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语云：山不在高，有仙则名。
水不在深，有龙则灵。
龙虎山，作为历代天师生活起居之所。
自是让这本是凡物的“群山”，沾染了虚无缥缈的“仙气”。
而身处二十一世纪，神鬼之说早，已不似古时那般盛行。
但即便如此，还是有不少人慕名前来龙虎山，为各大道观添上一份香火钱。
其中，便以天师府的香火最为旺盛。
“真是爱凑热闹，平日不行善，有事拜神明。真以为这世上有神仙？只要拜一拜，就能心想事成了？”
江慧慧皱着眉，有些不满的嘟囔道。
这一路走来，她搀扶着周燕，一直注意周围有没有杀手不说，还要避让往来不断的游客。
精神紧绷，再加上又累又急，让这位江家大小姐，心中早已堆满了怨气。
楚风则一如既往的淡定，看着面前香火气十足的道观，眼神逐渐变得有些严肃。
原来，自踏入龙虎山那一刻起，他就察觉到了一股，不属于界内世界的气息。
直白些讲，这些气息皆是源于，人们常说的神明。
而楚风曾冲出过界限，所以对这股气息非常熟悉。
不同的是，这里的气息虽然稀薄，但温润如玉。
丝毫不像他曾遇到过的那些邪神，对界内生灵充满了恶念。
更让楚风感觉奇怪的是，这些气息既然存于此处，证明龙虎山确实曾有过神明居住。
只是离开的时间太久，气息也变得稀薄。
而以地球现在的科技等级，即便面对最虚弱的神明，都毫无还手之力。
那这些神，为何要一去不复返？
要知道，楚风见到过太多，修为已入神境，却不愿突破界限，只敢在界内压榨众生的“神”。
也斩杀过无数，狂妄自大，视人命如草芥的邪魔。
再加上界外世界的生存环境，极度恶劣。
在楚风修为未达巅峰时，在界限外待久了，也会因为疲惫，选择返回界内进行修整。
而界限的存在，正好为他这样后天成神的人，提供了天然的庇护所。
所以他才感到疑惑，这些曾居于界内世界的神明，显然也是后天成神。
那究竟是出于何种原因，才一去不复返？
或许是因为地球上的灵气枯竭了？
也不对啊。
地球上的灵气虽然稀薄，可一旦构建起聚灵阵，再加上木王鼎这种，可以源源不断生成灵气的法器，供众神休养生息也足够了。
嗯……
看来地球上，还藏有太多的秘密啊。
楚风笑了笑，旋即看向江慧慧，道：
“江小姐，你我皆是画中人，又怎能妄谈画外事？”
“画中人？”江慧慧皱了皱眉，有些疑惑，“我不是很明白您的意思。”
“好一个画中人。”
便在这时，一道话语声悠悠传来。
看去时，原来是一名年轻道士在说话，此刻正缓步而来。
之后，在江慧慧疑惑地注视下，他停在楚风身前。
右手掐住左手拇指，左手四指放在右手指头上面，双手抱于胸前，行礼道：
“奉师父之命，小辈在此等候多时了。几位，若是来参加罗天大醮的，就请出示信物。”
“你认识我们？”
江慧慧更疑惑了，她虽然曾随李师父参加过罗天大醮，今日更是持有武当掌门信物，以证明楚风的身份。
不过自己一行，才刚踏入山门，甚至都没说明来意，就有一个小道士早早等候，这着实让她很奇怪。
“不认识。”
小道士摇了摇头，而不等江慧慧发问，便继续道：
“不过几位闹出的动静，绝非寻常游客。如若不是来参加罗天大醮，未免几位再生事端，还望能自行离开，以免伤了和气。”
“原来是下逐客令的啊。”
江慧慧翻了个白眼，随后在口袋里摸索一番，拿出个物件后，递了过去。
“给你。现在我们可以进去了吧。”
江慧慧递出去的，是一块巴掌大小，泛着青铜色泽的八卦镜。
小道士接过此物后，没有立刻回答。
而是探出右手食指，轻轻一点八卦镜正中心。
霎时间，阵阵如微风般的气息徐徐升起，就聚集在小道士指尖处。
紧接着，他闭目凝神，似乎在感受什么。
江慧慧知道，这是他在探查信物的真伪，上一次和李师父来时也是这样。
倒不是江慧慧，不好奇原理是什么。
而是上一次，她就曾问过。
但对方说话玄玄乎乎，根本就听不懂，所以她这次也懒得去问了。
楚风则明白了对方的方法，同时，也看出了小道士的实力。
内劲大成，先天未满。
也难怪会被安排在此处。
原因很简单，若是来参加罗天大醮的，他便负责接引众人。
可若是真来闹事，见到他后，恐怕也就被吓跑了。
毕竟一个小道士，都有如此实力。
