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节 四瞳

四处似乎受到了他的惊扰而安静了下来,再也没有任何一丝声响传出,而郑岩却感觉到好几扇门后都有人开始往外偷窥,忽然,右侧的一个店铺一样的门里面滚出了一样东西,骨碌碌的滚到了郑岩的脚下,轻轻地碰到了郑岩的脚背停了下来,郑岩低头看着,那是一个水壶,他弯腰伸手拾了起来,里面有东西但没有水声,那是猴子的水壶,里面装的是人面担生的油脂。

郑岩转身走了过去,毫不犹豫的就是一脚,门咣的一下就被踹开了,他迈步就走了进去。里面是一个小小的院落,干净整洁,整个格局像是一个四合院,两侧各有两间房子中间却是四间,两扇门紧紧的关闭着,中间的右侧第二个窗户里面有灯光,里面传出了说话的声音,似乎有人在灯下窃窃私语,郑岩看了看两侧的房间,漆黑一片,但是确让郑岩感觉到里面正有人在窥视着,他没有再犹豫举步就往亮灯的中间正门走了过去,到了门口郑岩犹豫了一下,扭头又往亮灯的房间看了一眼,里面的人正说到得意处发出一阵笑声,引的另一个声音也跟着笑了起来,那是个稚嫩的女童的声音,笑的像一串银铃,他抬腿又是一脚,门几乎是飞开的,右侧的门扇吃力过大,似乎是门轴坏了,没有再反弹回来,而是就势歪在了门侧。

房子里是漆黑一片的,刚才亮着灯的那个房间此时已经没有了灯光,郑岩来不及观察周围形势,迈步就走了进去,两个房间之间是一道门帘,门帘是棉的,他一挥手就把门帘拨开冲了进去,里面是一间卧室,右侧是一个炕,左侧是一张桌子,看起来是一个小书桌,上面放着一个烛台,郑岩伸手把手指放到了蜡烛头上,手指上立刻粘上了一些蜡油,但是冷的,冷的蜡烛为什么会成液体状?他一惊,赶紧把手缩回来,手上的蜡正在凝固,拇指一搓一个蜡油凝固后形成的指套掉了下来,看来蜡烛刚熄灭,但是他为什么是冷的?郑岩听猴子说过,有一种蜡烛是冷的,日本冷蜡,猴子也是听说但是没用过,他说他一直用热蜡,说滴的时候尽量高点不要烫伤皮肤就行了,郑岩最后才听明白这货在说一些不可描述的事。但是因为不知道那种冷蜡是不是真的是凉的,所以搞不清这个烛台是不是日本冷蜡一样的原料制作的,不过估计这里面的东西不可能玩那种高雅又精致的游戏。

桌子旁边是一个橱子,木制,上面雕满了花纹,风格与中原迥异,床很大,上面是一片凌乱的景象似乎刚有人在这里滚床单玩,郑岩忽然觉得很汗,四处看了看房间里再无他物,他看着床上的被褥感觉里面似乎有东西,正要上去查看,忽然一个被脚动了一下,郑岩一步跨到床上抬脚就踢开了那床并不像是有人在里面的被子,嗷的一声从里面钻出个东西扑向了郑岩,郑岩一刀挥下,那个东西见机倒是很快,半空中一个转折就落在了床的内侧角落,拱起身子对着睁眼张牙舞爪的嘶吼着,是一只猫,一直纯黑色的猫。

郑岩怎么都没想到自己在这里遇到的第二个活物居然是一只猫,它的毛发紧竖,双目圆整,张嘴露出了自己的尖齿,郑岩正在纳闷,却一下发现这只猫的眼睛不对,当手提灯筒不再正对着它的时候,它那反射着光芒的双眼居然是两种颜色,一个是黑色,一个是黄色,而且瞳孔明显形状不对,他慢慢的靠近,这只猫的背毛更加竖立,背拱的更厉害,已经完全做好了攻击的准备,当郑岩再次靠近一步的时候,它猛地扑了上来,这一下窜的极高,正对着郑岩的面部,郑岩早就做好准备但是并不想伤它性命,所以用刀背对准它的后背就是一下,谁知这只猫在刀背将要击中它的后背的时候,在半空里猛一个转折直接冲门去了,声东击西?郑岩一刀挥了个空,它居然会耍诈。但郑岩反应也是极快,右腿猛地踢出一脚就把它踢到了半空里,那只猫尖叫了一声又落了下来,这下它没法再来一个转折,被郑岩急速伸手一把捞在了手里,郑岩早就看准了因此抓住的是它的顶梁皮,它在半空里张牙舞爪的挣扎,但是却什么都抓不到,郑岩手指用力抓紧了它的毛皮,转过它的身子来看,当它的脸完全呈现在他面前时,郑岩手一抖,差点把它又扔出去,它的两个眼睛居然都是双瞳,一共四个瞳孔在注视着他,左边两只黄的,右边两只黑的。

