这两天，他也是尽心尽责地阻止暴乱，安抚百姓，他这个东山王，确实毫无破绽。
“容轲呢？”伏昭把话转到了容轲身上。
“晋王殿下那边没什么动静。”焚香想起来一些事儿，掩唇幸灾乐祸地说:“不过，我听小栗子说，在我们离开容轲的院子后，容轲下令让人把王衫儿送到了青地院。”
伏昭刚好拿下发上白玉簪，如瀑的长发披散开，听见焚香的话，她拿着玉簪子的手微微顿了一顿。
焚香没发现伏昭的异样，继续说道:“青地院那可是王府府兵住的地儿，你说晋王把王衫儿送到那里做什么？实在是有点狠。”
“他一向如此。”
伏昭把玩着玉簪子，冰凉的触感自指尖传入心头，一颗心冰凉凉的，跳动似乎都缓慢了许多。
容轲连自己的骨肉都能杀，何况只是一个侍妾？
这不足为怪。
不想再说容轲，伏昭岔开话题:“你去把阿奴给我叫来。”
“阿奴就在外头，奴婢这就让他进来。”焚香走到门边，很快就领着阿奴进入了暖阁。
伏昭换上了简便的睡袍，懒懒地靠坐在美人榻边，朝阿奴招了招手。
阿奴低着头，乖顺地走到她的跟前。
伏昭直接问道:“在十里铺那晚，你为何要去找燕隐行？”
少年比划了一番，伏昭眉头紧蹙，看不出他想要表达什么意思。
她心中一直很疑惑，那晚，阿奴就像是事先知道了有人要杀她们一样，听到她和焚香的谈话知道燕隐行来了，他急急去把燕隐行找来救她们。
阿奴怎么会知道？
还有，阿奴不会说话，燕隐行是怎么懂阿奴的意思的？他们是通过什么方式交流的？
伏昭飞快地思考了下，试探地问:“你会写字吗？”
除了言语，手势，便也只有写字了。
阿奴很用力地点头。
“啊，你会写字啊？”出乎意料，焚香惊喜不已。
伏昭亦是，忙让焚香去准备纸笔。
少年抓着羊毫的姿势很是不标准，就着白纸一笔一划极其认真地写着，偶尔停下来，又继续慢慢地写着。
一直看着阿奴写字的焚香没有越皱越紧，看向伏昭茫然地摇头。
伏昭起身到书桌前看了眼，也震住了。
只见纸上少年歪歪扭扭地写了一段，字体本就繁复，再加上他字写得极其不好，一眼看过去，就像是天书。
阿奴写完放下羊毫，见伏昭神色莫测，他有些无措，像个做错事的孩子，紧紧地低着头。
伏昭对阿奴越来越好奇。
戎族的文字她是识得的，并不是阿奴现在所写的样子。
那他现在写的，是哪里的文字？他一个生活在深山荒野的孩子，连说话都不会，怎么会写字？
伏昭有一肚子的疑惑，可就像是一个死结，根本就解不开。
她想了想，吩咐焚香:“你拿着他写的去找亭央，看看他能不能解开。”
“好。”焚香吹干墨水，把纸张细细地叠好。
“得快点去，晚点他可能就不在秋月客栈了。”
伏昭离开客栈时叮嘱过亭央换个住所，亭央谨慎细致，定是马上着手离开的。
“奴婢会以最快的速度赶去。”
焚香说完，趁着夜色飞掠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