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第四十四章二合一

“臣妾给太皇太请安、给太娘娘请安。”

“免礼, 坐罢。”

“谢太皇太。”

众位娘娘们才入座,便有宫将热茶送到了每个人的手边, 外头这样折腾一遭,喝口热茶暖暖身子再舒坦不过了。

太皇太看了眼原属懿妃的那个空位,问:“懿妃眼下如何了?身子可曾好些?”

林诗语忙放下茶碗回:“如今还不能下地呢,才不过几日的功夫整个人眼瞧着又消瘦了一圈,那人快瘦了,臣妾真怀疑踏出门随意一阵风就能将她给刮跑咯。”

“也难怪, 那一口血吐出来……”太不禁面『露』怜悯之『色』,叹:“才十几岁的一个姑娘,怎么就染上了悸这样的『毛』病呢……”

太皇太淡淡瞧了她一眼, 口中却说:“虽说有外因所累, 但她这身子打也太过柔弱了些, 姑娘家娇娇柔柔的也并非不好,只至少身子骨儿得健康些才行啊……别的就不提了, 就只说生孩子这一遭,那就一只脚踏进鬼门关的事儿, 若身子太过娇弱可怎么能撑得过去呢?”

太就赞同的点点头,“太皇太所言甚, 咱们满蒙贵这方面就好多了。”

众嫔妃的目光就若有似无的瞟了林诗语。

一则她的身材与懿妃相似,皆十分纤细娇柔, 二则这两位家中虽被编入了八旗,但实则骨子里就汉人, 懿妃的额娘好歹出自满族大姓赫舍里呢,林诗语可就实打实彻头彻尾的汉人了。

故而太皇太和太的这番就不免叫人觉得有指桑骂槐之嫌。

当然了,说“骂”并不很合适,准确来说或许应当嫌弃, 而只怕嫌弃身子娇弱也假,真正嫌弃的应当她纯正汉人的血统吧?

这宫里来随意一句能嚼出个百八十种味儿来,何况出自两位太之口呢?不得旁人不多,而就这么一多,有些人再看林诗语的眼神就透着些不对劲了。

什么来历不来历的,又究竟有个什么不凡之处她们不清楚,她们只知这个贵妃并不似表面那般被喜爱被重视,至少太皇太和太的态度已经很明显了,既然如此……那就代表着有机可乘。

林诗语又不傻,面对这样的情形中一时颇无奈又膈应,她才刚刚借着乌雅氏立威震慑了众人,原以好歹宫里暂时能够清净一阵子吧,却谁知……眼下太皇太和太这轻飘飘几句一出,瞬就将众人的又给撩拨了起来,显而易见的蠢蠢欲动。

这打定了主意不肯叫宫太过安宁啊?

各『色』打量思绪不过转瞬之,上头那位太皇太就顺着接了太的。

“哀家瞧着宜嫔就甚好,上来叫哀家仔细瞧瞧。”宜嫔依言上,太皇太就举止亲昵的握了她的手,上下这么一打量,一脸满意的连连点头,“既不过分娇弱又不显胖影响美观,里到外就透着股健康的气息,如此多好呢?”

夸完宜嫔还不算,又看林诗语说:“你这身子就太娇弱了,平日里多吃些,闲来无事就去外头多溜达两圈儿全当锻炼身子了……你别怪哀家管得宽,实在这懿妃的例子摆在眼呢,哀家当真怕了你们这样娇弱的姑娘了,年纪轻轻的说倒就倒下……”

言辞客气表情真挚,字字句句皆透着关忧虑,当然,若非踩一捧一就更显真诚了。

就见坐在她旁边的太先一脸茫然的眨眨眼,在林诗语和宜嫔之来来回回瞧了又瞧,仿佛突然之察觉到了什么似的,顿时嘴巴一闭眼帘一垂,就变成了那个锯嘴葫芦。

这觉得懿妃不顶用,捧起宜嫔来打擂台啊?

林诗语波澜不惊的眼神状似无意的扫过宜嫔,对着太皇太笑:“宜嫔这样的确很好,臣妾瞧着也很稀罕呢,只奈何臣妾家中祖辈也从来如此纤瘦的模样,这辈子臣妾怕也法子改变了。”

就见宜嫔顿时垂下了头,娇艳的脸蛋儿上布满了红霞,一派羞答答的儿作态,“贵妃娘娘这样也很好,臣妾也很稀罕呢……”那手里的帕子被她给搓成麻花儿了。

林诗语:“……”她好像又在一个人的眼里看见了传说中的星星。

太皇太:“……”好像有哪里不太对?

