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眼神里的“不乐意”

贺焰嚣会在正厅待到那么晚,是为了等贺钧。而贺钧会那么晚才回来,确是出了与往日不同的事。

她用这几日的时间,领着许怀听去了许多自己熟悉的地方,潜移默化中润色着彼此之间的关系。

就像是一个猎手,把手中的饵钩一点一点抛出,试探着猎物的底线,骗取信任和依赖。然而她的猎物似乎有点儿傻,大多时候总在自投罗网。

从那日宫宴再逢,到昔迟驿,到东院,再到一起上街;贺钧一直能感觉到许怀听的犹豫。她知道,奶糯心里是紧着礼数在第一位的:观景阁里是事出突然,昔迟驿前是况不得已。

然而从昔迟驿回尚书府的路上……却是有所松动的任凭她牵了一路。让她感到诧异的,正是这有所松动:是否来的太快了些。

她本身就是一个果决的人,行事利落些没什么稀奇,但她并不认为寥寥几次相逢就可以奶糯对她有什么另眼相待。

直到今日。

她们去了一处小有些面积的湖泊,湖面停了不少的画舫。那画舫是可以一整条租下的,但贺钧还是选择带着许怀听交了上船银两,凑人多的热闹。

可没曾想人实在是太多了些,不仅多,还鱼龙混杂。

她领着许怀听进去,在船廊里刚走几步,就有一群醉妇嚷嚷着迎面过来。贺钧心下一咯噔,望着甲板上衣着松散的奏乐公子,没料想到原本诗画成风的这处竟成了如今模样。

今日临走前还问过了仰微,明就说是个好去处,建议一试。不想是好在了这儿……

但此时船已开出,折返已晚。

她只好挡在许怀听前面,整个遮住他,尽量规避些。可当那一群人靠近时,她突然感觉到手心微沉,原是许怀听牵住了自己。

她一时有些懵,虽说之前不是没有如此冒犯过,但也全全是自己先动的手。可眼下这意思是?

她侧头望向身后,看到许怀听脸上带着些紧张怯惧,肩头似乎还颤了颤。她突然反应过来,这是被这群莽妇惊着了。

于是五指回收,握紧了许怀听的手。

“不怕。”

她当时是凑近他耳边说了这么一句。

于是这一段就这么过去了,而后的流程无非就是馆子里该有的流程。小几排开,听着袅袅婷婷的乐人奏曲演舞,再吃着酒水点心。

她们也确实坐下了,但小几上摆的东西她是万不敢给许怀听乱吃的。于是握着他的手,只一起看那些个公子表演。

许怀听也在看那些个演奏,她是这样以为的。

直到其中一个公子的云披故意向她扫过来,她侧身躲了一下……

月亮已经升到了正中位置,月光很有些亮,于是星星就少了些。当这些光亮从窗口冲进这黑黝黝的空处,卧房里的人,眼前也就一片清明了。

彼时贺钧正躺在榻上,回想起今日侧身时,看见许怀听对向自己的那个眼神。和她幼年时见着母亲总去照顾仰微后“不乐意”的眼神颇为相像。

她想她清楚那是什么意思,所以她得收网了,并不想顾虑太多缘何,为何,出自何。

她心里的杂然,被她用一小份夜晚梳开朗了。于是整个人轻松的很,慢慢睡了去。

梦里,她似乎又来到了尚书府的后花园。只是此时的视角有些奇怪,看那些灌木时,从俯视变成了平视甚至仰视。

随着视线的移动,画面又突然模糊起来,什么也看不清了。只知道大约是过去半刻,突然传入耳了一阵哭声。

等哭声歇下,意识却也模糊了,只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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