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39

说逃避也好, 懦弱也罢,那天晚上他们并没有在某些问题上深聊。

毕竟那个当下聊下去也不会有什么结果,平添心烦罢了。

顾韵心想就顺其自然吧, 没有别的好选择的了。

溪城这几年发展的很快, 楼盘一个接一个拔地而起,围绕着的商务区也一个比一个大,综合性大商场密集的嵌在其间, 到处昭示着这个城市日新月异的风貌。

王绮波住了快一周的酒店, 脚步踏遍整个市中心, 这座给她带来浓重伤痛的都市已经掺杂进了陌生,令人不在那么排斥。

她收拾完行李, 站在十几层的位置朝下望, 繁华的街道依旧充斥着拥挤, 哪怕临近过年, 也没有松懈的意思。

车票订的下午, 还有一个中饭的时间。

王绮波套着酒店的一次性拖鞋去卫生间将及腰的长卷发给盘了起来,露出纤细的脖子, 和温婉的五官。

她望着镜中的自己, 岁月的痕迹爬上了双颊, 浅显的褶皱在不经意间流露出来,尽管如此, 老天依旧是厚待她的,与生俱来的文雅气质,相比同龄人她看起来要知性温婉的多,也年轻的多。

没多久,房门被敲响。

“来了。”她快步过去开了门,站在门外的是她出色养眼的儿子——向南忆。

“来的这么快, 你再稍微等我一会。”王绮波笑了下,转身继续去卫生间捣鼓。

向南忆跟进去,在小沙发上坐下:“不急,慢慢来。”

“我昨天听陈牧说你们二十九放假,到初八才上班,这边留不留人无所谓。”王绮波的声音自卫生间传来。

向南忆拨弄着桌上小盆栽的手一顿:“嗯,是这样。”

“那你怎么还跟我说还留这边?”

向南忆:“要去见个同学,说好了春节去外省过,这边越来越不热闹了,去外面找找年味。”

王绮波将剩余的润肤露抹到手上,一边走出来,笑他:“多大年纪了,还爱凑热闹,外面能热闹到哪去。”

“少数民族地区春节节目多,都是大型活动,我们这完全没法比。”

向南忆少见的兴致颇高,王绮波有忧虑,但也不想扫他兴,嘱咐了句

:“到时出门注意安全,别离队一个人到处溜达,人生地不熟的容易被骗。”

向南忆:“放心,何况我也不是三岁小孩,差不多了吧,走了吗?”

王绮波点头。

两人出了房间,向南忆帮着办了退房手续,之后开车去了提前订好位置的餐馆。

一顿饭吃了快一小时,紧接着就送王绮波去车站,正好卡着检票时间。

向南忆看着她排队进站后转身离开了候车大厅。

这是很平常的一天,人来人往的车站处处充满了离别和重逢的气息,中间穿插着踽踽独行的旅客,大家戴着各色的面容,或喜悦,或悲伤,或麻木。

而就在很平常的一个角落,上演着奇妙缘分的戏码。

曾经生活中时有遇见的邻里,在阔别多年后站在同一个月台相遇,一个是结束几天游玩后的归客,一个是趁着年节看望远嫁女儿的母亲。

陡然相逢,在惊疑不定过后各自出于礼仪寒暄了两句。

而就是这么几句话,把原本准备回去的王绮波又给推了回来。

她坐上出租车,在司机几次询问过后,道出了目的地:“环球公寓。”

这次过来她没问过向南忆如今住在什么地方,而是默认他仍旧住在原先的住址。

虽然没来过,但王绮波知道具体楼号和房间号。

她木然的看着窗外飞逝的街景,放在膝盖上的双手缓慢的纠结在一块。

下车时,王绮波对司机说:“师傅,麻烦你稍微等我一下,我马上下来。”

或许是有了心理准备的关系,当她敲响那扇防盗门,没多久一个微胖的老妇人过来开门时,心里只有一个“果然如此”的感想。

“你找谁?”对方问。

王绮波直到这时,仍旧问了句:“不好意思,请问这边的男屋主姓向吗?”

