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看不见的阴影4

当尤琛与他的副官走出市长办公室时,周围依然是好奇刺探的目光,只是一遇到对方以相同的视线回应,马上又消失了。哈根想起刚才那三个议员代表的反应,仍然觉得十分好笑。他在米德加尔德大陆上也算是游历过不少国家――其中有好大一部分都是由于战争的原因――但从来没见过像翁波里尼亚人这样的。打了败仗,不觉得羞耻;枪炮未发一弹,就拱手将领地相让;投降的时候,输的一方比赢的一方更加理直气壮;而且现在更让他见识到了这个国家的可怕民族性:把黑的说成白的,颠倒是非,而且显得振振有词。这样的翁波里尼亚人,哈根已经不再是像以前那样对他们表示不屑,而是压根就没把他们放在心上。因为他认定,这样的民族,永远都别想有出息。

见哈根笑得诡异,尤琛瞪了他一眼。不过也许他自己也抱有同感,所以也没多苛责副官的异样。哈根忍不住向自己的长官说:

“要是真的换上他们那些反对派来掌权,这个国家的局面又会变成什么样子呢?”

“他们呐,不是当大国的走狗,就是当拳头比他们硬的国家的奴隶,没什么区别。反正对于他们来说,输掉整个国家,也不会觉得丢人。”buhe.org 非凡小说网

“可是刚才他们还一副得理不饶人的模样,好像光靠他们自己就真的可以高枕无忧了。”哈根笑得几乎咳嗽起来,他不得不稳定一下自己的情绪。“对了,以前当我们刚来到威汀萨的时候,全城的官员和他们的家属不是都出来迎接我们吗?我记得那位议长和他的太太也在场。当时天上突然来了架飞机,吓得有人喊‘不好啦,敌机来空袭了!’于是议长的那位年轻漂亮的太太,在这一喊之后马上不见踪影。当然,那个时候不少人都吓得躲起来。其实那只不过是附近我军空军基地的侦察机罢了,就把他们吓成这样!后来,人们发现议长太太不在了,就到处去找,没想到这一找才发现,原来他那位太太早就自己离得远远的,躲在树林里和她的保镖谈笑风生呢!哦,对了,还有什么议员的太太――我不记得名字了――在南部渡假的时候,遇到了艾尼亚的小股部队。结果那位议员为了保命,居然将自己的老婆都献出去,给艾尼亚人享用。但更没想到的是,原来他老婆一早就跟对方的军官勾搭在一起了!这些事情,当时不都是城里的新闻吗?听说当事人不仅不觉得丢脸,反而还认为这是自己的伴侣有魅力呢!妈的,给脸不要脸!”

如果换成别的长官与副官,那么身为副官的人肯定不敢在长官面前这样议论。但是哈根与尤琛名义上是上下级,实际上是相交多年的好友,所以再怎样谈论,哈根也清楚尤琛是不会在意的。确实,在听到哈根数落起那些议员的“家中丑闻”时,尤琛也笑得乐不可支。如果不是因为此时他们仍在市政府内,恐怕尤琛会以更恶劣的玩笑来痛骂那些不知所谓的议员代表们。

笑了一回,尤琛又吁了口气。他摇着头,若有所思地说:

“真奇怪,法尔洛在翁波里尼亚国内成名已经有将近二十年,每次选举都以绝对高票当选总统,可见这儿的人对他有多么拥护。怎么现在一旦下台,就马上变得一钱不值?这些翁波里尼亚人的风向,也转得太快了吧!”

“他们不是不拥护法尔洛,只不过跟他们自己的利益相比,一个法尔洛算得上什么呢?也许在他们那些人看来,我们奥登尼亚才算是不懂得变通吧!”

哈根含讥带讽地继续绕着弯儿骂翁波里尼亚人,他的长官只是一笑。尤琛忽然想起什么,问哈根道:

“为什么最近教廷那边,没有一点消息了呢?不是说法皇座下派出了五位大主教,到大陆各处进行法会吗?法尔洛可是法皇原本最鼎力支持的人,现在他一下台,法皇怎么就一句话也不说了?”

记性颇佳而且过目不忘的哈根一边想着,一边回答长官的问题,他此时已经完全收敛起刚才那讽刺的笑容:

“教廷已经有将近两个月不曾正式对外公布法皇的活动,据说法皇要切除体内的良性肿瘤,所以必须要休养一段日子。这段期间的弥撒和法会,都将由大主教负责。可能也是想避开这些风波吧,而且法尔洛一走,教廷跟法皇的日子就有可能变得相当难过,所以他们也应该在讨论对策才是。”

“身为侍奉全能之神的人,为什么还要搀和到尘世间的俗事中来呢?”

尤琛喃喃说着,话语中并没多少对法皇以及全能教派教廷的尊重,相反,只让人感到一丝厌恶。哈根又接着说:

“教廷的最大靠山现在不在了,他们也只能选择这样的方法来逃过世人的指责。谁叫当初法皇一力支持法尔洛呢,现在没了他,教廷肯定担心。甚至还有传言说:这次法皇派出五位大主教,目的就是为了考察他们中谁是最合适的接班人,好让自己可以快点交出那个位置,让下一任来承受压力。五个大主教,除了一个到我们那儿外,还有的到乌里尼亚、翁波里尼亚、曼尼亚和兰尼亚。也许那几个要去到战败国的主教都在担心着自己的人身安全呢!”

到翁波里尼亚来?尤琛有点意外,因为他没想到身为教廷所在地的翁国,本来就是离法皇以及全能教派教廷所在地,为什么还要让其中一位大主教在国内巡视进行法会仪式呢?他正想问是哪个大主教在翁波里尼亚国内巡视,两人这时已经走到了市政府门外。哈根不经意地看向大门外,却几乎看傻了眼。尤琛见他这样,也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同时看向门外。只见在门外停靠着他们乘坐的那辆吉普车的地方,司机和车子还在,只是几乎变了个样子。司机――营部的一位中士――脸上全是水,帽子掉了,领子也被扯开,好不狼狈。而那辆吉普车呢?更加令人目瞪口呆。不知是什么人用油漆在车身上划了一道道五彩的痕迹,有的画成个大花脸,有的画上一些下流词句,还有的在玻璃窗上用颜色将它涂得满满的。乍一看去,根本认不出那是他们原来乘坐的车辆。

“这是怎么回事?!”

司机一看尤琛出来了,也顾不上自己的模样,连忙立正敬礼,向对方报告道:

“报告!刚才我上厕所,才离开五分钟,回来的时候,车子就变成这样了。可能是流氓或是小孩的恶作剧,我回来的时候已经没看到有人在车子旁边了……”

“流氓小孩?”尤琛瞪着那辆不像样的吉普车,气恼不已。“他们哪有这个胆量!在这么短时间里就能把车子搞得一塌糊涂,他们肯定早就计划好了!恐怕是因为现在翁波里尼亚变天了,所以有的人才敢这么做!”

不仅车子被乱画,连轮胎都被刺破了。没奈何,尤琛只能让司机用无线电联络营部,要他们再派一辆车子来。哈根不敢多看尤琛的脸,也没心情再看那辆吉普车。他发现,在路过的行人中,有不少都对车子和他们指指点点,活像在窃笑奥军的落魄。尤琛叹了口气,说:

“往后,翁波里尼亚可能到处都能看到这样的景象。我们在这边的日子,可真是越来越不好过了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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