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淇知道皇上对于旁的事，可能不会一言九鼎。
但对于折磨人的暴行，向来言出必行，乖觉的止了步，安心去做自己的事。
只是待到天黑，也未见皇上有回来的意思。
夜幕降临之时，她便感觉到怕了，一个人从乾清宫去往养心殿，不见皇上的身影，向当值的侍卫问道:
“皇上可曾回来过？”
侍卫茫然的摇摇头。
庄淇心下顿时如小鹿乱撞，一个人几乎跑遍了皇上常去的地方，得到的回应却出奇的一致，那便是没见过皇上。
越等越心焦，连夜出宫，去了趟瑞王府。
朱瑞才歇下，便听见管家在外面通传:
“王爷，门外有一姑娘求见。”
朱瑞以为又是哪个攀富结贵连命都不要的女子，凭借跟哪个朝臣沾亲带故，又有点姿色，便深夜跑过来自荐枕席。
皇上强势，攀龙附凤的女子便妄图爬龙床。如今想爬龙床的少了，变着法子的给瑞王爷送女人的倒是很多。
这会儿本就疲乏，也没什么好语气:“昏了头了么？这点事也要拿到我跟前说。”
管家在瑞王府做事多年，自然不是个没轻没重的，立即点名:“王爷，是宫里来的庄淇姑娘，可是打发她走？”
“等等。”朱瑞记得这个毫无心机的小丫鬟。
整门心思都在皇上身上，分不清是爱慕还是什么，没什么野心，也没见她跟郑姑娘争过宠。
老实本分的做好自己丫鬟的本职工作，实在想不出她能耍什么心机。
皇上虽然抑郁加身，但染病的时间不长，比他预计驾崩的时间快了太多。
深夜造访勾引自己，和为了报皇上染病之仇，皆是不可能。
那么一定是皇上出了什么事，才让她如此惊慌。
屋内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待门打开时，朱瑞已经穿戴整齐，出现在台阶前了。
“去把人请来。”
“是。”管家立即出门迎接。
朱瑞往书房走时，不忘吩咐小厮:“你去将颜盛找来，我有事要吩咐。”
小厮得了令，不敢有片刻耽搁，立即去请。
待他走到书房时，瞧见庄淇那个小丫鬟哭成了泪人。
“瑞王爷，皇上不见了，这可怎么办呐！”
“别着急，慢慢说。”朱瑞坐在一处太师椅上，吩咐家奴给她上了杯茶。
庄淇哪里喝得下，也根本坐不住，将事情的来龙去脉给瑞王爷讲了一遍。
朱瑞知道这一天会来，只是没想到以这样的方式。
让他死在紫禁城里落叶归根，终究是奢侈了。
既然没这个命，就让他死在外头罢。
“宫里都找过了么？”
庄淇摇了摇头:“没，我只去了皇上常去的几个地方。”
“嗯。”朱瑞点了点头:“不要急，你先回去，我稍后就到。”
庄淇抹了把眼泪，极不信任的看了他一眼，立即打消了自己心底的怀疑。
无奈摇了摇头，这个时候如果不信任瑞王爷，还能相信谁呢。
随即福了福身，转身隐进墨色里，乘了马车，回宫。
她还在抱着侥幸心理，万一皇上只是一时贪玩，消失了一天，这会儿已经回来了呢。
奈何并没有奇迹发生，她回到宫里，也未发现皇上有回来的痕迹。
朱瑞送走了庄淇，颜盛便到了。
被姐夫吵醒，就算有起床气，也全部咽下了。
行了礼，便规矩的立在一侧等候吩咐，心底隐隐觉得有大事发生。
只是两只眼皮轮着跳，也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
朱瑞摒退了众人，只留下三两心腹，开门见山的说:“皇上跑了。”
颜盛错愕的半分，立即恢复常态，紧张的呼吸急促，不知是担心皇上没死透，还是因为王爷即将成就霸业而战栗。
“我还不知他跑到哪去了，我会在宫里仔细盘查，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我命令你去宫外寻找。”
“是！”颜盛按耐住心跳，这一嗓子连自己也没预料到。
“昔年太后将皇上赶到饥荒地界体察民情，我错失了弑君的机会，这一次——”朱瑞冷了冷眸。
“一旦发现皇上的身影——”
他做了一个抹杀的手势:“将他的尸体带过来。”
他已经错失了一次机会，这一次，一定不会再度失手。
“遵命！”颜盛答应后，却犯了难。
毕竟紫禁城虽大，但也有搜完的时候，外头天地广阔，没个边界，他哪能知道皇上跑哪去了。
他的顾虑，朱瑞早就料想到了。
“你派出去的人，展开地毯式搜寻之余，也别忘了，有个先后顺序。
由京城到闽越的路线，以及从京城到胡淑娴家乡，这两条路线竭力盘查。”
颜盛面露难色:“姐夫，若是……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数月不见皇上踪迹该如何？”
毕竟皇上若是神不知鬼不觉的跌伤了，或者被人谋财害命，尸体早腐烂成一堆白骨了，面目全非，让他去何处找寻？
“放心，用不了数月。”朱瑞心中有数。
他还未多做提点，颜盛已经心领神会:“王爷是说，国不可一日无君，皇上消失的太久，即便王爷能等，朝臣也等不了。”
朱瑞满意的点了点头，不愧跟了自己这么久，进步越来越快了。
颜盛只觉得热血沸腾，握紧了拳头，明誓道:“王爷放心，我去寻找皇上时，一定会弄得满城皆知，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皇上丢了。”
朱瑞欣慰之余，不忘替他补充道:“而且，你也不要忘了怂恿朝中老臣，不断上折子，共同商议新君之事。”
颜盛明白，皇上无子嗣，先帝的皇子除了那个残废，就只有瑞王爷。
瑞王爷自然是当之无愧的新君，只要有几个牵头的人提出来，那么大事可成矣。
“可是王爷……”颜盛还是有一丝顾虑，只不过这顾虑不是为着自己，而是为了王爷。
“若是有人怀疑你……”
他不敢继续说下去，山雨欲来风满楼，只怕又要掀起波涛了。
“无妨。古来圣贤都有人恶意抹黑，何况我非圣贤。
他们要说就由着他们说，与戴皇冠，必承其重。”
只要熬过这一段时光，胜利的曙光就在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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