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加仰头望向天空，盯着天上排列整齐的的雁群。不知不觉，又到了动物迁徙的季节。洛加的思绪回到了三年前接到调令的时候。
那时的他还是二王子的贴身侍从，如今却已经成为了边境军的指挥官。如今他离开家乡来到这帝国南方的蛮荒之地已经三年了。
三年的时间虽算不上多长久，可耐不住南方边境战事不断。当洛加初到此地时，这里正抵抗着大股兽潮的袭击。那些粗鲁、野蛮又强壮的兽人不断地冲击着边境军脆弱的防线。
边境领主哈德逊依靠城墙和堡垒死死坚守，但在没有墙壁的地方，人类的军队却节节败退。兽人们身体强壮而且繁殖速度奇快。仅仅依靠凡人组成的部队不足以终结如此庞大的兽潮。
哈德逊几次向帝国求援，换来的只是口头上的承诺。直到兽人推进到帝国境内。王城才终于派来了援军。帝国二王子伊凡纳尔和他的二百名精锐黑骑兵，以及随之而来的一万名帝国士兵。
很快，二王子带领他的超凡者部队就对兽人头目进行了斩首，在部队的反推之下，剩余的兽人分散成了小股势力逃入了南方茂密的森林。
帝国方乘胜追击，但森林中的敌人不光是兽人而已。
在古老的米特罗森林中，灵活而又狡猾的原始部落、维尔特人对帝国部队进行了伏击。而后开始了长时间的游击战。这群蛮夷不断地骚扰着边境的城镇和村庄。他们靠着对森林的熟悉程度和极高的机动性，让帝国军队捉摸不透。即便是二王子也很难在短时间内对他们造成实质性的伤害，反而是他们的毒刺和陷阱令边境军苦不堪言。
而雪上加霜的是兽人似乎也对这个没什么闪亮战利品、也没有太多可食用价值的部落没有兴趣。它们的注意力从来只在帝国方。在双方的夹击以及南方森林的沼泽、毒虫遍布的环境，以及湿热气候的影响下。帝国军队苦不堪言。
这三年来，帝国边境军几乎没有一天安生日子。但是今天，他们终于要迎来在这边境的最后一战。边境军在付出了惨痛的代价后终于推进到了维尔特人的老巢。洛加心中盼望着这场战斗能够凯旋，回到家中和妻儿团聚。
“报告！”洛加的思绪被他手下的一个军官打断。他转过头看着面前这个年轻人，一个和他一样在这边境苦苦征战了三年的年轻中士。边境军很少有这么年轻的军官，因为这里大多数人都是家境贫寒和犯了罪被罚兵役的人。因此只有那些年长、立下战功并且充满经验的人才能够成为队长或是军官。
年轻的军官代表着良好的教育，而足以承担这教育的人多半有些家族背景，他们有能力选择服役地点。而在这帝国边境上，每一天都有可能面临死亡的威胁。在洛加看来，没有哪个人会蠢到主动到这里服役。而眼前这个年轻人就是个例外。
但他也很幸运，有多少年轻人能够在这片残酷的土地上生存三年呢。他们面前这片静谧而致命的森林里已经埋葬了太多生命。在诸多神祇中，死亡之神总是最公平的，不论老少、也不论财富和地位。
“已经全都准备好了。”中士边敬礼边说道。
洛加点了点头，“各连队整编，后撤到计划位置，做好战斗准备。”他下好命令后调转马头向着后方一处山坡奔去。陡坡后方有一条小路直通坡顶，洛加从小路上去，远远地就看到了那匹黑色的骏马，以及马背上身着漆黑铠甲的人。
除此之外，这座光秃秃的小山上再无任何其他人影。
在洛加看来，这个山坡虽然视野良好，却也充满危险。对于敌人来说，这里相当显眼。
此时山脚下传来士兵们整备的嘈杂声。但那全身漆黑的身影却依然岿然不动的眺望着远方。洛加看着那个身影，总感觉自己与他的距离是那么的遥远，就好像两个人处在不同的世界一样。