凭着这几十年风风雨雨的人生经验,太皇太直觉有哪里出现了问题,下意识在宜嫔和林诗语之扫了几个回合,却仍未能清楚的『摸』着个头脑,只隐隐约约觉得古里古怪的。

接下来的时里,太皇太就始终拉着宜嫔的手不曾撒过,跟旁人说时不时的不忘夸她一嘴,一副喜爱至极的做派摆了出来。

但凡个正常人,这个时候就该顺杆往上爬了吧?只要她愿意接下这个橄榄枝,立马她就能成这宫嫔妃中的第三人,有太皇太在头撑着,便与上头那两位斗一斗也并非不能。

可偏偏这个宜嫔好像还就不个正常人。

太皇太说什么她只听着,也并不怎么主动接表现,甚至隐隐好似有些走神,那眼神总在飘着。

察觉到这样的状况之,太皇太里很恼怒宜嫔的不识抬举,也再什么情折腾了,当下摆摆手叫众嫔妃散了去。

直到人走完了,太皇太还不通呢,“这个宜嫔究竟什么『毛』病?哀家总觉得她有些怪怪的,又说不上来究竟哪里怪……”

苏茉儿沉默了一阵,迟疑:“奴婢觉得……宜嫔可能很喜欢熙贵妃……几回奴婢就隐约察觉到了,宜嫔每每往那儿一坐闲着就总爱偷偷瞧熙贵妃……”

太皇太愕然。

殿内顿时陷入了一片诡异的沉默。

隔了好半晌,才听见太皇太恍惚的声音响了起来,“宠妃之不应该相互敌视相互竞争的吗?何……难不成皇帝的魅力竟还有一个人大了?”

旁边一直沉默的太就说:“宫里和和睦睦的不挺好的?何非要弄得相互敌视乌烟瘴气呢?”

何?倘若宫之中以贵妃尊,一切那么太平和睦,那她这个太皇太可就要真变成一个普普通通的老太太了,甚至彻底站稳了掌控了整个宫,那她这个老太太有朝一日否还得仰人鼻息?

只有这宫之中的势力平衡了,她这个太皇太才依旧名副实的太皇太,才能够稳稳当当的掌控大局。

年轻时仰人鼻息任人摆布的经历仍历历在目,面几十年大权在握的人生更叫她恋恋不忘,她比任何人更清楚“权利”二字的重要『性』,如何能够轻易放手颐养天年?无论朝也好宫也罢,她绝不可能彻彻底底将自己的命运交到别人的手里。

里如此着,不过太皇太却并未回答她,这个侄孙打从进宫那天起就一直被她护着,与她从来就不一类人,纵说了也不会明白不会理解她。

翊坤宫

好不容易回到自家地盘,一直强憋着的冬雪再忍不住了,苦着脸:“我说娘娘诶,咱们能不能含蓄一些?这也太丢人了,那些嫔妃看着您的眼神就仿佛在瞧傻子……”

“本宫不一时憋住嘛,你听见有,贵妃娘娘说本宫很好,很稀罕本宫呢!”

对上她那双闪闪发光的眼睛,冬雪毫不客气的泼了盆冷水给她,“人家贵妃娘娘不过说句客套罢了,再说即使您里头高兴也犯不着那般娇羞吧?您对着皇上从未『露』出过那样的表情!况且之太皇太跟您说您还不在焉的,那双眼珠子恨不得要黏在贵妃娘娘身上了,也就您自个儿觉得偷偷『摸』『摸』含蓄得很,压根儿瞧见贵妃娘娘被你给瞧得脸上笑挂不住了,指不定这会儿里就以您有什么『毛』病呢!”

皇上?皇上能有贵妃娘娘好看?

宜嫔撇了撇嘴,转瞬却又担忧起来,“贵妃娘娘当真被本宫给吓着了?你这蹄子怎么尽会马炮,当时怎么不拦着本宫一些呢?”

“拦?奴婢恨不得要直接将您给拖走了。”顿了顿,冬雪终憋不住了,一把拉住她的手压低了声音紧张兮兮的问:“娘娘您给奴婢一句准儿,您喜欢男人的对吧?”

“你这不废吗?”宜嫔白了她一眼,一只纤纤玉手撑住了下巴,眼神又变得飘忽起来,“不过贵妃娘娘那么美,谁又会不喜欢呢?好羡慕皇上啊……”

冬雪脸上的笑还来得及扬起来呢,顿时就这么僵住了。

好嘛,她就知!