“你搞错了吧,现在这边租房的屋主姓陈,而房东好像姓张,没有你说的姓向的。”

王绮波:“抱歉,打扰了。”

她回到车上,随后吐出了另一个地址:“麻烦去新民路的桃花三里巷。”

小巷子倒还是过去的模样,三年时间并没有给它带来多大的变化。

鳞次栉比的房屋错落有致的排列成圈,围绕着那几条交

错的羊肠小道似被捆成了一束。

外围则是各色的小商铺,小饰品五金配件修车行更多的是小餐馆,纷纷窝在那一块乌黑低矮的屋檐下,努力生活着。

王绮波茫然的望着这一片灰不溜秋的住宅区,心里如油锅进了水,毫无章法的沸腾着,且没有丝毫消停的迹象。

那些飞溅的油渍落在心脏软肉上,针扎一样的疼起来。

她缓慢往前迈进,每一步都像踩着锋利的刀尖,却仍旧义无反顾。

今天是周五,这会还是上班的时间。

王绮波走进巷子,目不斜视的走过顾家院门,在自家后门停下脚步。

她不用往里走就已经知道了答案,毕竟若是空置的房子哪个脑子有病的来换锁?

王绮波这几年没在这边,心里也一直恍然不安着,只要向南忆一天没安定,她就放不下心来。

现在看来女人的第六感在任何时候,出于任何事情,都是再准不过的。

她的亲儿子啊!

就这么一声不响的往她胸口插了一刀,一刀进去还能面不改色的问问你感觉怎么样?

倒是不知道他居然这么能撒谎,这么能装样了!

王绮波满心被人背叛的失望,她缓慢的摇了下头,下一秒不小心吸进了风,剧烈的咳嗽起来,咳的上气不接下气,眼角渗出泪来。

傍晚五点半,顾韵跟往常一样的时间推开了院门。

进屋将土豆放出来放风,自己去楼上准备行李。

向南忆订了帐篷,这个周末他们说好了要风雨无阻的去金顶野营。

顾韵活到这么大倒是真没在山上野外睡过觉,也没以这样的方式看过日出,还是挺期待的。

行李收拾到一半,院门被敲响了。

她有些意外,还没到向南忆回来的时间,这个点能有谁找她?

难不成为了去玩,提前下班了?

顾韵一边猜测着,一边快速下楼,穿过院子去开门。

木门朝两边打开,跟在脚边的土豆正疯狂摆尾,见到来人后谨慎的往后一退,张嘴就吠了两声,被顾韵一脚踹到了边上。

顾韵的惊愕只出现了刹那,很快收敛起神色,如迎接老友一般,侧身让路把人迎了进去。

王绮波平静的

看着她,甚至还能露出一个笑来,说了句:“好久不见,顾韵。”

顾韵也想笑一下,嘴巴咧到一半就挂不住了,只能干干的收起,说了句:“是的,挺久了。”

王绮波就站在院子里,没再往里走。

顾韵自她身后关了门,转身看她。

王绮波没什么表情的与她对视:“我记得你好像结婚了,怎么住这来了?”

“离了。”

怪不得,这就说得过去了。

王绮波:“才三年,维持的时间太短了。”

土豆防备的看着她,绕着大圆圈疯跑着,偶尔被别的东西吸引了注意力玩耍一阵,再扔过来谨慎的一眼。

顾韵停顿了下,才说:“让你失望了。”

“确实,更失望的你知道是什么?”

顾韵嘴唇轻轻动了动。

王绮波转过头看向别处,眼底带着为人母的忧心,耳畔的翠绿色耳坠随着她的动作晃动,透出与这个季节一样的冷光:“阿忆居然又跟你联系上了,这可如何是好?”

顾韵:“绮姨……”

王绮波打断她:“这是让我再死一次吗?对你的效用不过是三年,不知道对我儿子会是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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