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2章 有赏即有罚

回过神来,我不免有些尴尬:“玲姐,抱歉,我听得太入神了。”

不管郑玲有没有领下我这奉承,但当着这么多同事的面,她到底还是有些顾及吧,她脸色不太好看但语气还算可以,她将一个文件放在桌面上示意同事传到我手里,说:“拍卖会开场的剪彩,我想请个有名望有份量的艺术家到场助阵,我暂拟定邀请我们广东这一片区的老艺术家温家丽老师。小秦,在我们这里,唯有你曾经从事过艺术品类工作,你在这一方面掌握到的知识与经验都要比别的同事优胜,所以邀请温家丽老师这事,就由你来做。不管你用什么方式,都要说服温家丽老师到场,这是你必须达成的任务。”

估计全场同事都知道这是多么难啃的硬骨头,郑玲话音刚落,大部分的同事神情复杂,既有些同情,又有些逃过一劫的轻松。

我同样心情复杂。一方面我为卓悦提前打点让我重新联络上温家丽并成功说服她到场庆幸,另一方面我对卓悦仿佛有预先知情料事如神的能力感觉到不可思议,同时又觉得他身上的谜团更浓。他渐渐向我展露出一个我未必能一窥见全貌的模样。

而郑玲,她本就不那么满意我,项目前期准备工作都已经七七八八,她大约多多少少有些要卸磨杀驴的想法,她认定我无法搞掂温家丽,她将这一任务派给我,就是想看我像热锅上的蚂蚁无计可施急得丑态毕露吧,她见我接收文件后一声不吭,下巴不禁抬高一些:“小秦,你是不满我的安排?那你说说,在场哪位同事比你更适合做这件事,只要你能找出比你更适合的人选,那我也可以重新斟酌重新分配。”

好家伙,她还想引我去得罪人呢!

即使搞完这一项目,我就可以拍拍屁股从千禧撤回万和了,但只要我继续待在这圈子里,不得早晚跟千禧这些曾经合作过的同事碰头吗!更何况这次项目组里的同事,随随便便拎一个出来都是牛逼闪闪的存在,我没必要上赶着给自己结梁子。

以我这些年与温家丽打交道来看,我很确定温家丽是那种特别珍爱名誉并且言出必行的艺术家,她答应了我就肯定会到场,但我还是不想太早亮剑,于是我稍微弄了些话术:“没有,玲姐肯定是考量周全后才作出这一安排,玲姐选择由我执行该项任务更是对我莫大信任。我一定会好好完成任务。我晚点会打电话给温老师,与她协谈。”

唇忽然轻轻勾起个轻蔑弧度,郑玲笑容碎碎:“小秦,温家丽老师这些年较为低调,信息部的同事很艰难才找到她工作室前台电话,你只能通过前台总机找到她。如果你今日之内能成功与温家丽老师通上电话并成功说服她到场,我当着这么多同事面前许诺你,这个项目结束后,哪天你遇到自己解决不了的困难,都可以找玲姐帮忙解决,我也必定说到做到,即使我力不能及,我也会想方设法为你解决。”

嗬,她这是把我推到高处,让我不胜寒凉,进退维谷。

前段时间,在面对周延这一问题上,我表现出与郑玲同仇敌忾,确实换来她对我和颜悦色一阵子。但郑玲是精于算计商人的同时,她其实骨子里也与万千普普通通女人无疑,她内心应该对卓悦多少有些微妙情愫,即使她各种认为我无法高攀她的层次,这也不影响她将我视作情敌,对我妒忌,不喜,厌恶。

随着项目逐渐明朗并成功在即,我这个工具人于她已发挥最大效用,她并未能像卓悦预想中那样因为我的工作能力肯定我,从此不再针对我。

榨干我在千禧创投最后一滴剩余价值后,她的爪牙这么迫不及待,真的是可笑至极。

看透了她那点弯弯绕绕,她在我眼里变成寻常妒妇,至少在这一刻不足为惧。

故作惊喜纷呈,我目光煜煜:“真的吗,玲姐?”

“我从来不会信口开河。”

视线斜侧过来,郑玲与我对视,似笑非笑:“不过有赏即有罚,我要做到赏罚分明才能服众。这样好吧小秦,若你今天内完成邀请温家丽老师的任务,我即向你开具白纸黑字承诺书。若你任务失败,那你必须从万和辞去一切职务,去莫先生新开的画廊上班,你任务失败带来的负面影响,我会看在莫先生也有意邀请你到画廊上班份上,与你一笔勾销,如何?”

哦,我说郑玲怎么会无端端说一堆有的没有的,敢情她就是为了这些铺垫着,她就是死活想把我从万和弄走,最好我还能跟莫宇寻搅和到一块去,她也好借此大做文章?

很好,我收起我不久前怀疑自己有被迫害妄想症那一想法。

大抵是,郑玲前阵子提议她再注资万和被卓悦拒绝,她重新拿捏卓悦不成,转头就气撒我身上。

我不如别太低估人性的恶与欲念好了,说不定郑玲此前觉得卓悦没达到她的级别,她只想找卓悦玩玩儿,以此慰藉她身为富婆却身边无人的空虚寂寞冷。最近眼看着卓悦势独具慧眼死磕着韶关山庄且势头正长,卓悦早晚要凭借那块宝地鱼跃龙门,郑玲难免蠢蠢欲动起来。

她指不准在心里盘算着,那男人是她一手推上高位的,怎么也该轮到她享用胜利果实了,我秦时九这么个小人物,又如何配摘那果子。

带着无穷无尽的鄙夷,我平静道:“可以。”

知道郑玲这人看似大气,实际上她记仇又小气,若我当着这么多人面前直接拨通温家丽电话,对她打脸三两发,说不定她会记下这一笔日后算账,我自然没必要只图一时爽,给自己惹来后患了。

散会后,我处理些琐事消耗了些时间再去找郑玲,我当着她面与温家丽通了电话,又一次确定了剪彩时间与地点。

果不其然,少了些观众在场,即使郑玲流露淡淡恼怒,她却也看在千禧的利益份上很快转怒为笑,她亲自给我签写了条子。

虚情假意万千道谢后,我从郑玲办公室出来,第一时间将条子重点保护起来。

未来遥遥,我其实不太相信哪天我遇到事郑玲真的会帮,但留着个希望的火种,总比没有来得强。

午餐后,我留在人少清幽的咖啡厅里捣鼓昨天就买好的变音器,卓悦的电话就打了进来。

我挺惊讶:“你不是出差吗?这会不应该在飞机上?”

“工作上碰到点事,耽误了。”

顿了顿声,卓悦冷不丁转换话题:“秦时九,昨晚在莫宇寻下榻酒店用恩氟烷捂晕你的肇事者找到了,他已经供出指使者了。”

这么神速?

半信半疑,我还是循着话茬问:“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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