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2 冯公公被太后罚跪

青玖瞧见坤宁宫殿内殿外的争执,一时间乱了分寸,怕童让过来火上浇油,便将晏公主请了过来,并将洋人译馆的事同她一并说了。

朱晏从小便懂事,长到几岁后,更是机敏贴心。

更衣后便往母后寝殿走,瞧见冯公公跪在外头,叫下人送了杯水过来。

“冯大伴,喝口水润润嗓子吧。”

冯初跪得体力透支,抬头看了一眼公主,强撑着不让自己倒下。

“奴才给公主请安。”

接过她的水,神情复杂的喝了一口,感觉自己又能撑下去许久。

他本意不愿让她看见这样的争执,他可以一直跪下去,这是他咎由自取。不需要谁在替自己求情,尤其是公主过来求情。他从前对她的好,从来都不是交易。

“冯大伴起来吧,母后那里我去劝,您切莫伤了身子,我和皇弟弟还倚仗您呢。”

“多谢公主,奴才不敢。”他不敢功高盖主,他想今日跪死在这里,保全了干儿子,也让小妩出了这口气,以后没了他,司礼监还有童让和汪烛。

“你一个做奴才的,怎么老跟太后过不去。”朱晏叹了口气,继续说道:“母后最是体恤下人,你若伤着了,她担心你,也会伤心又伤身。”

她的话,冯初听明白了。他想任意妄为,却也不想小妩跟着他牵肠挂肚。

只是现在的小妩,并不在乎他了。

“公主言重了,奴才一个下人,怎劳太后挂怀。”

朱喜叹了口气,将他扶了起来,冯初怎么好继续跪着,跟一个小孩子任性。

“母后就算不在乎别的奴才,也得依仗您呀。

母后晚上睡不好,早上醒的迟,有几次晨起我去给她请安,都听见她在梦里喊一个人的名字。

不是说【皇上,息怒……】,就是说【冯初,救我……】

每次听了心疼,总要我将她唤醒。

算你发发善心,别再惹我母后伤神了。”

朱喜仰着小脑瓜看着他,一口气说完。

又唤来了夏清,“我去给母后请安,你将冯大伴好生送回去,叫御医过来请平安脉。”

随后转身往母后殿里走,不忘回头朝冯初拌了个鬼脸。

虽然未叫出声,还是用唇语跟他对话:“放心,有我呢。”

她小的时候一直记得母后让自己叫冯初是爹爹,虽然被冯公公严厉拒绝。

冯初很少来给自己请安,但她长这么大,所想所需,冯初总是事无巨细的,及时置办齐全送过来。

并没有因为她是女孩,将来皇位和掌权者与她无关,便只去巴结皇上。很多时候内务府送来的东西,皇上还没有呢,也是先到了晏公主这。

从没见过爹爹长什么样子,知道母后不喜欢先帝,总是不自觉的把这份父爱的寄托,转移到了冯大伴的身上。更多时候还是清醒的克制,知道他是对自己和母后好的人。

李眉妩知道冯初无诏就敢起身,任由童让在自己跟前杀人的事不了了之,正准备大动肝火,看见女儿进来,还是将所有脾气都咽了回去。

“给母后请安。”朱晏说罢,便走过来,坐在母亲身边。

“这几日可有用功读书?”李眉妩从没觉得晏儿是女孩,就该整天女工刺绣,以后嫁人三从四德。

她厮杀了半生,如果连晏公主都不能随心所欲,她这奋斗还有何意义。

“孩儿用心读书了,前日先生还夸了我。”朱晏的到来,冲散了不少李眉妩的怒气。

让她转移了思维,没有始终沉浸在对童让的愤怒里。

“娘,小夏子跟我说了洋人译馆的事,我想去,就是不放心你。”说罢,她便用自己的小手,覆盖在娘的消瘦修长的素指上,那上头没有一丝多余的肉,摸着总觉得心疼。

原来当了太后也不能随心所欲,心疼母后要操劳这么多事。

“我怕你受欺负,又怕你伤心,没人哄你。”

李眉妩不自觉的暖暖一笑,每次看见朱晏,便觉得先帝还算做了唯一的一件好事,给了她一个小棉袄。

“娘,是我叫冯大伴走的,您别怪他了。

我方才过来的时候,瞧着他跪得都快晕倒了,也没有求母后怜惜,可能他心里很痛苦和挣扎,母后也没赏他一个眼色。

可怜的冯大伴,到底学不会那戏子的献媚讨好,所以就算为大铭操劳,累死了也无人知。”

李眉妩微微变色,朱晏立即将话拉回来,“不过也是他活该,一个奴才,不值得母后赏他个眼色。”

宫里人人皆知太后跟冯初的关系,但谁也不能把太后和太监那点龃龉之事摆到台面上来。

“母后既犯不上跟一个奴才真生气,也不必真杀了他。

只要拼命叫他做事,将大铭的担子都压在他肩上,把他累死算了。”

朱喜一番插科打诨将这事混了过去,怕母后依旧意难平,连忙转移了话题。

“那戏子之事在宫里闹得沸沸扬扬,女儿出去避避风头,希望女儿和那什么驸马的谣言能够不攻自破。

女儿不日便启程,去往宫外求学,虽不是宫里,但还在京城,所以母后不必担心。

我听闻学期要三年,待课业结束,再度侍奉母后身侧。”

李眉妩舍不得她年龄这么小,就要出宫去学什么洋文,不过既然是她喜欢的,她自然支持。

“委屈你了,晏儿。”

“不委屈。”朱晏调皮的眨了眨眼睛,“女儿在紫禁城里待闷了,早就想出去走走了,谢母后成全。”

朱晏也舍不得母后,不过好在还有喜公主可以陪着母后解闷,不过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朱喜哪里不对劲。

辞别了母后,坤宁宫突然空了。

李眉妩看着小尚子和女儿先后离去,而那个始作俑者,依旧在司礼监呼风唤雨,只觉得如鲠在喉。

从前的热闹,可以填补她落寞的情绪,如今却是人走茶凉,愈发觉得空旷的紫禁城里,每一个昼夜都难捱。

夏清怕太后苦闷,机灵着献策,“太后,要么奴才请个杂耍班子进宫,给太后解闷?”

“不必了。”李眉妩知道尚潋秋就是他找来哄自己开心的,不想徒增牺牲。

“宫墙深锁,我既逃不掉,也不要再让无辜的人卷进来了。”

有些漫漫长夜,只能一个人熬。

“要么奴才养只小猫,供太后玩乐?”夏清又进言了句。

“不必了。人都敢杀,更别说猫。

与其让坤宁宫不断染血,莫不如任由我一人囚禁于此,画地为牢。”她已经灰心到了极点,只是不知这样的日子何以解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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