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校门前

烈火之中,村长满身火焰地从地上爬了起来,喉咙咯咯作响地把他那只圆圆的手臂伸向了步林。除了村长,火场之内四处都有如僵尸一般的人爬了起来。烈焰吞噬了他们,又仿佛是从他们身上长出来的一样。总之,他们的四肢和脑袋纷纷从身体上脱落,掉到了地上。

步林被吓得退后了几步,突然觉得后背撞在了一个人身上。他回头一看,才知道那个人正是扬!

“我的肠子,我的肠子呢?步林。”扬说。

他虽然是说着如此骇人的话,但是脸上却是挂着笑容。步林流了一脸的冷害,怯生生地说:“是的,我将你的肚子划破了,但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吧……”

“没有办法?你当真不是一个嗜血的人吗?”

“我,我不是。”

“那为什么你将死亡带给这么多的人?”

“我……我……”步林如鲠在喉,似乎有千言万语,却说不出来。

“活下去,步林。活下去。你要将死亡带给更多的人……”

“不,不会的,不……”

突然,步林在床上坐了起来,才发现自己在雷泽走后又做了个梦。与其说梦里是扬对他说了话,还不如说是他自己对自己说的。

他抱住脑袋,拼命地喘着粗气。过了一会儿,他的心情才平复了下来。看看窗外,这时已经是日上三竿,可他却完全没有做出任何行动的想法。

“英雄……”他喃喃地说,“英雄的产生就意味着流血……不,英雄是用很多人的死来成就的。那么,扬和其他人的死到底是我失控所致,还是我本来就想着这么干来着?啊……那是多么自私的愿望。”

在杀掉飞龙的那天,步林已经说过自己不要当英雄,而他这时却更加感到了这个名号的沉重。

他当然可以以死谢罪,但是一来他并不很清楚所有事情的责任是否全在他,二来他也不想死。所以,他收拾了心情就开始计划找回维奥拉之后该做的事情,要不到深山隐居,要不去中立国当个农夫。

“不,那个家伙说那些话肯定是想引导我的想法。他是在对我洗脑……”步林自语道。

即便步林知道雷泽对他说那些话的用意,但是却不得不承认他说的的确有道理。那么,步林这会儿的问题就在于到底是自己管理自己,还是让一个有能力的人来使用自己。没有人原意选择后者,但是步林倒是觉得他自己大概是不能把自己管理得很好的。

这么胡思乱想了一通,肚子便打起了鼓来。幸好,仆人过了一会儿便送来了午餐。

今天的午餐很简单,是火腿、土豆、蘑菇汤和一些色拉。但是步林看着这些食物时,便想起了爱丽丝,想起了四季,想起了铜板,继而想到了空贼船和夏菲。

“不对,被人使用的话,总得准备着被人出卖……”

即便本是他偷走了货物,但是他内心中却认为把维奥拉作为交易对象极为邪恶。他想到了这些,马上把食物都塞到了口中,走到窗户的旁观察着官邸四周的情况。

可是,从白天看到晚上,他完全没有发现官邸附近有什么特别的异动。所以,他也无法得知维奥拉其实就在官邸的地下室。

地下室的顶端有一个小小的通风窗,维奥拉这时正一边吃着面包一边盯着这小窗看。尽管这窗大概就是一个啤酒瓶般大小,但是只要步林知道维奥拉在这里,便可以用一条绳子来粘住变成法杖的维奥拉,把她从这里带出去。

最关键的一步就是让步林知道维奥拉的位置。可是,维奥拉自己是无法放出任何魔法的,所以并无法用魔法来通知步林。

或许,她应该把一个守卫叫来,骗他使用自己。不过,维奥拉并不想这么做。一来,让别人来使用自己,感觉就像女人背着自己的男人与他人私会。二来,她自己是狂乱法杖,能否顺利放出魔法还未可知。要是奇怪的举动引起了怀疑,那事情就会更加困难了。

就这样,无论是步林和维奥拉都在时醒时梦的夜晚,考虑着如何逃离的问题。

几天之后,山火已经被扑灭了。安背上了书包,从官邸走出了院子。她要上学了,向着成为一个学者的路上走去。

雷泽已经下了命令,由克莱尔和官邸的管家接送小安。而今天也是上学的第一天,所以由克莱尔来亲自送她。

克莱尔发动了汽车,便向着学校的方向开去。她没有想到,小安并没有问起学校的事情,反而问:“阁楼里面住着两个人吗?”

“哦,那是总督的朋友。他们借住几天,很快就会搬走的。”克莱尔说。

“但是他们从不下楼。”

“嗯,他们是学者,喜欢安静。”

显然,雪薇和安从头到尾都没有对雷泽和克莱尔提过认识步维二人的事。克莱尔反过来问小安:“你就对学校的事情不敢兴趣吗?”

“哦,我听雪薇老师说过很多了。反而对你跟舅舅的关系比较感兴趣。”安说着咧嘴笑了起来。

谁料,克莱尔却认真地说:“你的舅舅实际上很难过,因为没能救出扬。可是,他是个厉害的人,谁都别想看出他的心思。”

“可你看出了。”

“呃……”克莱尔脸上稍微红了一下,又说:“他是真心待你的。所以你有什么事情都可以对他说。”

“那你呢?”

“当然可以。”克莱尔笑着说。

小安笑着把脸转向车窗。实际上,她有不能对雷泽说的事情——那就是步林昨晚找到了她。

毫无疑问,步林是找小安,让她帮忙打探维奥拉的下落。由于他自己目标太大,所以很难在府中自由行动。

小安虽然是个小孩,但是也知道雷泽这么对待两人肯定有他的理由。如果她帮助步林的话,说不定对雷泽来说算是一种背叛。

纵使她以前也会因为生存问题而烦恼,但是总有婶婶和扬帮忙决定。所以她即便贫穷,却也没有什么忧虑。

到底是选择步林还是雷泽,便成了小安现在头等的烦恼。

很快,汽车便已经来到了学校的校门前。小安定睛一看,看到了这红砖切成的拱门虽然不算宏伟,但是却很是顺眼。拱门的下面切着白石板路,路上的落叶已经被校工扫到了旁边的草地上。

秋意徐徐,黄叶飘落,正是情浓时。

雪薇恰逢其时地出现在了校门旁边。小安连忙下了车,蹦着跑向了她。然而,雪薇身旁站着的一个肤色颇深的短发女孩立即跳入了小安的眼帘。那女孩比小安要高,两眼闪着亮光,像个小伙子一样很是精神。小安之所以知道她是个女孩,是因为她穿着一条裙子,打扮得也很得体。

“唉,小安,你来了。”雪薇笑着向安打了个招呼,又向克莱尔点了点头。

克莱尔还了礼,便盯着那女孩看。雪薇见状便连忙对小安和克莱尔说:“这是我的一个远房亲戚,叫查丽蒂。平时干农活不少,晒黑了。小孩子总该上学,所以我将她带来了。对了,安,她也是第一天上学,将会是你的同学。”

“啊?”小安看着查丽蒂,脸上泛起了笑容。

她一把拉住了查丽蒂的手,拽着她便往学校里面跑。虽然克莱尔有所怀疑,但是却完全无法证明那女孩是个山民。只有雪薇清楚,查丽蒂就是那个叫阿茶的山民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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