即便远离了王城，来到这边境的蛮荒之地。即便这三年中他率领着军队击退了无数敌人。即便他已经成为了这支“边境军”真正意义上的领袖。二王子伊凡纳尔依旧习惯于形单影只。即使是洛加这个追随了他将近十年的老臣也无法轻易接近他。
洛加在马背上行了一个礼，然后开口说道：“王子殿下，已经按照计划准备好了。”
伊凡纳尔一言不发，只是默默地点了点头。
从高处向下望去，才能看清这片地区的全貌。四周都是延绵不断的绿色群峰，它们将整片森林包围形成了一个巨大的盆地。洛加现在所在的山头从整体上看也不过是向下的山脊上一个小小的波浪。
这里就是米特罗森林的深处，因为气候原因，即便是秋天整片森林也保持着绿色的状态。
在这片森林的中心有一棵通天的巨树，它比周围的群峰还要高大，树冠向外延伸了不知几百米。阴影几乎笼罩了整个盆地。粗壮的树干目测直径数十米。完全是神话中才有的样子。
那就是米特罗森林的圣树，在维尔特人的语言中，他们称其为“迦南”，意为“回归之地”。他们认为生命是永无止境的轮回，而迦南就是这个轮回的起点和终点。所有生命死后都会回归圣树，最终以新的姿态在大地上重生。
迦南是一个信标。说来可笑，也正是这个信标最终将帝国的军队吸引至此。
现在，以圣树根部为圆心，被人为地砍伐出一个直径数千米的圆圈。这是王子为了最后的总攻所做出的部署。
王子的计划并不复杂，最大的困难是这项准备工作需要大量的人力，而且森林中潜伏的维尔特战士们随时会来袭击。但是得益于随军学士们重新设计的巨型伐木机，这项工作比预想中的顺利。
在巨大圆圈外侧，一万多名全副武装的战士已经分成了六个连队，分别驻扎在六个方向。他们面向迦南，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包围网。
那些跟随王子而来的黑色骑士们也把自己的队伍拆分，零散的分散在这些部队当中。他们沉默着一言不发，等待开始的命令。
“开始吧。”平静的话语从王子那黑色的铠甲中传出。随后二王子腰间的利剑出鞘，剑锋直指天空。洛加解下腰间的号角，洪亮的号角声响彻整片森林。
收到了行动信号，所有连队都开始行动，数台移动式投石机被推了出来。在这没有城墙的地方，这些攻城器械本没有用武之地。但是二王子要求工匠们连夜赶工，最终才有了这些庞大的器械。
士兵们几个人一伙，气喘吁吁的将一大兜用绳子捆在一起的沉重黑色瓦罐放上投石器。瞄准了包围网的中心，随后松开绳索。无数的瓦罐飞向天空，随后坠落，撞击在地面和树干上炸裂开来，里面的液体浸染了森林的土壤。其中一些甚至直接砸在了圣树脚下。
这一行动激起了林中的鸟雀，它们尖叫着逃离这片森林。应该说它们是幸运的。因为它们还有羽翼可以帮助它们逃离这片马上就要变成炼狱的战场。而其他人和动物就没有那么幸运了。
几轮投掷过后。黑色瓦罐已经尽数被投进了森林之中。
“下一步。”王子下令。
洛加再次吹响号角。随着号角声响起，士兵们立即开始猪呢比第二轮投掷。
投石器的绳索再次被绞紧，一担担被点燃的木柴捆被放置在投器上。随着士兵松开绳索，点燃的木柴被抛向空中，灰黑色的烟尘如流星般在天空中留下轨迹，然后落向了森林之中。
当火焰和之前黑色瓦罐中的液体触碰之后，便产生了爆炸，并燃起熊熊大火。很快，整片森林都开始剧烈燃烧。愤怒的火焰之神开始无情的吞噬者圆圈中的一切生命。其中的动物们开始四散奔逃。一时间，曾经生机盎然的绿色森林变成了被红色烈焰吞噬的人间地狱。