双瞳并不是绝无仅有的事情,人类也经常会发现,中国的史书就记载了很多个双瞳的人物,历史上一些有名的人物都是双瞳,比如仓颉、舜帝、颜回、项羽、王莽、李煜,甚至近代的顾炎武,而狩灵的藏书里面也有专门的记载,这些人要么聪明绝顶,要么有特殊的能力,很少有平凡的人,郑岩知道那只不过是一种眼部疾病并不是很奇怪,但是猫有双瞳可是从没听说过,只知道有左右瞳孔异色的猫,也不知是不是妖孽,但是看着这只猫气急败坏的样子,郑岩怎么都不能相信它是僵尸一类的灵体,他冲着依然在挥舞王八拳的猫嘘了两声,那只猫猛地停住了,眼睛直勾勾的看着郑岩似乎发现了什么让他感兴趣的东西,四个圆圆的瞳孔同时变大好像变成了四个无底的深渊,郑岩的眼神有点迷离地看着它,手上逐渐变得无力,那只猫轻轻地一挣,落到了地上,郑岩才猛地醒悟过来,急忙懊恼的低头去找却发现它并没有跑,而是站在他脚下右侧用身体蹭了蹭他的腿,又抬头看着他,居然像一只家养的猫一样的乖巧,郑岩又惊又喜,蹲下把它抱了起来,它在郑岩怀里惬意的蹭了蹭叫了一声,好像对他很依赖。

眼看着忽然态度大转变的猫郑岩伸手把它放在了自己的肩头,迈步下了床,这个屋子里就剩下那个衣橱没有查看了,郑岩伸出了右手的A-Klub,去挑橱子的门环,那只猫忽然叫了一声,窜上去站在了橱子前面,面对着橱子又拱起了腰,郑岩情知有异,右脚退后一步摆好了架势,注意着那只猫的反应,那只猫继续冲着橱子嘶吼,过了半响,忽然头顶一阵风声,郑岩一抬头,一个白色的影子猛地从橱子顶上扑了出来,一下就钻到房梁上不见了,那只猫又转身跳到了床上,开始冲着房梁继续叫着,没叫几声,那个白影从一根大梁里面再次出现,奋力一跳,居然冲破了房顶钻了出去。

这次那只猫不再叫了,转过身走到郑岩身上,一纵身就跳到了他的肩头趴在那里不动了,郑岩哭笑不得,它倒不认生,但是其实郑岩心里明白,这绝对不是一只普通的猫,不过现在先不管他,找人要紧。而就在这个时候,他肩头的猫又开始叫了起来,这次声音比较平和,但是一声连着一声的似乎是在催促郑岩,它的四个瞳孔紧紧盯着衣橱,郑岩扭头看了看它,吁了一口气,右脚后退一步,左手A-Klub举了起来,右手刀尖插入了橱子上的铜环,用力一挑,橱门就无声的打开了。

里面不是空的,有一个人站在里面,不用看清相貌郑岩就知道那是猴子,猴子双目紧闭站在里面,他身体僵硬被斜靠着放在了橱子的一角,靠在角落里的头搭着橱壁,郑岩上去试了试他的呼吸,比较平稳,没有什么大问题,他把A-Klub放到了床上伸手就将猴子抱了出来,感觉猴子好像比平时沉了些,有点像一段沉重的木头,拖到炕沿顺势就放了上去,然后又搬住他的双腿抬到床上放平,猴子就像是睡着了一样面部神态平静,就是身体有点僵硬,郑岩看了看他手臂上的伤口,已经完全没有问题了,按说狩灵的药已经起作用他该清醒了,可现在是什么原因让他身体僵硬昏迷不醒?

