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个冬天,在那一片冻结着自己的血的雪地上,秦有雪迷迷糊糊地觉得自己快要死了。他的意识深处传来天使的号角声。他就要不由自主地跟着那个号角声走过去了。但在这个时候,一个人握住了他的手。一股温暖包裹了他。那个人说自己叫独孤无名,是当代剑神。
独孤无名说,我为一个预言而来,你将是我的徒弟。你有一双很好的眼睛,这的的确确是一个剑客该有的眼睛。
“呼!”
秦有雪骤然醒来。
但此时他的大脑一片空白。
怎么了?
这是在哪?
这是一个朴素简约的房间,除了床和床头点着的一盏灯外就没有其余东西了。就连窗户也没有。更遑论透进窗户的阳光了。
黑暗,无比的黑暗。
但秦有雪却没有感觉到惧怕。对于他而言似乎那些黑暗也是温暖的,就如同那个背自己来到这里的那个人。那一刻,他真的觉得好暖。
“吱呀”,在灯光照耀下,秦有雪看见这个房间的门开了。
一个和他差不多大小的孩子,背负着一把剑,手持一盏灯,出现在他的眼前。
那孩子面无表情,只轻声说了句:“剑神有请。”
当秦有雪准备下床时,他才突然发现自己身上的伤全部好了。自己像是一个没事人似的。于是他颇为欣喜地想要跟着前面的孩子往外走去。
“灯,带上你的灯。剑神有云,有灯就有人。”那孩子提醒道。
秦有雪于是把房间里的那盏灯给拿了过来。
“走吧。”
那孩子带着秦有雪七扭八拐,终于在走了十来分钟后,见到了剑神。
剑神独孤无名。
那孩子暂且告退,守在了房间外边。
在昏黄的灯光下,映照出的是剑神独孤无名那张温和且不羁的脸,像是一个暖心大叔。
不知道为什么看见了他,秦有雪就觉得心安。
“你来啦。”
秦有雪点点头。
“谢谢你治好我的伤。”秦有雪感谢道。
独孤无名笑了笑,说:“一点小事,不足挂齿。”
虽然他这么说,但秦有雪却已经深深地记在了心上。
“对了,今天叫你来,是因为另外有件事。”
“什么事,剑神请说。”
“其实,我虽然不大信命,但是也不妨想信信看。所以我这才找到了你。我问你,你想不想跟我学剑?”
“想!”秦有雪脱口而出。不仅是因为那个反复出现的梦里,自己是拿剑的。更因为自己天生喜欢剑,而且更想有力量去保护自己所珍视的东西。
“但是……”秦有雪又有些犹豫。
“但是什么,你讲。”独孤无名说道。
于是秦有雪就把剑公子卢情的事和独孤无名说了一下。
“我在妓院打工的时候遇见了剑公子卢情。原本卢先生说我有学剑的天赋,要带我去白帝城,拜剑仙李长安为师的。只是他那时候有事给耽搁了。说是会回来找我……”
“剑仙吗?原来是这样。”
“虽然如此,但是这也并不妨碍你做我的徒弟。因为我并不介意你再去白帝城拜剑仙为师。剑神之道,原本走的就是采百家之长,融会贯通的路。”独孤无名道。
秦有雪大喜过望,连声称好。
“弟子秦有雪,拜见师父!”秦有雪立刻拜倒,结结实实地磕了三个响头。
“好。”独孤无名露出了一丝微笑。
“接下来,你有什么问题都可以问我。”
“师父,我想问我们现在是在哪呀?”
“我们现在是在会稽郡的一处大墓中,这里被世人称为剑冢。所以这里面没有光源,但好在有通风口。我们独孤剑神一脉一直在此地存活。我门下除了你,此外还有三百剑奴和三大剑侍。刚刚引你进来的便是其中一个剑奴。”
“还有师父……”
他们两人一个问,一个答,似乎都乐在其中。
“师父,我还想问一个问题。”
“问。”
“我爹叫做秦舞阳,就是去刺杀秦王的那个人……他是不是真的被秦王吓得尿裤子了?”秦有雪终于屏住呼吸问了这样一个一直无法面对的问题。
“是不是,很重要吗?”独孤无名这样回应。
“我……我希望我爹是个大英雄……”
“这世间大英雄又有几人?荆轲也许是。但很遗憾,世间的其余绝大数人都是平庸者,都是胆小鬼。见到秦始皇嬴政而尿裤子又怎么了?这不能说你爹是个懦夫、胆小鬼,只能说他不是你心目中的那种大英雄。而且就算是懦夫,难道他就不是你的父亲了吗?不,他永远都是你的父亲。学会去接受一切,这也许更好。”
独孤无名借助灯光,认真地看了看秦有雪左脸上刺的“逆”字。
秦有雪以为独孤无名会安慰自己。没想到他笑了笑,说:“刺得很帅嘛!”
秦有雪此刻正思绪万千,听到独孤无名的这句话后,忍不住就哭了出来。
独孤无名拉过秦有雪的手,把他抱住,直任他的眼泪哗哗滚落。
“这次哭完后,就不要再哭啦,你已经是个小大人了。从今往后,你必须做一个最顽强的少年。”
秦有雪哭得更起劲了。
足足十几分钟,秦有雪终于哭到没有眼泪可流了为止。
“师父,求你教我剑法!”
“心中无女人,拔刀自然神,剑谱第一页,忘掉心上人!”
“啊,什么?”
“咳咳咳,我开玩笑呢。”
……
“我们独孤一脉的剑诀叫做《天行剑歌》!但是在学这本剑诀之前,你还有好几百本剑诀需要学呢。”
独孤无名拿了几本剑谱给秦有雪看。但秦有雪从没学过字,自然也看不懂这几本剑谱。
独孤无名笑了笑,只好叫来一个识字的剑奴,让他开始教授秦有雪识字。
“对了,你原本的姓已经不能再用啦。入我门下,你得姓独孤。”
“独孤?”
“不错。”
“那我以后就是独孤有雪了吗?”
“是的。你意下如何?”
“嘿嘿,我也终于不是个没有人要的孤儿了。谢谢师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