“冬雪,你说本宫要不要去给贵妃娘娘解释解释?万一娘娘真以我有病……”

“解释?您确定不去吓人的吗?凡事不能『操』之过急,娘娘不如先法子慢慢博取贵妃娘娘的好感。”冬雪又一次一本正经的扯住了自家主子跃跃欲试的手儿,有那么一瞬甚至觉得自己就仿佛那棒打鸳鸯的恶人,阻碍梁山伯祝英台相爱的那个马文才!

但有办法,如今这还只“单相思”呢,她家这位奇奇怪怪的娘娘就已经沉『迷』贵妃娘娘的美『色』不可自拔了,真要放任她们两个相亲相爱去了……只怕几日皇上谁能被娘娘给忘了。

然而宜嫔却不知自己的宫里的那点九九,听罢之反倒认真的思索起来,了好半天突然一拍桌子站了起来,“走,随本宫去收拾乌雅氏!贵妃娘娘最讨厌她了……”

冬雪一脸麻木的跟了上去。

彼时,承乾宫内也正在讨论着宜嫔。

“那位宜嫔娘娘瞧着仿佛……仿佛……”到嘴边憋了半天涟漪也敢说出来,只嘀咕:“奴婢好几回看见她用那种古怪的眼神看娘娘了,说不上来究竟个什么眼神儿,就……就莫名叫人有种底发『毛』的感觉,娘娘要不还些防范着吧,准儿她里在打什么主意呢。”

福嬷嬷头一个赞成的,“涟漪说的不错,娘娘可千万别被她那副不太聪明的表象给蒙蔽了过去,不过短短几个月的功夫就能从宫的位子爬到嫔位上,无论如何也不可能仅仅只凭那张脸蛋儿,机手腕怕不少呢。娘娘虽说素来『性』子随和,但常言‘害人之不可有,防人之不可无’啊。”

“奴婢倒觉得也大可不必将谁成坏人。”余嬷嬷淡淡瞥了眼福嬷嬷,说:“依着奴婢的观察来看,宜嫔娘娘的某些表现虽说怪异了些,但对娘娘您似乎并无什么恶意,娘娘不如放平态与之相处罢了,狐狸总归会『露』出尾巴来的,何必早早的先将人钉在了敌对的位子上呢。”

林诗语也犯嘀咕呢,恶意指定有的,否则的宜嫔应该早就倒霉了,就十足的奇奇怪怪,但又好像有些……可可爱爱?

“罢了罢了,先不这些了,继续观察观察就明白了。”

三月,一则消息突然惊爆了整个大清——平西王吴三桂在衡州称帝了!

立国号周,建元昭武,并大肆封赏手下将领……一切弄得像模像样,仿佛真就打定了主意要与朝廷对抗。

瞬,满朝哗然。

有人建议立即派出重兵倾尽全力围剿吴三桂,以彰显朝廷和帝王的威严,亦有杀鸡儆猴之意。

然而与此同时却也不乏一些异样的声音,譬如里外明里暗里指责康熙撤藩一事『操』之过急,如今『逼』急了吴三桂才导致这样的局面出现,又说朝廷内忧外患备受压力,实在不宜大动干戈,硬的不行应当来软的。

说得隐晦,但实不过就叫康熙服软罢了。

一众朝臣各执己见争论不休,而近两年愈发喜怒不形『色』的康熙也难得当众大发雷霆,如同被侵犯了领地的雄狮一般出离暴怒。

朝不省也就罢了,偏偏大方也将矛头指了他。

“太皇太叫了皇上去慈宁宫……据说二人爆发了激烈的争吵……”余嬷嬷的眉头微微皱着,面『露』担忧,“这会儿皇上定极度暴躁易怒的时候,可千万别来承乾宫才好……”

音未落,外头便传来一声高呼,“皇上驾到!”

余嬷嬷一时呆住了。

林诗语无奈的瞥了她一眼,乌鸦嘴这么灵的。

不及多,主仆几人赶忙就出去迎驾。

“臣妾恭迎皇上。”

身一众奴才跪了一地。

“起罢。”说,人已大步踏进了殿内。

得,显然这情糟糕到了极点。

林诗语暗叹一声,忙起身跟在了头,进屋就看见那位爷已然歪在了炕上,一脸阴云密布好似谁欠了他百八十万一般。

“给朕弹会儿曲子罢。”

“。涟漪,取琴。”

端坐古琴面,林诗语沉了沉,这才始拨动琴弦,旁边香炉里青烟袅袅,平添了几分仙气似的。

熟悉的曲子萦绕在耳边,康熙缓缓闭上了双眼,底的烦躁、怒火仿佛也在一点一点褪去,整个人亦渐渐恢复了平日的冷静清明。

一遍两遍三遍……不知过了多久,康熙才睁了双眼,此时此刻,眼底的戾气已然消散殆尽。

“停罢,过来坐。”着她走到跟,康熙便拉住她的手瞧了瞧,“可曾累了?一会儿叫人给你按按。”