当眼前的绿色逐渐被红色取代，当森林燃烧的噼啪声掩盖了其他声音，洛加的内心不免紧张起来。即便已经提前砍伐出了隔离带，但这狂暴的火焰之力一旦冲破束缚，后果将不堪设想。
“有必要这么做吗，我们已经成功包围了这群维尔特人，他们中的战士不过寥寥百人。”他说出了心中所想。
“那是一百个熟悉地形，精通游击的战士。需要我提醒你我们为了包围他们付出了多么惨痛的代价吗？”二王子冷漠的回答。
洛加不再说话。二王子是对的，边境军和黑骑兵团在森林中行动极为受限。维尔特人即便没有精良的装备，也可以依靠地形和陷阱通过游击战不断地消耗帝国部队。在这场远征开始之前，他们可不止这一万兵力。
无情的烈火吞噬着森林中的一切，里面的哀嚎声连绵不绝。最近的树丛开始摆动，并发出声响。帝国的部队全部紧张起来。全神贯注的注意着森林里的一切。
鹿群们率先冲了出来，随后还有一些其他动物。食肉与食草动物此时都顾不得彼此的存在，疯狂的想要逃离这地狱。指挥官大吼着命令士兵原地防守，不要离开自己的岗位。动物们从帝国的包围网中穿过。并没有人去阻拦。
但随后，一只巨大的老虎也冲了出来。它猛地扑向面前的两名持盾重甲兵，十几个帝国军死死顶住，才没让它扑倒前排士兵。而后，数杆长枪就刺穿了老虎。
就在士兵们的注意力被老虎吸引时。从被烈火包围的树丛中突然冲出一个漆黑的影子。他手持粗制长矛，但身上的草甲已经被点燃，他因痛苦和愤怒而大声嚎叫着冲向帝国的部队。但严阵以待的帝国部队已经做好了准备，很快，这个浑身火焰的男人就被数根利箭刺穿。
紧随其后的是更多的身穿草甲、皮肤黝黑的维尔特人。他们孤注一掷，冲着南边驻防的部队发起了最后的冲锋，试图打开一条通路。
王子看都没看一眼那些孤注一掷的维尔特人一眼。没有了森林的掩护，他们不值一提。他的视线望向了远方燃烧的圣树迦南。在靠近迦南的地方，森林在涌动。
“让各连队按照计划守住阵地。这边可能是诱饵，其他方向可能也会有逃跑的维尔特人。”伊凡纳尔对着洛加下达了命令，然后带好面甲，驱马亲自前往了南边阵地。
维尔特人的反击开始了，而随着战士们的冲锋，无数巨大的石块从森林中飞出，砸在帝国军队的阵地中。
还等不及震惊，森林中便涌出了一大批庞大的身影。就像是森林本身站了起来一样。
“诸神在上！”洛加看着那些巨大的生物头脑感到一阵眩晕，这个数量比他预想的要多得多。
那是米特罗森林中的树人。他们不喜欢斗争，对于帝国和维尔特人的战争也从未插手。但如今，帝国的部队使用火焰亵渎了这片森林，这一举动触碰到了这些树人的底线。现在，他们要开始对这些粗暴的入侵者展开反击。
数百名高大的树人挥舞着粗壮的枝干，每一击都能掀翻数个帝国士兵。
为首的树人看起来有二十米高，它如同天灾一般不可阻挡，不停地向着帝国的阵线冲锋。人类面对这种恐怖的生物毫无胜算。有些人类士兵已经打起了退堂鼓。
“该死的，怎么回事？这数量和说好的可不一样。”一个老兵怒吼，按照事先得的调查，树人的数量应该不会超过二十才对。
帝国的步兵被逼的不断后撤。短时间内伤亡已经过百，南方的防线即将被攻破。在这些强大生物面前，人类是如此的脆弱。
“超凡者在哪？黑骑兵团呢！”第一连队指挥官声嘶力竭的怒吼。黑骑兵团全员都是“超凡者”，他们的力量比普通人要强上数倍。但黑骑兵团是二王子直属指挥。在接到王子的命令前，哪怕边境军全军覆没，他们也不会出手。
