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净空山

孟玄拜别了爹娘,又去了和楚苓儿经常见面的地方,焦急地等着。

他到了地方,看到旁边的野果生的好,念着给苓儿摘一些,不多时就有了一大捧。

这次之后,不知猴年马月才能再见了。

孟玄痴痴地想着,突然眼前一黑,一双温热的小手覆上双眼。

伴着脆生生的一句:“猜猜我是谁?”

“苓儿!”

“哈哈哈。”

来的可不就是心心念念的楚苓儿。

“给。”

孟玄兴冲冲地把野果捧到苓儿面前:“快吃,我尝过了,很甜的。”

“谢谢大哥哥。”

苓儿手小没办法全接过去,只拿了几颗,香甜地吃起来。

“苓儿,我就要离开这里了,今天特意来跟你告别。”

孟玄很是不舍,将去到一个完全未知的环境,他的忐忑可想而知。

楚苓儿却毫不吃惊,歪着小脑袋,乖巧地像只小猫:“我都知道啦,这次是爷爷让我来的,他让我以后就跟着你了。”

“啊?”

孟玄张大了嘴巴,在脸颊上狠狠地拧了一下,疼得龇牙咧嘴。

看来不是自己在做梦,怎么会呢?

苓儿不是一直说爷爷不让她跟外人来往吗?怎么可能让宝贝孙女跟着他走南闯北呢?

“苓儿,你一定是听错了,我都没见过你爷爷,他怎么会让你跟着我呢?”

楚苓儿却没再接茬,反而一个接一个吃起了果子。

孟玄只当她小女孩心性,不过是随口一说,自然当不得真,也没往心里去,只把手里最红最大的果子一一放到她手里。

“苓儿,我要去净空山拜师学艺,学成之后提爹娘报仇。”

孟玄自顾自地说着,自双亲过世后,他自我封闭了好一阵,直到再次遇见苓儿,他的人生才又起了亮色。

“不知道那个什么山适不适合生长。”

楚苓儿小声嘀咕着,声音太轻,孟玄并未听到。

二人待了半晌,又到了分别的时刻。

“大哥哥,我得走了,爷爷说了让我早点回去。”

楚苓儿今日和往日截然不同,平时,她不到最后一刻绝不会主动提回家两个字,今天却像有急事似的。

“苓儿,你好好的,我得了空一定回来看你。”

孟玄虽舍不得苓儿,却始终不忘肩负重责,权衡之下,只能暂时舍却了小儿女的情意,专注习武一事。

孟玄别了楚苓儿,闷闷不乐地回到家,一言不发开始收拾行装。

“玄儿,净空山路途遥远,咱们不光要走水路,还要坐马车,只带些最要紧的物件便可,东西太多反而耽误赶路。”

张清见他有些沉郁,以为他舍不得双亲,只拿个话头岔开,不过说的这倒是实情。

若是他自己行走江湖,一柄冷剑足矣,男子汉以天为被,以地为席,四海为家,可是,孟玄毕竟还是个不到十岁的孩童,又是第一次出远门,还是应该准备妥当些。

他指点着孟玄收拾好行囊,嘱咐他好好休息,养精蓄锐,自己则是把多年的积蓄收拾起来,打算用作路上的盘缠。

终于到了出发的日子,孟玄一早就去给爹娘磕了头,简单话别,就随张清踏上了征程。

二人走走停停,饿了吃干粮,采野果,渴了找溪水,好不容易才走出绵延的大山,来到了熙熙攘攘的小镇。

除了爹娘、张世伯、楚苓儿之外,这是孟玄有生以来第一次见到外人,也是第一次见到山外的景象。

他对一切都充满了好奇,看着街边各种摊点,他大部分都叫不上名字。

张清一一对他讲解,这是糖葫芦,这是面人,那是喷火戏法,那是杂技。

幸而此去净空山不急,正好带着孟玄四处转转,权当散心了。

孟玄看着街上来来往往的人群,一阵恍惚,仿佛看到爹娘并排走在前面,不时回头冲他一笑。

回过神来才发现不过是自己的心魔,爹娘早已逝去,此生再也见不到了。

张清见天色已晚,加上连日赶路,实在辛苦,早早找了客栈,休整一晚再继续赶路。

孟玄第一次住客栈,看着店小二跑前跑后,迎来送往,各色客人鱼贯而入,又是新奇,又是害怕。

他习惯了幽静的深山,突然听到这么多人声,恐怕还要过阵子才会习惯。

“玄儿,早些睡吧,明日还要继续赶路呢。”

张清嘱咐一句。

“哎。”

孟玄答应着,去窗边望了一会远处的星星点点,准备关窗睡觉,突然觉得眼花了一下,仿佛看到楚苓儿在远处冲他招手。

他揉揉眼睛,却再也没有了。

呵,许是太累了,眼神都不如往日了。

他没多想,关窗,睡觉,一夜无梦。

第二天,张清带着孟玄去码头乘船,又走了几日水路,看了些许水上风光。

孟玄坐船却是晕的厉害,起初吐得昏天黑地,沉沉地睡着,之后稍微好一些,才有些兴致慢慢看看沿途风景。

水路之后便只剩山路了。

张清竭尽所能,尽力让孟玄赶路也能舒服些。好在孟玄身强体壮,虽然每日辛苦些,却也不是忍耐不住。

“玄儿,你看远处,那就是净空山了!”

终于,张清指着一座烟雾缭绕的山峰,万分欣喜,时隔多年,他也回家了。

孟玄远远看去,那山一派巍峨景象,怪不得世伯这么多年一直念念不忘。

“终于到了。”

“是啊。我已经快二十年没回来过了。”

张清似乎看到了年幼的自己在山上勤练武艺的光景,那时候,师父他老人家对他极好,可惜,他终究还是辜负了师父的期望,隐居山林,没有太大的作为。

想到此处,突然有种近乡情却的念头,双腿沉重得有些迈不开。

“玄儿,我今日累了,明日再上山吧。”

孟玄自然不懂其间种种,点点头。

这一夜,张清却是辗转不能入眠。

多年未见,不知道师父他老人家是否安好,更不知道师父同不同意留下孟玄。

千般情绪涌上心头,实如百爪挠心。这么多年,他自问对得起良心,却唯独对师父多了亏欠,一是没有报答教养之恩,二是没有传承门派衣钵。

不知明日上山,该如何对师父开口。

唉!

他叹一口气,看了一眼孟玄,已经睡得很实,只是被子被踢开了。

他替孟玄盖好被子,独自来到窗前,静静地望着清冷的月亮,发起呆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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