他身上也没有其他的异常,就是一直在昏睡,郑岩检查了一下感觉不像是有什么问题的样子,这时那只猫也爬到了床上,在猴子身边来回的走着像是在找什么东西,来回转了四五趟,最后它走到了猴子的耳朵旁边停了下来,死死的盯着猴子的耳看了一会后转头冲着郑岩叫,郑岩心里一动,走过去查看,拨开猴子的耳朵就发现了一个不起眼的小点,那是个黑色的点,像是一个黑色的骨头状的东西扎进去后就把它掰断了,导致大部分扎在里面外面只露出了一个头不起眼的黑头,郑岩伸手去抓,居然很硬,一下没有拔出来,这时那只猫叫了一声,然后往前凑了凑拱开了郑岩的手臂,郑岩虽然有些诧异但仍让开了位置看着那只猫,“这货怎么有点趾高气扬的感觉”?郑岩的脑子里忽然冒出了这个想法。就见它又盯了那个黑点一会,然后不慌不忙的迈着猫步爬到了猴子的胸前,转过身把屁股对着猴子,尾巴开始扫着猴子的鼻孔,郑岩目瞪口呆:这猫的智商高到如此地步了,居然知道猴子这货不是什么好人,趁他没醒过来折腾他一下?忽然间,猴子的脸皱了皱,随即一个大大的喷嚏打了出来:“阿嚏”!随着这个喷嚏,一个黑色的东西噗的一下从猴子左侧的耳后喷了出来,带着一道血线落在了炕上,而猴子一下就坐了起来:“阿嚏,阿嚏,阿嚏……”。

郑岩乐了,猴子喷嚏打得眼都睁不开了:“郑岩。。阿嚏。。你特么给我弄什么了?阿嚏……”

郑岩乐不可支,掏出水壶来递了过去,猴子仰头一通猛灌这才放下水壶,擦了擦眼泪又捏着鼻子好一阵揉,等他揉完鼻子擦干眼泪一睁眼,就看到自己腿上长着一个黑乎乎毛绒绒的东西,四只煜煜生辉的眼睛紧紧地盯着他,猴子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嗷的一声站了起来抬脚就要踢,那只猫一下蹿到了郑岩的肩头冲着猴子嗷嗷的叫着,猴子摆好了一个“仙人指路”的招式,看着那只猫很亲密的蹭着郑岩。

猴子看着它四个瞳孔喊道:“你哪里弄来的这个怪物”?那只猫似乎听懂了猴子的话顿时恼怒,张牙舞爪的威胁着猴子,这下倒把猴子逗乐了。郑岩没回答他的疑问:“你怎么就到这里来了?我就差到处贴寻人启事了”?猴子嗤笑:“你在这里贴启事给鬼看啊”?然后甩了甩头,似乎还有一点晕:“这是哪?刚在道观里怎么一觉醒来就给我挪这里来了”?

郑岩也就不再费口舌,大略的把事情讲了一下,猴子一听就急了:“抓紧啊,出去看看,到各个屋子里搜一下,看有没有什么财宝那个。。和小刀沫沫的踪迹”。郑岩四处看了一下没有什么可疑的东西了,刚要转身,忽然想起了什么,迈步上床顺着血线找到了那根黑色的东西,他用刀拨弄了几下,伸手捡了起来,那是一个骨质的黑刺,长约三公分左右,从根部折断了,上面还带着血迹,郑岩在被子上擦了擦,放到了腰包里,猴子问:“什么东西?找到宝贝了”?

“刚才从你耳后弄出来的,一弄出来你就醒了”。

猴子有没有多问,伸手摸了摸自己耳后,摸到了血迹,有些气恼地顺手抹在床头,接过A-Klub和手提灯,当先走了出去。站到中间大街上,周围再也没有任何声响发出,整个城镇又是一片死寂,猴子愣了一会,和郑岩一样摸不到头绪,郑岩四周看了看说:“一家一家的找,总能找的到”。猴子看了看转身往左边的一个门户走去,就是那个像是商铺一样的房子门口有两个拴马桩的,猴子过去走到门口抬脚直接踹,刚一脱离险境他就本色暴露,嘴里不停地哼唧着“阿姨压抑,阿姨压腰~~~~~”。

其实郑岩知道猴子心里已经开始窝火了,但那根本不在调上的唱腔弄得郑岩无比忐忑,结果没一会居然在心里也跟着猴子的歌声哼了起来:“阿姨压抑,阿姨压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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