林诗语淡笑:“打练琴不止这么会儿功夫呢,哪里就能累着了。”

康熙就将她的手握在手里『揉』了『揉』,叹:“每每朕烦意『乱』时来找你保准儿错,你的琴音总能让朕快速找回理智。”

“皇上本就个理极强大的人,臣妾顶多也不过就个辅助作用罢了。”这听着像拍马屁,但实还真不,她打眼儿里觉得康熙这人很强大……或许准确来说应该冷硬,这人骨子里就个冷如铁的,不会轻易被任何感情任何情绪干扰,永远清楚明白的知自己要什么、该做什么。

“你不也觉得朕做错了?”

“这样的皇上可早就问过一遍了。”林诗语状似无奈:“若旁的倒也罢了,可这朝的事皇上拿来问臣妾,这不难人吗?国家大事多少人苦钻营一辈子还闹不明白呢,臣妾上哪儿整明白去啊?不过早年就听父亲说过皇上个非常聪明睿智的人,入京这几年也未少听民称赞皇上英明……以臣妾觉得,皇上做的事定然有自己的考量和理。”

“况且同样一件事放在不同的人手里处理方式不一样的,各有各的考量,各有各的顾虑,永远也不可能所有人达成一致,只要皇上里明白了,那便照着自个儿的法去做罢。”

再者说,事到如今再悔又还有什么用呢?康熙绝不可能对吴三桂低头服软,处理这件事只有一个选择,那就打,继续硬刚下去。

康熙代表的可不他自己,更代表了整个大清的尊严和脸面,若如今突然之怂了,那大清的尊严将『荡』然无存……内有蒙古各部,外有老『毛』子虎视眈眈,届时谁不会再将康熙放在眼里,将大清放在眼里。

便太皇太,别看她这会儿跟康熙吵得凶,林诗语敢肯定那老太太里也坚定要战的,之所以如此恐怕不过要借机教训压制这个不听的孙子罢了,好让他对自己产生怀疑产生不自信,更好叫他知晓一个理——姜还老的辣,听皇祖母的总错的。

“滑头。”康熙笑着戳了戳她的脑门儿,起身朝外走去,“朕最近忙得很,宫诸事就交给你了,待忙完这一阵子朕再来看你,你好生照顾自个儿。”

“,恭送皇上。”

好不容易送走了这尊大佛,整个承乾宫上上下下狠狠松了一口气。

福嬷嬷不禁用一种很古怪的眼神看她,“还娘娘有法子,竟这样就将皇上给安抚好了。”

林诗语不搭理她,佯装累了『揉』『揉』头,涟漪就极有眼『色』的上替她按了起来。

虽说装累,但涟漪按得舒服却真舒服,加上屋子里炭火烧着暖烘烘的,林诗语好悬差点睡过去。

却谁正当她昏昏欲睡之时,喜子却突然进来禀报,“娘娘,四格格走了……”

“什么?”林诗语愣了愣,一时不曾反应过来这“走了”个什么意思,冷不丁突然意识到了什么,顿时里头就一沉,“本宫记得些日子才说病了,还特意吩咐太医院仔细看护着呢?怎么突然说走就走了,那孩子才几岁啊?”

五岁吧?林诗语隐约记得。

除了保成以外的他几个孩子她接触得不多,因着天气太冷的缘故她就免了这些孩子请安,故而就见得更少了,如今也只隐约记得那孩子仿佛瘦瘦的跟只猫儿崽子似的,说句不好听的,看着就病歪歪的很不健康。

林诗语不禁长叹一声,摆摆手,“去禀报太和太皇太罢,皇上那边……跟你干爹说一声,寻个合适的空当再禀报。”

至葬礼……这样年纪夭折的孩子实并不能得到一个像样的葬礼,也只能在规矩之内尽量给她安排一些好东西带下去罢了。

谁这边她还未曾吩咐完,那边永寿宫又传来了一个消息——乌雅氏有孕了。

这也算预料之内吧,但真听到这个消息林诗语还觉得怪膈应的,又不禁有些同情她肚子里揣着的老四,历史上这位干的那些事儿,像对待亲生儿子吗?仇人还差不多罢了,摊上这样一个生母还不如生母早逝呢,好歹里还能有些美好的幻。

“按例赏下去就,皇上那边也给报一声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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