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第二十九章二合一

休了那蠢婆娘?

老太太登时止住了泪水, 浑浊双眼里布满了厌憎。

她仅想休了那蠢婆娘,更想掐死那她!

但……

“还是成。”贾母摇摇头, 强忍着冲动和浓浓厌恶,说道:“母女之感与旁人都是大相同,任何人哪怕是你这个亲生父亲都比上一个母亲位,倘若咱们真休了她甚至『逼』死了她,娘娘必定对咱们家生出隔阂来,便是因此而憎恨上咱们也并非可能事。”

贾政紧锁着眉头沉思了许久, 最终还是得垂头丧气认可老太太这个说法,就拿他自个儿来说,对老太太从来都是百依百顺敬重有加, 便是来被老太太嫌弃大哥, 别看平日与老太太总那般眼睛是眼睛鼻子是鼻子, 但哪个敢忤逆老太太欺负老太太试试?非得要叫人知道厉害可。

男儿尚且如此,更何况是天生与母亲更加亲近感更加深厚女儿?纵然心里未尝知究竟是谁过错, 但人这颗心天生就是偏了,真将娘娘生母『逼』上了绝路, 那还能真做事发生一如既往亲密和睦吗?可能了。

“那皇上……”

“皇上……”贾母重重叹了口气,道:“王氏终究是娘娘生母, 只要大丫头咬着放,皇上想来过后也就该忘了, 毕竟是一国之君,日理万机哪有那多精力去记着一个微足道人物呢?倒是大丫头……这回是真恼了……”

“王氏自己闯下祸, 合该叫她自个儿去负荆请罪!”

“妥,终究王氏是辈,你叫她亲自上去负荆请罪那是在『逼』晚辈得原谅吗?这哪里是请罪,分明是加深矛盾啊。况且王氏那蠢『妇』德『性』, 岂能心甘愿去赔罪?叫人瞧见了只会更加来气罢了。你也必太过担心,孩子家家气『性』来得快去得也快,如此想来她们姐妹两个搬出去也并非全好处。”

“俗话说远香近臭……这离得近了,日日同住一屋檐下难免矛盾诸多,离得远了反倒更稀罕些,过去那些个矛盾渐渐也就该淡忘了,等她们先冷静些日子,到时候我再寻个借口接她们来家里坐坐说说话,我总归是她们嫡亲外祖母,一家人哪有过去坎儿呢。”

看着老太太苍老面庞和花白头发,贾政禁惭愧低下了头,闷声道:“儿子孝,娶了这样一个祸根子回来,惹得老太太这样一把年纪人了还要殚精竭虑儿孙善后打算,儿子……羞愧啊!”说着,已是扑通一声跪倒在了老太太床榻前,双手握住老太太手失声痛哭起来。

贾赦和贾琏父子两个一脚刚踏来就看见这一幕,顿感牙疼。

都已是年过半百老头子了,头上都黑白混杂了,还有那一脸橘子皮……就这还扑在老母亲怀里哭得像个黄口儿?要脸要了?

偏老太太就是很吃这一套,一只手轻柔抚『摸』着贾政脑瓜子,满脸感动慈爱。

“怪道老太太偏疼他。”贾赦直嘬后牙槽,一脸牙疼表,“就这份能耐,便是他半截身子埋在了土里老太太都得将他成个『奶』娃娃捧在手心里。”

“要……老爷也学着试试?学来二老爷学学宝玉也成啊。”贾琏一脸期待样子。

“去你!老子还如学老二呢!”

这一脚丫子踹在屁股上险些将贾琏踹了个狗吃屎,过他倒也介意,只嘿嘿一笑就顺势凑到了老太太跟前去。

“你们父子两个这是又闹腾呢?”贾母收起了温柔慈爱,眉头也随之皱了起来,“你们这会儿来了也刚巧了,我正要找你们说话呢。”

贾赦见她这模样心里头就乐意了,怎着他和他儿子就这招人嫌呗?即冷哼一声,也想搭话了。

好在贾琏那子机灵,赶忙就打圆场,“老太太有何吩咐只管与我说便是。”

“是关于省亲别院事,王氏此般没脸没皮到处凑钱,可见也是真山穷水尽了,奈何那就是个蠢货,事儿没办成反倒是将两亲戚都给得罪了。”贾母到现在都太明白,林家也就罢了,怎连薛家都能被她气得扬言要断亲呢?嫡亲姐妹两个啊,王氏究竟干了多少蠢事?

