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5 破鼓总有万人捶

“放肆!主子说话,哪有你个奴才多嘴的份儿!”

卫嫔想叫下人掌嘴,李眉妩知道宫中惯用伎俩,连忙用引火烧身的方式拦下了。

“娘娘,五皇子丧期未满,还请娘娘手下留情,为五皇子积德。”

果然,卫嫔立刻将青茄忘了,而是愤怒指向她,“就你,也配提本宫的五皇子?”

“臣妾有什么错,还请娘娘明示。”李眉妩跪在地上,愈发恭敬。

“不是你教唆的五皇子去打佟选侍么?好一招借刀杀人。”卫嫔阴森的笑了一下。

李眉妩不卑不亢,“娘娘,臣妾早前伺候过五皇子,也算他半个奶娘。

五皇子拿石子丢臣妾,臣妾不纵容着他继续顽皮,难不成还代替卫嫔娘娘您,替您教育儿子吗?

臣妾不敢,臣妾也不配。”

“呵!”卫嫔最是领教过她这张伶俐小舌的,“鬼话连篇!”

气急了,也不知该如何反驳,瞥见桌子上一顶漂亮的帽子,拿起来,直接朝着烛火扔去。

“娘娘不要!”李眉妩立刻被奔过去,扯着卫嫔衣袍的一角,“娘娘要怎样责罚臣妾,臣妾心甘情愿。

只要娘娘能出气,臣妾不敢狡辩了。

求娘娘不要烧……

臣妾没了头发,不敢见人,全依赖这顶帽子,求您……手下留情……”

卫水看她这副可怜的样子,也能猜出一二,下一刻,毫不犹豫的将帽子扔进了炉火里。

李眉妩彻底疯了,她放开她的衣裳一角,想将帽子抢回来,却被卫嫔带来的奴才死死抓住了手腕。

“我杀了你!老妇!”

卫水看着她这副癫狂的样子,笑得更加猖狂,“怎么?心疼了?

李铁牛我杀了,冯初也因我而死。

想杀我?跟我斗,你是不是太嫩了点?”

李眉妩看着帽子被燃烧成灰烬,眼泪随着跳跃的火光,模糊了视线。

膝盖不知被谁踹了一脚,她被人压着,再次跪在了卫嫔娘娘跟前。

一个没了儿子的女人,此刻的疯癫,任凭天王老子来了,也无法阻止她分毫。

“来人。将滚烫的茶水,从这个贱人脸上浇下去。

既然本宫能让你凭借美貌成了皇上的李才人,本宫也能一手毁了你的美貌。”

说罢,青芸立刻提起炉火上煮沸的茶,走了过来,嘴上轻巧,“李才人,奴婢下手没个轻重,您忍着点疼,可千万别喊。

您要是把皇上喊来,奴婢害怕一失手,可就不知道烫得是哪了。”

说罢,恶狠狠的拎着茶壶,从她的头顶上浇了下去。

“啊——!”李眉妩看着茶水落下,下意识偏了偏头,用手护住脸。

哪怕毁容,也不会像薛美人运气那么好,正撞上皇上想赶她出去的心情。

深宫里若有爱恨情仇,都无关风月,只与皇上当时的心情有关。

如果注定要在深宫中老死,需要以色事人得到皇上宠爱,她便不能毁容。

滚烫的茶水顺着耳根流到脖颈,灼痛感立刻遍布全身。

汪烛绊了青芸一脚,她一个脚步不稳,将剩余的大半壶茶水都砸到卫嫔的怀里,自己也以头抢地,整张脸贴了上去。

皮肉烧焦的味道,伴随着卫嫔的惊叫,“狗奴才!”

青芸顾不上自己一张脸被烫毁了容,忍着疼,“娘娘快把衣服脱下来,不然衣服沾着皮肉更疼。”

胸口和小腹处巨大的疼痛,让她立刻弹跳起来,即便知道自己会被烫伤,也不想在钟粹宫更衣。

她是这宫里尊贵的卫嫔娘娘,就算被烫死,也不能在奴才跟前衣冠不整。

才制裁了这个贱人,更不可能在此时求助于她,哪怕是以命令的方式。

随后也顾不上看她跪在地上,捂着脸的这副惨样子,烫伤驱使着她,本能的只想立即回宫将这身衣服扒下来。

汪烛看见卫嫔离开的背影,立刻将主子扶起来,“青茄,去外面舀一勺雪回来。”

“欸!”青茄俨然被吓傻了,未做迟疑,马上跑了出去。

汪烛顾不上主仆有别,伸手将她身上的衣裳撕开,被开水浸泡过的衣裳扔在一旁,用青茄抱回来的雪搓过,替她止痛。

她没有感受到太多的疼,只是一直哭,望着炉火的方向,“帽子……我的帽子……”

已经全部燃烧成灰烬了。

这是他留给她最后的念想,也是唯一的念想。

“主子,那东西留不得。”汪烛用冰滚过她烫伤的地方,写下药方,叫青茄出去抓药。

郑重嘱咐了句,“直接找王太医,只有王太医是孟渊的人,除了他,其他人不会给我们草药。”

“欸!”青茄抹了抹眼泪,立即出了门。

“主子,那东西放久了,迟早是个祸害。”汪烛拉过被子,将她裹成了蝉蛹,露出烫伤的部位晾着。

嘴上还在劝着,“奴才早前想劝您将它烧了,知道这是您唯一的念想,一直于心不忍。

眼下没了更好,没了,主子也能更坚强勇敢些。”

李眉妩倒是不哭了,似乎听懂了他的话,抻开被子,独自取了件衣裳穿好,赤着脚慢慢走向那炉火。

炉火还未熄灭,她便将手伸了过去,可惜连碳灰都未碰到,就被汪烛拉了回来。

“主子,您清醒点。

已经有人昏迷了,如果您也整天浑浑噩噩的,到底是谁来救谁呢?”

李眉妩似乎清醒了,回过头失神的看着他。

青茄已经将草药取了回来,取了半只葫芦捣碎。

“主子,您怎么光脚站在地上,多凉呀。”

随后扶着她坐在床榻上,小心翼翼的替她涂上草药。

她不反驳,不动,也不喊疼,只是默默看那堆炉火。

汪烛怕她这阵受的刺激太多,卫嫔今日来闹这一通,成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使她患了失心疯。

犹豫良久,还是将藏在胸口多时的书信拿了出来,“主子,原本不想给你这个。

师父说,若有一天他死了,你撑不下去的时候,就叫我将这个拿出来给你看看。”

她的目光突然亮了,一把抢过书信。

汪烛知道这东西留着也是个祸害,他原本想等皇上死了,再交由主子保管的。

可是眼下师父没死,他也是黔驴技穷了,不得已拿出来给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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