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师父已看出来了。”林白闻言，心知对方应是看出了自己过量服药后产生的隐患，遂边说边伸出手去，任由对方两指搭住自己脉门。
其实就算杨子石不说，他也要请教经脉中残留的药力应该如何祛除。但结丹修士毕竟神通广大，只遥遥望自己一眼，已看出不妥。
杨子石思索片刻，随即一语道破了症结所在。
“益血补气的丹药短时间服用太多了。就算是想报仇、想抗争，在练习斗法时，也要量力而行。不然，揠苗助长，适得其反。看样子，文斌已帮你暂时压制住了。”
虽然他误判了这位小弟子吃药过于迅猛的原因，但林白当然不会去纠正。
“师尊说的是，确实是弟子心急了，谨遵教诲。”林白点头，随即又开口问道，“二师兄已与我讲过其害处，不知可有办法解决？”
杨子石微微颔首，道:“办法，有很多，但稳妥的，都需要你自己三五年的炼化。由为师出手的话，也是暂时为你镇压，确保你约一年之内服用丹药时，残存药力不会发作。”
而后，他简单讲了下以灵力包裹炼化的方法，而林白听其中意思，炼化期间几乎是完全无法修炼的。
这无疑是个噩耗。但，或许可以暂时搁置不管，由师父师兄等人轮流为自己压制。待修为提高后，再来处置？
杨子石见弟子表情凝重之余有些出神，似是心思活泛了起来，遂摇了摇头，有些无可奈何地道:
“诚然，为师助你炼化的话，会快很多。但这药力毕竟是散布在你经脉之中，频繁引入过强的外来灵力的话，也等同是引狼入室，留下新的隐患，无异于剜肉补疮。”
说到这，他顿了顿，似是有一点迟疑，接下来的话是否该说出口，然后才徐徐道:“因为这个道理，哪怕为师帮你压制，亦不是长久之计。可一，而不可再。”
默然半晌后，林白答道:“弟子明白了。不过师父方才说的是稳妥之策。不知，不稳妥的话，又当如何？”
“不稳妥的，就是你功法中的那千重水神通。”
“修习简化后的烟水诀之人，我这数百年间见过不少，也曾旁观人用过这门神通。我猜想，这种重重积压凝练后的水，可以将药力裹挟其中，顺势带出。”
相比起炼化，这种方式对修炼的拖累显然是大大降低了。
杨子石虽说的是“猜想”，但以他结丹后期修士的见识，做出的判断总有个五六成把握。
是故，林白想清这层关系后，便开口问道:“若是如此，倒也值得一试。”
但这位结丹后期的高人却摇了摇头，道:“为师所说的不稳妥，还不仅止于此。”
“我先前读《烟水诀》时，见上面说，千重水这一神通，最好筑基后再修炼。
而我所见过的修习千重水之人，就算不是筑基期以上修士，也至少是冲击筑基失败，有了炼气期大圆满修为。”
杨子石说到这，冷哼一声，道:“而且在我看来，炼气期用出的千重水也稚嫩得很，不过得了几分其形罢了。”
看样子，那修炼烟水诀的炼气修士和他的关系不是太融洽。
林白微微颔首，《烟水诀》中确实提到了这一限制，但《九天烟雨诀》中却没有。
个中区别，不知是因为天灵根法力精纯不受此等约束，还是资质超凡，足以修炼九天烟雨诀的人太少，这才没人发现，或者发现也没有当回事。
毕竟，天灵根修炼到炼气大圆满乃至筑基期，都不是什么难事，根本无需太过在意，乃至为此还对功法进行注解。
若是第二个原因，他短时间内还真不一定能修炼，至少，一年后，他离炼气大圆满乃至筑基期肯定还有些距离的。
“所以，你在一年之内修成四层功法固然令为师欣慰。但是，以四层修为修炼这千重水，却未必够用的。”
“如果你修炼千重水有成，又能把那药力尽数拔除，自然最好。但是否真能如此顺利，还是两说的事情。所以说，是不太稳妥的一步。”
听了这话，林白心情有些复杂地消化了一会，才缓缓点点头。
“弟子知道了，我会认真考虑的。”
见他神色郑重，显见得真的会深思熟虑此事，中年修年士满意地点了点头，旋即向他体内打出一道灵力，打散先前吴师兄灵力的同时，再度将那残存的药力包裹其中。
“最近可遇到有其他问题？”若无事的话，他就要回去闭关了。说到这，杨子石动了一下面部，露出一个一般人看不出的苦笑。
接到薛从烟传音符时，他那千辛万苦得来的玄元丹才被炼化了两成药力。如今耽搁的时间里，已另有两成因他不做引导而消散掉了。
这话他不说，是为免这个徒弟因此而平白添了负罪感。
但现在已不是林白初入修仙界之时了，对修仙界实力定尊卑的铁则，无论是否认同，林白都已理解得越发深刻，更是深知结丹修士是多么高高在上的存在。
以及相比之下，炼气期又有多微不足道，哪怕占了弟子的名头。
如果随便就能出关，那闭关也不就不必叫闭关了，就叫修炼好了。
所以，哪怕他不知其中具体，但杨子石能收功亲自来查看自己的情况，林白都是真心感念。
先前他就觉得，这位师尊面冷心热，至少，对自己的徒弟是有真意的。如今看来，果然不错。
所以林白也不想多耽搁对方，语气恭顺地摇头道:“已无事了，多谢师尊相助之恩。”说着，他便要拜下去，却被对方遥遥托起。
“你我既是师徒，此事本就分属应当。”中年修士毫无居功之意，说话间已向外走去。
两人间的举动一如初见拜师之时，林白的心境，却已大为不同。
走不两步，杨子石又半转过身来，最后说了一句:“他们挺担心你的，休息一下便报个平安吧。我出关的事，不必与文斌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