“过论如何这别院总是要接着盖下去,银子……就找各家亲戚凑一凑罢,我思来想去这事也就只能交给琏儿你们夫妻两个去办了,王氏就提了,依着她这般做派非得将所有亲戚都得罪完了可,你二叔又是个通俗事,宝玉又还,如今也只能你们大房多多帮衬些辛苦些了。”

贾赦罢即都气乐了,“我就知道,好事从来轮着咱们大房,舍了脸皮子到处借钱这样丢人现眼事倒是想起来咱们了!老二通俗事,难成连张嘴都曾?还是被毒哑了开了口说话了?”

贾政臊红了脸,道:“老太太,还是叫我去罢,终究我是娘娘亲生父亲。”

“你去去?你是个读书人,我还能知道你这『性』子?纵是去了也必定是张了这个嘴。”说罢,又看贾赦,斥道:“平日里你们父子两个闲着也过整日吃酒厮混,如今叫你们帮着家里做点事还推三阻四,我可是使唤动你们了?既是如此也罢了,鸳鸯,扶我起来,我亲自去!”说着就作势要挣扎着起身。

贾政鸳鸯等人忙拦着劝着,贾赦是一肚子火气憋屈,正要犯浑呢,贾琏赶忙抢在前头堵住了他话。

“老太太这是做呢?快好生养着,过是这点事罢了,我们夫妻两个出去转一圈就尽够了,哪能就得要劳动您老人家亲自出马了啊,这是闹笑呢吗?您只管在家中安心等候,明儿一早我们夫妻两个就分头动去,指定将事儿给办成咯!”

贾赦瞅了他一眼,也就闭嘴说话了。

自己儿子德『性』他这个亲老子还能知道?那两只眼珠子滴溜溜,指定没打好主意。

等到父子两个踏出了去,贾赦就用胳膊肘杵了杵他,“回头记着分点儿出来孝敬孝敬你老子,你老子看重了一把扇子正愁没银子买呢。”

贾琏心中语白眼,面上笑嘻嘻连声应了,等着回到房里一说这事儿,都必他多交代吩咐,王熙凤立马就明白了他意思,那默契,倒真愧是那一丘之貉。

头一站,贾琏就去了史家,王熙凤则是回了自个儿娘家,这都是正经亲戚,多多少少总是能帮衬就要帮衬些,再接下来便是镇国公、北静王等这一众所谓四王八公。

这些人都与贾家一样,是年随着皇太极一路打拼过来,曾经那会儿都还显赫时候,互相之也难免会有一些摩擦矛盾,只终究也是过去坎儿。后来又因着皇家要收拢权利,这些曾经显赫一时大家族一个接一个落寞了下来,便也就难免有些同病相怜,慢慢出于种种原因,倒也是越走越近了,隐约透着股子抱团取暖意味。

如今贾家突然之出了个娘娘,眼看着仿佛要复起架势……这与其他家族并太大关系,荣耀也是贾家荣耀,但此般举动背后透『露』出来含义得叫人多想,这是是证明今圣上还是愿意重新重用他们这些老臣呢?早已落寞多年沦朝廷闲散人员这些四王八公们便仿佛是看见了希望曙光,振奋、激动、热泪盈眶,已是迫及待想要开始出去活动活动了。

此,早在得知贾元春封嫔消息时他们就已经备了厚礼上去,后头下旨准许其回家省亲,他们也是第一时上贺喜,甚至因知晓他们家要盖别院还特更多准备了金银,过是指着贾家起来了也别忘了他们这些老伙计罢了。

谁曾想,这会儿贾家又上要借钱了呢?说是借,但谁心里都明白压根儿没有还那一天,众人心里头免都觉得贾家仿佛有些贪得厌了,只是奈何如今贾家比他们都强,甚至他们还得指望着人家将来搭把手呢,故而论私心里如何想,这面子上也没哪个真表现了出来,但凡贾琏王熙凤两口子一张嘴,那都是一狠心一咬牙,尽可能多给些。

都指望着贾家能记自家这份,谁也绝对想到,这里头至少有一半都被贾琏和王熙凤两口子给悄悄昧下了……这两口子来是那掉油锅里银子都敢下手捞出来使狠人,眼下就更是胆大妄了,真是一点儿怕暴『露』,毕竟哪个也可能去跟贾家人说我借了你们家多少多少钱,那是有要债嫌疑吗?到头来好处没落着说,反倒还叫人心里膈应了。