就在这时，一道巨大的黑色身影从帝国阵线中冲向树人。那是一名黑骑兵。他手持双手巨斧，以迅雷之势冲向巨大的树人。巨斧带着万钧之力横劈在树人腿部，只此一击，就将要两三人才能环抱的腿部砍断。
最高大的树人应声而倒，随后更多的黑色身影冲出，手中斧刃不断地砍在树人的主干之上。很快就将其核心部分破坏。
“伟哉！阿斯特里亚！”为首的黑骑兵高呼帝国名号。随后再次冲入敌阵当中。
动作迟缓的树人完全跟不上黑骑兵的速度，躲在树人脚下的维尔特人还处在震惊之中，就被冲锋的黑骑兵斩于马下。
他们漆黑的身影如同死神一般收割着敌人的生命，在敌人眼中，他们就如同是地狱而来的恶鬼。而在他们身后则不断地传来帝国士兵的欢呼声。对于自己人来说，他们简直就是带来胜利的天使。
刀斧与利刃不断劈砍在树人腿部，它们接二连三的倒下，被一拥而上的凡人部队砍成碎片。
现在形势完全逆转，帝国方开始主动出击，压缩敌人的活动空间，将敌人逼退回炙热的火场。
虽然己方难免伤亡，但强大的黑骑兵团则没有任何直接损失。
就在众人以为这场围歼战即将以胜利告终时，一个高大的身影再次从森林中冲出。一个手持利刃的黑骑兵冲上前去，但还没来得及挥剑，整个人就被一根粗壮的石棍从马上扫飞出去，整个人如同一块破布一样摔在二十米开外的地上。只消看上一眼他那诡异而扭曲的身体就知道此刻他已经落到了死神的怀抱中。
这一幕再次震惊了所有人，因为攻击者不是树人，而是一名身高接近三米的维尔特人。如果不是因为肤色和那双代表性的绿色眼眸，恐怕所有人都会觉得那是一名巨型兽人。
他一边用维尔特语大声怒吼，一边挥舞着巨大石棍向着帝国的部队冲锋。为首的黑骑兵正准备为同伴复仇。但另一个身影却抢先冲了过去。
“退下吧，交给我。”
在黑骑兵震惊的目光中，带着皇家标识的马匹已经冲到了巨人面前。
巨人身形庞大，但却十分敏捷。他挥舞着石棍以迅雷之势扫向马匹。但马匹却在攻击范围之外调转了方向。
巨人的目光跟随着马匹向右看去，马背上却空无一人。
此刻，黑甲的骑士已从马背上高高跃起，一记重劈向着巨人头上砍去。但巨人竟以惊人的力量将运动中的石棍抽回，挡住了王子的攻击。而后大喝一声，将王子推了回去。
伊凡纳尔以轻盈的身法落地，随后持剑而立，看着面前这个强大的敌人。
黑骑兵们没有上前，只是给王子留出了决斗场地。
战场上二人紧盯着对方，都意识到对方是个强敌，这场战斗，也将以二人的胜负画下句号。他们谁也没有轻举妄动，紧张的氛围在蔓延，这一刻，两人仿佛置身于世界之外。
但随着一声女人的尖叫。巨人率先惊醒过来。维尔特人的战士已经所剩无几，妇女和儿童也无法再隐藏于烈火焚烧的森林中。
巨人愤怒的挥舞着石棍冲向伊凡纳尔，他的每一击都蕴含着惊人的力量，范围也极大。哪怕被击中一次，伊凡纳尔都会瞬间失去战斗力，或是迎来死亡。
但伊凡纳尔踩着轻快而优雅的步伐不断躲闪着，每一击都擦着他的身体而过，但却无法触碰到他分毫。这正是游刃有余的证明。而他手中的利剑“女神之舞”则不断地趁机在巨人身上留下伤痕。
但巨人粗糙的皮肤和厚重的脂肪却让伊凡纳尔很难打出致命伤。他只能等待一个机会。
很快，不断负伤的巨人就感到了疲惫，他的体力不断下降。动作也逐渐变得迟缓。终于再一次重击之后，他因为体力不支而没能及时恢复姿势。这一破绽立刻被伊凡纳尔抓住，他向前一步，终于靠近了巨人，几乎要贴在对方身体上。随后是一次横斩。
巨人的身体在痛苦的嚎叫声中被一分为二，仅剩下一层皮肉连接着半身。
他倒下了。鲜血不断地从他的口中喷涌而出。他双手撑起用尽全部力气想要起身。但却无济于事，死神的镰刀已经架在了他的勃颈。
