惨白的光线下，李诚像是看见了什么可怕的东西一样，脸上的血色褪得干干净净。
“娟，你怎么了！”
床上，方娟痛苦地蜷缩在一起，五官扭曲，冷汗滴落，似乎在承受着某种可怕的痛楚。
她一只手紧紧抓着胸口，指缝间渗出殷红，染红了衣裳，像是一朵红色的花。
“李诚......”
方娟听见动静，强忍着胸口的剧痛，艰难扫清意识中的混乱，扭头看向李诚，脸上挤出一抹笑容。
李诚连忙来到她身边，注意到她胸口止不住的血，眼中的慌乱和恐惧愈发浓郁。
“娟，这是......”
他尝试拨开方娟的手，想要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
不过却被方娟一下子避开，往后退去，脸上痛苦与惊恐交陈：
“不要、不要看......”
“娟，究竟是怎么回事......？”李诚颤抖着开口，指着她胸前染红的衣。
“我也不知道......”方娟的脸上露出害怕的神色，像是那里藏着什么可怕的事物一般，视线一直错开着。
“娟，让我看看。”李诚向前进了一步，再次开口，颤抖的声线中却带着不容拒绝的语气。
随后，他上前握住了方娟的手，掌心的温度让方娟感受到了依靠。
慢慢地，李诚去缓缓挪开方娟抓着胸口的手，朝那里看去。
这一次，方娟也没有再反抗，只是娇躯微微颤抖着，脸上痛苦的表情不变。
胸口处的衣裳完全被染红了，血液渗透，红色的血迹还在不断扩大。
李诚解开两颗扣子，把衣服翻开，下一刻，目光陡然凝固。
只见，在方娟胸口的皮肉下，有无数根茎状的血肉交错着。
即便他并不懂医学方面的知识，也明白这绝对不是人类身上该有的东西。
血肉构筑的根茎密密麻麻，在皮肉下延伸蔓延，像是树根网络一般，笼罩了方娟的整颗心脏。
对！没错，李诚真的能够看见心脏！
左胸口处的皮肉已经被肆意盘错的根茎撕裂开了，皮肉翻卷，血液从伤口流下，浸染衣物。
而在根茎织成的网中，心脏之外，李诚依稀能够看见一朵黑色的花苞，被血管簇拥着，在血红中含苞待放，有种凄艳的美。
看着这一幕，李诚简直快要窒息。
有惊恐害怕，但更多的是揪心的心疼——
这样的伤口出现在方娟身上，她该有多痛啊！
根本无法想象，左胸口的皮肉都已经被经络根茎撑得快要爆开！
“怎么办？怎么办？”
李诚没有敢去触摸方娟，担心这样会撕扯出更大的伤口。
他现在很慌乱，不知道该怎么做。
撕裂的痛苦如潮水般涌来，一阵胜过一阵，似乎完全没有尽头。
视线模糊，方娟有些看不清李诚的脸了，痛楚已经快要湮灭她的意识。
不过，为了尽可能地不让李诚担心，她还是咬紧牙关，抿紧嘴唇，让自己不要昏迷过去。
此外，她也在害怕。
她有种感觉，那就是如果自己这次昏过去了的话，可能就再也醒不来了......
李诚慌乱中拿出手机，拨打了急救电话。
眼下这种情况，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只好把希望交给急救医疗人员。
方娟咬牙撑着不让自己昏迷，而李诚也只能在一边焦急，什么都做不了......
而在他们的对面，房间中另一处，看不到的虚无中，陈默两人看着这一幕。
“魔种要开花了......”陈默的话很平静，不过平静下却汹涌着怒意。
这个魔种比他想的还要恶毒许多，竟然种在心脏中，与真灵缔结。
一旦魔种开花，方娟也会立刻死去，而且是那种完完全全的死去，从肉体到灵魂，从灵魂到真灵，全部都将彻底消湮，不存在复生的可能。
这种情况，就算是生命大魔导那种传说中的存在，也救不回来了。
真灵泯灭，即便用难以理解的逆天手段重塑身体，并且植入完全一模一样的记忆，也不会是原来的方娟了。
那只是一个程序，失去了本真，最多只能算一个和方娟相同的机器人......
“我想起这里了，当时的痛苦和彷徨......原来如此！”
李诚像是又记起了什么记忆，眼睛瞪大，手中的拳头狠狠捏紧。
此时即便不用“读心”，陈默也能清楚感知到后者心中汹涌至极的怒意。
“看来一切都是张医生搞的鬼，他才是害死方娟的罪魁祸首。”陈默缓缓开口。
“......”奇怪的是，李诚这时候沉默了。
过了一会儿，他才开口道：“我一定会将他碎尸万段，剁成肉泥！不过——”
拉长声音，做足了悬念，陈默也成功被他吸引，看了过来。
“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但是我之前的印象中，似乎对张医生这个人并没有多大恨意，甚至都没多大印象......”李诚压下愤怒，脸上露出些许疑惑。
看着他现在的样子，陈默总算是舒了一口气：
看来自己这段时间的劝导是有效果的嘛，至少这次没有完全一幅“我要冲出去把他宰了”的狂暴样子了......
“这很简单，就像在这里，这些事情明明你都曾经经历过，但你之前是不是有好些都已经记不起来了？”
“嗯——”李诚沉吟了一下，道：“确实。”
“所以，只需要在你的记忆里面动些手脚，别说只是让你不恨他了，就算是让你爱上他都可以......”
李诚：“......”
他现在恨不得把张医生剁成肉泥，所以这个笑话并不好笑。
“不过——”陈默话锋一转：
“如果那张医生背后有不可言说的家伙在搞动作的话，根本不需要对你做什么手脚，它不想让你知道，你便不知道，即便是你曾经印象很深的事情，也会淡化消逝。”
“而且，若是它费一番功夫的话，甚至可以让一个人彻底消失在这个世界上，所有与之有关的痕迹都会消失，就像是从未出现过一样......”
天灾禁忌，手段诡异莫测，对于普通人来说，其实和真正全能的“神”也差不多。
能够彻底消除人存在过的痕迹，干干净净，包括他在亲友中的印象，以及留下的笔墨和名字等。
不过，这只是对普通人而言。
要是像莱恩校长那样的顶尖强者，所谓的“天灾’也不过只是些小丑罢了，怎敢以神自居？
反手就是个大光明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