故而,这两口子是真借此机会狠狠发了一笔横财,等回到家里一碰头,对对方还都有所隐瞒。然了,这多年夫妻彼此心里都跟明镜儿似,过是戳穿罢了。

如此一来,这一圈儿能凑都凑遍了,到手银子还是差得多,这下子老太太可真真是愁死了。

更加雪上加霜是,就这口呢,突然之家里宝贝凤凰蛋又犯了病,莫名其妙就突然呆傻了似。

等仔细一询问知晓,原来是有那多嘴丫头将林家姐妹搬走事告诉了他,罢之后他就呆了,旁人跟他说话他仿佛压根儿见似,没有丝毫反应,连那眼珠子都直愣愣,浑身上下就散发着“痴傻”气息。

这,贾家上上下下又被闹了个人仰马翻天翻覆。

而这一切『乱』七八糟状况,林家姐妹二人是全然知了。

虽说先前住在贾家时平日除了贾宝玉和王夫人偶尔跳出来烦人以外其他倒也没,但那府里整体环境就是给人一种混『乱』感觉,如今乍然脱离,瞬只觉得浑身上下都松快了。

尤其康熙赏赐这座宅院风景还着实好得很,与京城内大多宅院风格都同,反倒更像是江南园林,角角落落都甚是别致精美,令原本就有些天『性』浪漫姐妹二人都爱极了。

从内务府精心挑选出来一名太监就在旁边解释道:“这处宅子原也有些年头了,是后来特意改过,据说这图纸还是出自皇上之手呢。”

林诗语闻言就多瞧了他一眼,笑道:“你倒是个机灵,叫名儿?”

“回主子话,奴原先唤喜子,只如今既是成了主子奴,便斗胆求主子赐个新名儿……”

“喜子?”倒是人如其名,生得白白胖胖一副喜庆模样,怪招人喜欢,“这名儿挺好,倒也必再特意更改了。”

身后福嬷嬷突然问道:“瞧着你挺眼熟,可是李德全干儿子?”

喜子顿时一脸受宠若惊表,“难福嬷嬷还记得子。”

这下子,林诗语倒是少得要正视他一眼了。

李德全是康熙头号心腹,乾清宫总管大太监,底下知多少太监前赴后继想要巴结他呢,这一个看起来普普通通太监能够脱颖而出成李德全干儿子,足以见得这子也是个人物,至少这机灵劲儿绝对是一等一了。

如此想着,林诗语就说道:“既然是李公公干儿子,想必能力是必怀疑了,日后便你管着府里太监罢。”迟疑了一下,又添了句,“宫女也交给你辛苦些一并管着罢。”

她心腹孙嬷嬷管着其他丫头婆子倒还好,但这内务府出来宫女可就是那好管了,最合适人选其实是福嬷嬷,但她信过这个人,与之相较,她倒更宁愿相信康熙人。

喜子自是满脸欢喜领了命。

事实证明这人也果真是曾看错,过短短几日功夫,这偌大府邸上上下下就被他安排得井井有条,一点儿也没见着初搬来混『乱』,一众太监宫女所有人都老老实实做着自己分内之事,规规矩矩丝毫敢仗着自个儿是宫里出来有任何妥言,此也足以见得这个看似一脸和善喜庆喜子绝对是个有雷霆手段狠人。

林诗语冷眼瞧了几日便也就彻底放下心来,每日里只与妹妹舒舒服服享受着,真是万事『操』心,日子过得可别提多自在舒坦了。

姐妹两个都爱用太监伺候,但还是时常喜欢叫喜子跟在身边,盖因这人仅相喜庆,连『性』子都幽默促狭得很,再是寻常过一件事儿他嘴里说出来都显得那般诙谐有趣,常常逗得姐妹两个都笑弯了腰,故而闲来事就爱叫他来聊聊一些奇闻趣事,比看戏书还有趣些。

快活日子过起来仿佛都显得格外迅速些,就在姐妹二人几乎都要将贾家给彻底抛到九霄云外之际,忽闻王熙凤上来了。

林诗语猛一拍脑儿,“瞧我这脑子,竟是将她嘱托我事儿给忘得干干净净。”

王熙凤一来看见就是她那一脸讪笑,顿时就哼笑一声,“原还担心知你们两个在外头过得如何呢,只是给忙得忘记了,如今这一瞧,竟是快活得顾上其他了。”

“好嫂子快饶了我罢,我知晓错了,一会儿就打发人去办。”说着,林诗语就一脸笑意上前挽了她手,问道:“嫂子今儿怎突然来了?该是因着这桩事儿吧?”

