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没有仙雾缭绕,却也有花月虫鱼,分外妖娆。江山多娇,引英雄折腰。
“神界一天,人界一年。于白露仙君,不过几盏茶,人间却已经过了几个月。”
寒烟雨站在守阳峰上,看云雾缭绕。感叹人世间的一切在身的眼里到底有多么渺小,世间万事万物都有定理吧。
“烟雨!”凤倾在远处向她挥手。
凤倾在守阳峰上待了几个月了,却迟迟没有见到凤恒带着凤鸣宗的人来到这儿,别说祖奶奶没找到了,就连江景秋的消息都没有。
“何事?”寒烟雨转过头来。
至于他们婚约的事情,谁也没有提起,他们的婚约是寒烟雨的师父定下的,而师父早已驾鹤西游了。
凤倾小跑过去,道:“我打算回祁州。”
“好。”寒烟雨还是那般冷漠。
“烟雨,你都不送送我的?”其实他内心想的是:拐个媳妇儿回家见老爹。
“慢走。”她没有丝毫想送他的意思。
“没事,缘分嘛,都是自己创造的。”他自己安慰自己,“祁州虽比不得昆吾仙山,却也是山水秀美之地,再说了,凡人修仙需得先修凡尘,入仙山是小修,入凡尘才是大修。”
凤倾瞥过头去:“其实我想双修。”
“说得好!”循声望去,来人是昆吾时净长老,“烟雨,你也应该好好修习凡尘,如此才能真正地修成正果。”
“长老说得是。”寒烟雨说道。
“正好,去祁州。”凤倾可算是高兴了。
数日后,祁州。
眼前的祁州并不是一片繁荣,而是横尸遍野,一片哀嚎。
天空都被染成了黑色,他离开的时候还不是这样的。
没有了车水马龙,没有了人声鼎沸,没有了宝马香车,什么都没有了,只剩下满地的尸首。
“怎么回事?!”凤倾于眼前的这一幕震惊了,“发生了什么?!祁州,祁州不是这样的!”
眼角渗出了泪水,他发疯似的往凤鸣宗跑去。眼前的凤鸣宗让他不敢相信,同样是一片苍凉。
台阶上,门框里……都是未尽的血,泛着黑色。
他怎么也不敢相信,眼前的狼藉,就是凤鸣宗。
“怎么回事?”他瘫坐在地上。
斑斑血迹的凤鸣宗,与他那一身素净的白衣显得格格不入。
“师兄,师兄……”
一个凤鸣宗的弟子从门后面爬了出来,褴褛的衣衫,已经干了的血迹在衣服上起了褶皱。
“小师弟,怎么回事?发生了什么?”凤倾起身跌跌撞撞地走到他面前。眼泪不听话地流出来,落在地上,沾了灰。
“有一只妖怪……他……他带来的瘟疫……师父……师父也被他……被他抓走了……”他握着凤倾的手,“师兄……找……找回师父……报仇……报……”
他的手滑落下去,顿时没了生的气息。
他仰起头,强忍住泪水,将小师弟抱在怀里:“好,师兄为你报仇!”
寒烟雨站在门口,她又能说什么呢?凤鸣宗于她陌生得很,祁州于她更是陌生。
凤倾只字不言,将小师弟抱起来,迈着沉重的步子。他要将他们都埋葬,埋葬在他们世世代代都生活的祁州。
一块一块的墓碑立起,他抚摸着凤鸣宗弟子的墓碑,指尖的血迹还没有干,染红了的白衣在风中凌乱。
他谴责自己,为什么要离开:“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
他靠在墓碑上,闭着双眼,任由寒风在脸上留下痕迹。
天宫。
“祁州的事,天界都不打算管管吗?”白露在司命殿中翻看着他收藏的书籍。
“管什么呀?天界自有天帝管,妖界也自有妖帝管,可妖帝早在几万年前就被关进锁月山了,谁又能管得了他们。”茯神吃下一颗果子,“他们是放肆惯了,谁又能管得了他们。再说了,事情闹大了,自然有人会管。”
“你的命簿上可有记载?”
“那倒是没有的,现在记下也是可以。不过,神君要想成为真神,需得要历尽七苦,这于他也没什么坏处。要想成神,总要舍弃生灵的。”
茯神是看惯了,这人间是如此,神界亦是如此。
“拿别人的命做赌注,赌一个不确定的未来。当真是神无七情六欲,冷酷无情!”
白露放下书籍走了出去。
“仙君~你是想不开啊。”他回头记下祁州的事,摇摇头,“我也想不开。”
一将功成万骨枯,一人成神万灵死。天下从来都不是圣明的,神也会犯错。
白露自然是知道的,他没有成为真神,凤倾也没有成为真神,说到底还是舍不得凡尘。
这天下的真神又有几个呢?光明正大地踩着枯骨成为真神,又有几个人能够做到呢?
天上过下一瞬,地上过下一日。凡尘中,又是一个月过去了。
“你可曾恨过什么?”圆月当空,可惜只有他一个人了。
“我从来没有仇恨。”
“呵呵……”凤倾自嘲道,“也是只有我这样的凡夫俗子才有仇恨。凡人修仙不成,大抵是放不下俗世。”
凤倾背靠着墙壁,城楼上观月,本是一件美事。
他叹了一口气说道:“我放不下。”
“找到他,报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