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 甘愿为她放弃整片草原

养心殿内,朱瑞跪在地上,不知父皇因何事传唤自己,却丝毫不慌。

如今的他,较之从前,稳重了不少。

“你前几日去看你母妃了。”

没有疑问,仿佛寻常的问候。

“是。”朱瑞没有慌乱,也没有否认。

只是他接下来说的话,却让朱振颇感意外。

“儿臣已经在宫外封王立府,父皇能否为儿臣换一位母妃?”

“为何这样说?”朱振不解。

“李才人虽与儿臣同龄,但生辰却是比儿臣小了半个月。儿臣比她还大,却要叫她娘亲。”朱瑞羞愤低头,“儿臣叫不出口。”

“胡闹。”朱振没想到是为这事,毕竟他从未在意过李眉妩是什么时候生的。

“你若介意,朕可着礼部将李才人的年龄和生辰改了,你想叫她多少岁,便添多少岁。”

这还不是举手之劳?

朱瑞略略为难,“儿臣不想要她作母妃了,不全是年龄的问题。”

“哦?”朱振不知道长子在哪学来的矫情病,以前最是懂事的性子。

“又有什么问题?”

想来是翅膀硬了,也敢跟自己谈条件了。

“父皇,李才人年龄小,不懂事,总是胡闹。

儿臣上次例行公事去向她请安,她将儿臣孝敬父皇的酒都扣下。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因为不得宠,没见过多少好东西。

喝醉了,吐了儿臣一身,儿臣回去洗不掉,还被王妃训斥了一通。”

朱振听完,爽朗的大笑一阵,他从不关心李才人,就像也不关心这个长子一样。

只是想不到儿子娶得那个小门小户的女子,竟然是个河东狮。

随后饶有兴趣的将这个儿子打量了一番,看他有没有做耙耳朵的潜质。

“那你想叫谁做你的母妃?”

因为从前亏待他,所以能不计较就不计较。

朱振没想过弥补他,只是像从前那样严厉也不好。

毕竟孩子大了,封了王爷,也有个脸面。

“父皇……”朱瑞似乎下定了决心,鼓起勇气,“儿想叫皇后娘娘做儿臣的母后。”

“大胆!”朱振收起笑意,猛拍了一下桌子,“狼子野心昭然若揭。

你以为朕不知道你安得什么心思?

你想寄养在皇后膝下,为了混个中宫所出的名声,将来好跟你两个弟弟争皇位。

皇后憎恶尤氏,恨不得离你远远的,你倒是不计较,还妄想去触她的霉头。

朕告诉你,你只能认李才人这个母妃,她跟你撒泼,你就给朕受着。

除非朕死,你别妄想再换母妃!”

朱瑞松了一口气:谢谢您,儿臣正有此意。皇后厌烦我,我还不稀罕她呢。

脸上还是表现出惊恐,又略带遗憾的神情。

朱瑞准备听他一声“滚”,然后退下。

又听见他询问,“上一次,你探望你母妃走后。冯公公……也去了,是么?”

朱瑞一阵心悸,表面却依旧平静,“是。”

朱振略略沉思,没做任何铺垫,直言道,“朕听闻,李才人是个不大守规矩的。”

朱瑞不知道父皇查到了多少,表面上还是不动声色的应下,“儿臣不知道她守不守规矩。”

“听闻,李才人跟冯公公颠鸾倒凤,在宫外做了夫妻一般。”朱振提起来,便有几分恶心。

朱瑞故作惊讶,“冯公公?冯公公不是太监吗?怎么做夫妻?”

“大胆!”朱振又警告了一句,“朕没有同你玩笑。”

“是……儿臣知错。”朱瑞再次跪好。

“李才人和冯公公的事,你可有听说过?”朱振的逼问,让朱瑞一阵心乱。

他知道这是除掉冯初的好机会,从此母妃的眼里便只有自己。

但他不想叫母妃跟冯初一块去死。毕竟不管哪朝哪代,这种事一旦坐实,女人都必定死在男人前头。

他想除掉冯初,但不是现在,只要他继承皇位,将来多的是机会。

“父皇,儿臣从未听说。”

朱振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他,似乎要将他看穿。

“是吗?”

