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活了一阵子，李诚端着一盘黑黢黢的东西出来了，满身烟火气，厨房都快炸了。
“这是你炒的——？呃......”
方娟看着眼前这一盘“黑炭”，以她十几年的厨艺经验，看了许久都看不出来这究竟炒的是什么玩意儿。
想不出究竟该用什么词来形容这盘东西。
说黑炭吧，有点过了，毕竟里面好歹飘荡着些油水，说菜吧，又有点不合适，她还从未见过这么黑的菜，简直在锅灰里面洗过澡一样......
“炒的青菜，没掌握好火候，而且酱油放得有点多......”
把这一盘不可名状的东西放在桌上，李诚脸上艰难挤出一丝笑容。
炒青菜需要放酱油吗？
好吧，就算可以，但你炒成这种是要闹哪样？
方娟无奈，道：“咱们不会就吃这个吧？”
虽然是李诚做的，按理说她应该会很乐意品尝的才是，但看着这黑黑的一盘，不知怎么的就是没有胃口......
别说她了，就是李诚自己，都不忍心看......
真·黑暗料理。
惨不忍睹......
“几个月没有下厨了，有点手生，这就当是练练手吧，等会我再炒点其他的。”
李诚尴尬开口，他自然是不可能让方娟吃这东西的，要是那样的话，他自己就会先把自己打死......
“那行吧，我很期待李大厨的手艺。”方娟苍白的脸莞尔一笑，满含鼓励。
李诚也笑了笑，挠了挠头，又埋进厨房里开始折腾了起来......
十几分钟后，看着又一盘“黑炭”端了出来，方娟脸皮抽搐，无奈掩面，不忍直视。
“呃，这次炒的久了点，肉有点焦了......”
好家伙，何止是“有点”，整盘青椒炒肉里面除了黑之外，就几乎没有其他颜色了，分不清哪些是肉，哪些是青椒，都是一般黑......
“要不，还是点些外卖吧？比较省事......”方娟提议道。
她已经彻底对李诚丧失了信心，估计再这样糟蹋下去，冰箱里的菜恐怕全都得废掉了......
“那好吧，我马上下单。”李诚也没有再逞强。
他好像现在在厨艺方面的确没什么灵感，曾经的经验基本上都回忆不起来了，所以还是老老实实点外卖吧。
方娟刚刚出院，身体还没有痊愈，所以还是吃一点清淡温和的菜好一些。
在商城上找了一家口碑很好的店家，点了几份清淡的菜品，接下来只需要等着外卖送上门就行。
“早这样不就得了吗？非要折腾，我都替你感到尴尬。”
陈默摇了摇头，脸上的笑意还未褪尽。
天知道他刚刚笑得有多开心，本来还能忍住不笑的，但看到李诚进去一阵捣鼓后又成功造出一盘黑炭的时候，他再也憋不住了，直接哈哈大笑起来。
说真的，他算是很有道德素养的，无论怎么好笑都不会笑，除非实在忍不住。
一旁的李诚：“......”
不过，虽然他脸上沉沉的，看起来不太高兴的样子，但说实话，他还是挺感激陈默的，这段过往的美好记忆，本来已经在他的脑海中快要彻底消失了，现在又被陈默重新唤起，他也找回了曾经的感觉，那种温馨的柔情......
没等多久，外卖小哥就上门了，送来了他们点的饭菜。
给方娟夹了块排骨，李诚说道：“这家店的清汤排骨据说是一绝，吃过的人都说味道很不错，口碑很好，你尝尝看。”
说完，他自己也尝了一块，细细咀嚼，随即就微微皱了皱眉：“看来只是谣传，名不副实，和娟你做的差远了......”
方娟白了他一眼：“那你也把我抬得太高了点吧，我自己脸上都不好意思。”
“说实话，这味道明明做得比我好多了......”
“哪有，我就觉得比你的差远了。”
“......”
方娟出了院，生活自然也要继续下去。
接下来的几天，李诚继续去公司上班，只是没有再卖力加班了，每次都早早回家陪伴妻子。
他觉得自己这些年来，的确亏欠了方娟许多，都没怎么好好和她在一起过。
只是，这也让他的上司渐渐对他产生了些许不满，不过李诚也没有怎么在意，与这些琐事相比，妻子无疑才是最重要的。
当然，他还要考虑那几十万的手术费究竟要怎么凑齐。
他和方娟的家庭都不怎么富裕，处于中低产阶级，能在大城市里面贷款买下一套房子和一辆小车已经是付出了很大的代价了，双方父母的积蓄都掏出来了不少，眼下自然不可能再向老一辈人要钱。
毕竟，本来也没什么钱。
如果实在要动的话，那就是养老钱、棺材本了......
所以，现在只能靠他自己，看看能不能从一些亲戚朋友身上借到点钱。
他的人品还算是不错的，朋友有什么事需要帮忙，他都会尽力帮助，有个老同学曾经困难的时候向他借钱，尽管当时候他自己也不富裕，处于创业失败，穷困潦倒的境地，但他还是义无反顾地把自己所剩不多的钱借了出去......
所以，眼前自己陷入困难，想来向他们借一点钱应该不成问题。
拼拼凑凑的，再加上自己的一些存款的话，大致也够了，之后几年只需要再努力工作，主动接些项目，相信应该要不了多久就能还清。
李诚的想法很简单，但是却错估了人性。
接连几个电话打过去，刚开始对方还十分热切，但当他模糊表明自己有借钱的意向时，就开始以各种理由推脱了。
要么说自己最近情况也不太好，公司行情不景气；要么说自己朋友马上就要结婚了，钱财刚借出去不久，现在身上没多少钱；还有的说自己糊涂浑浑噩噩了这么久，终于清醒了，开始从事创业，身上的钱全部投进去了，还没有产出回报，所以借不了什么钱.......
理由许许多多，各方面林林总总，然而归根结底就是一句话：
没钱，借不了！
放下电话，李诚站在阳台上，看着外边的夜色，心情仿佛也像是这深沉的夜一般沉重。
现在是晚上十点，妻子已经被他哄睡着了。
毕竟是病人，身体还没有完全康复，要早点休息才是。
摊开手掌，露出一张皱皱巴巴的纸条，上面罗列了一系列的人名，都是李诚自以为交情还算不错的，可现在......
摸出笔，把倒数第二个名字叉掉。
看着纸条上的一长串叉，李诚的脸上露出苦涩：
只剩下了最后一个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