那些没出面的道长，又有何等恐怖的修为呢？
片刻后，小道士睁开眼，笑着将八卦镜还给了江慧慧。
“原来是武当道长，小辈先前多有失礼，还望见谅。”
“我就奇怪了，就凭这个东西，究竟是怎么辨认身份的？”
江慧慧收回信物，虽然没打算再问，可内心的不解，还是让她忍不住小声自语道。
“气息。”
这时，楚风突然开了口。
随后，看着还一副疑惑模样的江慧慧，继续道：
“说简单些，这铜镜上，留有一种特殊的气息。至于如何分辨身份，我猜是各个师门的信物上，所留的气息各不相同。”
小道士听闻，笑着点点头，刚想说话时，江慧慧却先开了口。
“就像猫狗一样，到处留气味，以此来分辨地盘？”
此言一出，楚风顿时愣住了。
一旁，小道士脸上的笑容也是瞬间僵住。
江慧慧则意识到自己言语的不妥，神情一慌，刚想道歉。
但小道士却突然一笑，道：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大道之行，你我皆是如此。施主的解释甚妙啊！几位，请随我来吧。”
说完，便先行一步。
身后，江慧慧吐了吐舌头，有些不好意思。
楚风则看着前面的小道士，笑着点了点头。
这般年龄便有如此修为与心境，看来这龙虎山上，确实是卧虎藏龙。
……
在小道士的指引下，楚风一行渐渐远离了游客，四周也变得越发清静。
周燕此刻也终于从惊吓中回过神，只不过想到先前经历了种种事情，有心想问，又不敢开口。
而楚风也看出了她的疑惑，说道：“现在外面不安全，你还是先跟我们在一起，之后我自会和你解释。”
这话也确实吓到了周燕。
所以之后，她没有选择离开，而是跟在了众人身边。
又是走了许久，众人抵达了道观中，用于会客的庭院。
此时，庭院中已来了不少人。
因为都是参加罗天大醮的道门之人，所以相互间也都认识。
这会儿，不少道长正攀谈着，直到楚风一行的到场。
对这个从未见过的年轻人，众人皆是有些好奇，不过也没太过在意。
毕竟罗天大醮本就是道门盛典，说不定是哪家长辈，带他来长长见识的。
唯独一名中年男子，在看到江慧慧后，微微一愣。
随后快步走来，厉声道：“沈公子这几天一直在找你，你居然跑这来了？！赶紧回家去！”
而一见到男子，江慧慧顿时皱起眉头。
神情中，有一种说不出的厌恶。
“沈公子要做什么，关我什么事？你们想和沈家结盟，少拉上我！”
“你在胡说什么？！你和沈公子的婚约，是父亲决定的。怎么？你还想拒绝不成？！”
男子的话顿时让江慧慧面色一暗，内心也是泛起阵阵凄凉。
为什么家族间的合作，要赌上自己的幸福？
为什么从记事起，自己无论变得如何优秀，在父亲眼中，也永远不如吃喝嫖赌，不学无术的大哥。
就因为……
自己是个女子？
所以就要放下一切，为了家族的利益委曲求全？
就像罗天大醮一样，明明是她通过经营，才取得了李师父的信任。
也是通过李师父，才让江家得知了这种道门盛典。
可当这位武当掌门闭关后，江慧慧就被父亲软禁起来。
不让她按照约定，去找楚风参加罗天大醮的同时。
还命令她，要和那个就见过一面的沈公子完婚。
如果不是这样，江慧慧也不用从家中偷跑出来。
她明白，正是女性的身份，才让自己有了这般遭遇。
但也正因如此，她才不甘心。
女子就一定不如男？
谁说的？
谁定的？！
武则天身为女子，却也能以九五至尊之姿，君临天下。
那自己，又何尝不可？！
“大哥，你听好了。从今日起，我不会再被你们摆布。至于那个沈公子，谁决定的，便让谁去和他完婚吧。”
江慧慧昂着头，眼神倔强又坚毅。
如此模样，让男子微微一愣。
旋即咬牙切齿，怒吼道：“你还敢顶嘴了！”
说着，抬起手，猛地朝江慧慧扇来。
江慧慧没有躲闪，也没打算躲开。
只是闭上眼，默默等待。
她已经下定决心，这一巴掌后，自己和江家恩断义绝。
不，应该说是曾经的那个江家。
而等她再次归来时，便是江家……
换天之日！
但许久，本该爆发在脸颊的疼痛，却迟迟没有到来，这让她不由疑惑地睁开眼。
这一刻，在那双含泪的美眸中，倒映出了楚风的身影。
而那挥来的巴掌，则被他牢牢握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