“是啊。”朱瑞抬起头,与父亲对视。

“儿臣本来想昧着良心陷害母妃,她死了,儿臣就可以寄养在皇后娘娘膝下。

但转念一想,父皇明察秋毫,怎会识不破儿臣搬弄口舌。

便没敢在父皇面前弄鬼。

早前就有人说李才人被匈奴大单于爱得死去活来,大单于甚至甘愿为她放弃整片草原。

现在用膝盖想想,怎么可能?

匈奴大单于图她什么?他是图李才人长得丑、脾气大、脑子不好,还是什么?那大单于又不瞎。

若是匈奴大单于垂涎于婉妃娘娘的美貌,那还情有可原。

现在又说李才人跟冯公公有染,儿臣不知道这些话是谁编的。

编成这种水平,若是去说书,怕是得饿死。”

朱振看着他顶烦,甩了甩手腕,“滚吧!”

“是。儿臣告退。”朱瑞从养心殿出来,不知不觉,里头的亵丶衣已经被冷汗打透了。

不忘同前来的陈曼请安,“儿臣见过皇后娘娘。”

陈曼的不得体和记仇都是出了名的,她依旧没给他半分眼色。

不管是昔日的皇子,还是今日的王爷。她不屑一顾的人,哪怕有一天这人成了天王老子,她也不屑一顾。

朱瑞热脸贴了冷屁股,却并不在意。他是男人,即便贵为皇后也不过是女人。

他从不跟女人计较,尤其还是个老女人。

陈曼进殿,微微俯身,“给皇上请安。”

“嗯。”朱振暖暖微笑了一下,这笑是对着青梅竹马、老夫老妻时才有的默契。

“坐。”

陈曼自然不会推辞,规矩坐在他身侧。

朱振方才有在想,瑞儿为那对儿奸夫淫妇遮掩的理由。

难道真的是自己误会了吗。

他想杀了那对儿秽乱宫闱的东西,才升起来的杀意,被皇后打了个岔,暂且搁置了。

“朕昨日得了闽浙总督上贡的荔枝,正准备给你送去。”

“嗯?”陈曼微微诧异,“这会儿不是吃荔枝季节呀。”

“听说是用特意培育出来的,朕还没有吃,你先替朕尝尝好不好吃。”朱振的话音刚落,立刻遭到陈曼的埋怨。

“还以为是皇上宠我,原来是叫我尝尝酸甜。

想来一骑绝尘妃子笑,臣妾可没长那么尊贵的嘴。”

难得今日皇上肯给个好脸色,青莲怕皇后说错了话,惹皇上生气。

立刻将话圆了回来,“皇上最疼娘娘,早前在王府的时候,每回府上有了新鲜的东西,都是先拿给娘娘的。”

虽然仅限于孙舒在时,待蒋婉入府,一切便都变了。

陈曼压下许多往事涌起带来的委屈和怨恨,没有忘记了今日来的意图,“皇上,臣妾今日过来,是有一桩喜事要禀报。紫禁城里很快就要添新皇嗣了。”

“哦?”朱振的心悬起来,隐隐期待是蒋婉又有了身孕。

显然希望很渺茫,并非蒋婉这几年在闺房之乐时伤了身子,而是即便婉婉有了身孕,也不该是皇后来禀报。

她们之间的关系,没有一杯毒酒给对方灌下,全凭宫规束缚着,不能草菅人命。

对方的喜事,自己怎会感同身受?

“是……?”

“是李才人。”陈曼说完,明显看见皇上眼睛里的光都黯淡了两分。

果然,人比人得死。女人跟女人就是不一样,女人的肚子跟女人的肚子,也是不同。

“哦。”朱振敷衍道,“朕知道了。”

未提赏赐。

倒是陈曼为了让李眉妩从有孕受宠风光无限,到滑胎小产摔入烂泥里,劝谏了句,“皇上,李才人的位分多年未晋过?

是不是晋一晋?”

毕竟从山坡跌倒谷底,不如从峰峦摔下去,摔得她爬都爬不起来。

“好。便交由皇后去办。”朱振自然没兴趣在这样的小事上浪费力气。

只是对于李才人的怀疑,又模糊了两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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