王熙凤摇摇头,“那倒是,是老太太叫我来。”

了这话,姐妹两个这眼皮子就是一跳,只莫名就觉得老太太特意叫人来绝对是没有好事。

果然。

“你们大概也没那闲心思关注外头,想来是知宝玉已经病了许久了。”王熙凤叹了口气,将贾宝玉病症细细道来,末了方说道:“这些日子过去了,来来去去多少太医瞧过也没个用处,老太太是日日夜夜以泪洗面呢,这是实在没法子了,就叫我亲自上一趟想请你们过去呢,没准儿他就好了也一定。”

毕竟依着太医话来说,这是心病,所谓心病还须心『药』医。

贾宝玉发病是因着闻林家姐妹……然,准确来说应是林妹妹……他是闻林妹妹走了病了,那再叫他看见人了或许真就『药』而愈了呢?那也是稀罕事儿,试一试也未尝可。

谁料罢这话林诗语是想也想就一口回绝了,“若你今日是此事而来,只怕得要功而返了。”

王熙凤有些解,“这是何缘故?过是过府一趟罢了。”

“你就曾想想这般传出去是个难话?”林诗语没好气白了她一眼,“玉儿走了他就一病起,玉儿去瞧他一眼他就『药』而愈?这叫事儿?知还以他是害了相思病呢,叫玉儿日后还如何做人?这辈子岂都要被他给绑死了?再退一步来说,就算咱们悄悄去了一趟叫人知晓,他也果真是好了,那以后呢?玉儿还一辈子能离他一步了?简直荒谬!”

王熙凤这总算是明白了,细想一番也确是这个道理,但凡林黛玉去了,若他没好也就罢了,只要真是转好了,那留给林黛玉就是穷尽困扰与麻烦,索『性』如冒这个头。

“也罢,倒是我想岔了,去是对。”

林黛玉这时抬起头来,说道:“上回那一僧一道呢?我看他们还确有些神通,没准儿能治好他也一定。”

“可别提了,早就满京城寻人去了,偏连个影子都没人瞧见过。”王熙凤摆摆手,又说道:“只怕老太太还是会善罢甘休,万一她亲自来……你们还是提前先想好对策罢,宝玉可是她命根子,难保她会心急之下使出过激手段来『逼』迫你们。”

姐妹二人面面相觑,皆是一脸烦躁奈。

老太太终究是嫡亲外祖母,又是那样一大把年纪人了,真要是亲自上来还真就好随意打发了。

见她们如此,王熙凤就安慰道:“我过是提醒一嘴,你们也必太过担心了,家里头我会想法子劝着些,实在我就赶着她前头给你们送个信儿来,你们只躲了出去罢。”

“躲得了初一还能躲得了十五吗?只要贾宝玉一日好,老太太怕就得一日死心,这个贾宝玉还真是……”叫人话可说。

此时此刻再提起这个名字,林诗语也禁有些咬牙切齿了,只着王熙凤形容她就认贾宝玉是真病了……孩子了上课故意装病还在少数吗?装得可别提多真多惨了,贾宝玉眼下给她感觉就跟这没差,十有八九就是了自己那点算盘故意装出来糊弄人。

“罢了罢了且提这糟心事了。”王熙凤猛凑近了些,压低了声音说道:“我今儿来还有件事儿想问问你意思……前几日我瞧见夜里有人往我那好姑妈房里抬了好些个大箱子,后头我多方打探知晓那仿佛是甄家人,隐约仿佛说是想叫她保管些东西……你说我要要想想法子……若是将那些东西倒腾到手了,我便也必再四处折腾了,往后这辈子都……”

甄家东西?所以说,眼下已是到了甄家要倒时候了?

林诗语有些惊疑,瞧着她那副贪婪嘴脸就忍住啐了她一口,“你这胆子可是愈发肥了,东西都敢沾手?信我你就只装作知,否则我看你也别惦记着倒腾留后路了,反正这辈子也都再用上。”

王熙凤大惊失『色』,仔细打量她半天发觉她真是糊弄人,顿时脸都煞白了。

甄家这是要糟?

果其然,没过几日就闻甄家犯事被抄了,全家老一幸免全部都成了阶下囚,正在上京候审途中呢。

王熙凤时就给吓病了,好起来之后再看她那好姑妈眼神就如同在看一个死人,更是片刻敢耽搁,愈发铆足了劲儿自家铺后路了。

这个消息对于林家姐妹来说是一点儿值得关注,过与此同时传来另一则消息叫她们禁喜出望外——父亲已经动身回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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