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5 “我为你选驸马,你伤我儿子”

冯初在江南又停留了几日,处理好科举舞弊案,回京时,留意了几个从会试中脱颖而出的贡生。

贡生进京参加最后一轮的殿试,也是新科状元产生的地方。

朱晏于前一日回紫禁城,一同相聚在坤宁宫。

李眉妩看见自己心爱的人都在身边,大概是人生中一大快事。久违的感觉到喜悦。

冯初行了礼,便由太后赐了座儿。

喝着她宫里的茶是明前的龙井,便知道他不在的日子里,六部九卿没人敢怠慢太后。

如此他便放心了,没有比她过得好更重要。

“娘,我方才回来的时候,瞧见这宫里好生热闹。”朱晏虽与母后分开良久,再见时依旧亲昵,割舍不断的是血缘。

“是今年的科考贡生,进行最后一轮殿试。”李眉妩瞧着她年龄不小,也没什么好扭捏的。

“娘想替你寻一眉目周正,品学兼优的状元郎做驸马,你瞧着好么?”

朱晏霎时间红了脸,“女儿还小。”

“不小了。娘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已经收拾行李,被你外祖父准备送进宫里来了。”她牵着她的手,语重心长:

“这次一定要选个你自己喜欢的,不必拘泥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朱晏犹豫着,抬头看了一眼冯初,似乎想说些什么,冯初立即心领神会:

“不若叫公主女扮男装,自己去殿试中选。就像女扮男装,在洋人译馆中读书那样。”

李眉妩想开口询问他去看过童让了么?瞧着他因为替公主选婿——和颜悦色,大概是还不知道童让的事。

她不是故意隐瞒,那样良心会不安,只是觉得这样喜庆的日子,说出此事太过败兴。

朱晏见一向聪明绝顶的冯大伴也会错了意,在母后的宠溺下,即便害羞,也鼓起勇气参与商讨自己的终身大事去:

“娘,我可以不要状元么?”

李眉妩愣了愣,不知道女儿在想什么,莫非她是想要将军?御医?总该不会是跟皇上一样,也要给自己当头棒喝罢?

“如果晏儿钟意了哪个权臣公子,娘会考虑的。”

毕竟寒门贵子,总免不了一群破落亲戚,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若是学子寒窗苦读成了状元,又有驸马身份加持,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身为凤凰男的劣根性暴露出来,女儿后半生受苦,也非她本意。

“嗯……”朱晏将头埋的更低,“娘,我可以不要走仕途的吗?”

“自然不行。”李眉妩不觉得自己能接受女儿嫁给一个老农,没有竹林贤士的觉悟,就不要妄想过归园田居的日子。

“晏儿自幼养尊处优着长大,如果怕纨绔子弟品行不端,寒门学子跨越阶层太难。

娘可替你选一选出身高、又有真才实学的。”

朱晏没再说什么,早年也听闻娘雷厉风行的性子,只怕她待自己的婚姻大事,宛如封建家长那般。自己若像弟弟一样胡搅蛮缠,只怕自己钟意的人,也会落得个奶娘的下场。

想想便觉得后怕,索性乖觉的闭了嘴,准备伺机而动。

待到殿试那一日,太后钦点了郑容做主考官,题是冯初出的。

大铭的科举考试最难,即便选题《出师表》,出题也不会考【先帝创业未半而中道崩殂】,会考特别偏的。

就像“今天下三分,益州疲弊”,没有标点符号,题面只给出【分益】二字。

考生不光要把这句话找出来,背出圣人注释与大儒对圣人注释的注释,结合当今时事,用一篇锦绣八股传达圣人的旨意。

还要求不犯路线上的错误,要求遣词造句合乎规范且词藻华丽,笔下的字也要求工整美观,不影响卷面。

这会儿莘莘学子们都在奋笔疾书,冥想自己昔日背过的文章,和每一句的注释。不仅要死记硬背,还有把注释彻底融会贯通进自己的文章,不能出现哪一句有悖圣人的教诲。

不过能参加殿试的,都是过五关斩六将,从各省各地选拔出来的顶级人才。

用昔日背下来的文章,将注释运用套到今天的时事上,用对时事的分析来传递圣人的意思。还是犹如探囊取物。

这会儿李眉妩和冯初在屏风后头,她微微弯腰,从屏风的玄关处,偷瞄夫君带回来的战利品。

“我觉得在角落里那个少年不错,剑眉星目,身材魁梧。”不似一般书生那样弱不禁风的样子。

她同他早年幽会训练出来的技能,此刻用唇语交头接耳,只有彼此能够听到。

“是很不错,在会试中拔得头筹,家世背景一般。原生家庭穷是穷了点,但很上进。”冯初自然调过这些人的卷宗。

李眉妩又将目光从其他人脸上扫过,不知道是不是人丑就该多读书的缘故,一眼望过去,不是相貌平平,就是歪瓜裂枣,不怎么有太出挑的。

想来也不难理解,男子向来不甚重视自己容貌,除非是靠脸吃饭的行当。那种姿色过人的,都进梨园行成角儿了。

实在不想选个丑八怪驸马,只怕长久相处相看两厌。对于丑人,细看是一种残忍。

“叫什么名儿?”

“辛川。”冯初答。

“成。待殿试结束,郑大人看过他的文章,没有太多偏差,叫他跟晏儿先接触一下。”李眉妩可不想搞封建嫁娶那一套,没结婚之前两个人不认识,也没说过话。

既是给晏儿挑夫婿,自然要晏儿自己喜欢。如果晏儿不喜欢,她一定不会强迫。

其实冯初看过他的文章就够了,她内心深处已经有了底气,但总归还要给主考官郑大人一个面子,走个形式。

离开举办殿试的保和殿,李眉妩准备叫他回去,再将这考生的秉性三观多说说。

看见汪烛过来的时候,心底猛然一翻,知道纸包不住火,只是不知冯初知道此事后,会有何种神情。

“奴才给太后请安。”汪烛即便慌乱,也没有忘记做奴才的本分。

随后看向冯初,“师父,童让受宫刑后,没有得到妥善的照顾,一直流血不止。

我早前用止血的草药替他敷在伤口处,奈何效果甚微。

师父是否过去看一眼?只恐拖得久了,悔之晚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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