当伊凡纳尔用剑锋指向他时，巨人却露出了祈求怜悯的神情。不是为他，而是为那些被俘虏的维尔特百姓。他看向不远处正被帝国士兵押送的一对母女，颤抖着伸出了手。
而伊凡纳尔没有任何迟疑，剑锋划过，干脆的割下了敌人的首级，并将其高高举起。敌人的鲜血滴落在他的黑甲之上。此时此刻，在血色火焰的照耀下，他就宛如来自地狱的魔神。
在王子取得胜利的同时，帝国的军队也已经完成了对敌人的清剿。高大的树人们被砍成了碎片，维尔特的战士们全部战死，只剩下大约百名老弱妇孺。
熊熊大火还在肆虐这片森林，其中的生灵已经尽数消失。圣树迦南也被点燃，它遮天的枝叶此刻化作灰烬落下，宛如末日的冬雪。它的树干在火焰中作响，宛若恸哭。代表生命的圣树，如今被死亡所环绕。希望消逝……
“结束了。”洛加看着眼前末日般的景象喃喃自语道。
待森林烧尽、只剩下遍地焦炭和烧焦的尸体时，边境军各个连队已经集合完毕，正在进行整修。也就是这时，洛加来到了伊凡纳尔身旁。
“殿下，这些俘虏要如何处置？”
伊凡纳尔回头看向那群因为恐惧而发抖的俘虏，眼神依旧冰冷。
“哈德逊说过想要修建几座碉堡，以加强边境的防御。这些奴隶说不定可以充当劳力。”洛加给出了他的提议。
“全部处理掉。”
洛加震惊的抬头看向伊凡纳尔。
“殿下？”
“这些人没办法成为劳动力，还会拖慢行军速度。”
“可他们不是战士，那只是一群没有任何反抗能力的妇孺。”洛加激烈的反驳道。
“我们在他们眼前杀死了他们的父亲、丈夫、儿子。等几年以后，这些女人生下了孩子、等这些孩子能拿的动剑，你敢保证他们不会把利刃指向你我？或是你的妻子、儿子？”
“可……”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我们三年征战的目的就是彻底消灭一切帝国的敌人。”
洛加愣住了，他知道王子说的对，但现在，他却不想再让双手沾上鲜血。
“我恳请您看看他们的眼睛，他们和我们一样都是人类。战争已经结束，我又怎么能下令杀掉这些没有反抗能力的人。”
“我不会像先辈，更不会像父亲一样，留下任何可能的祸根。三十年前的惨痛教训没让你明白这一点吗？
他们嘴里说的都是和你我不同的语言，心中是和你我不同的信仰。无法沟通的人和野兽何异？帝国延续了千年，靠的可不是对异类的宽容。你别忘了，是他们先掠夺了边境的村子。那里就没有妇女孩童了吗？”
洛加再也无法反驳。他低下了头，尽可能不在脸上显露出忧愁。他只好不断告诉自己，这是战场，他们是为了帮助帝国清除异己而来。而只有死去的异族人，才算得上是好人。
近乎十年的侍奉，让洛加以为自己了解伊凡纳尔，但如今，王子在他的眼里却十分冰冷和陌生。
他只能颤抖着从嘴里挤出一句，“遵命，殿下。”
是什么时候，王子开始改变的。洛加在心中自问。
想必是三年前离开王城的时候吧。但凡在皇宫中对政治有了解的人都知道，派二王子来边境的理由并不是如皇帝口中所谓的“历练”那般简单。而是在兄弟二人对于王位的竞争之中，皇帝选择了大王子——伊凡特尔。
洛加觉得皇帝的偏心就是让二王子变得如此冷漠的原因。
“让通讯员挑最快的鸽子，向王城发送消息。”伊凡纳尔头也不回的对洛加下令。
洛加抬起头来问道：“是成功剿灭维尔特人的捷报？我这就叫人去写。”
“只要一句话就好。”
“什么？”
“我将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