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王牌特工

阿尔德他在脑海中迅速过了一遍已知信息。

——他们和小瘦子斯金尼呆在一起,这就意味着他们最多只知道我作为费恩郡卫戍队长的身份。

——他们中有一位强大的,呃……异变者,这符合军情七处对于北境的调查,同时根据情报,这样的异变者站在教会的对立面,换句话说,我们暂时可以视为盟友关系。

——他们在这个时候选择离开托克伯特,也许是巧合,也许知道了教会提前三天的安排,前者的可能性更高一些,毕竟刚才那个想讨回车费的男人听着就不像对这一切知情的样子,否则他还会纠结于一个银贝朗?

念头急转,他迅速调整好情绪,尽可能温和地开口道:

“我没有恶意,诸位。如你们所见,是一个和你们一样打算在今晚前往科雷斯托的‘偷渡客’。”

他刻意隐瞒了自己是在逃离托克伯特,虽然二者看似一个意思,但信息量天差地别。

“可是阿尔德队长,你不是在费恩郡吗?”瘦阿尼疑惑道:“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而且还……还和我们一样打算‘偷渡’?我记得去年你不是说,今年圣晖节后军方会有专门的马车接你们去纳茨郡休假,那里的姑娘——”

“咳咳咳咳……别说了小瘦子,别说了。”

要不是黑暗中分不清位置,阿尔德高低得上去给他一脚。

“事情总是会变的,小瘦子。”他换上了一副感慨的口吻:“说起来我沦落到这种地步,和你还有些关系。”

“什么?和我有关?”

“是的,巡逻队那群家伙去给乔治下葬,结果到了地方打开棺材一看,里面居然是空的。他们认为有人亵渎了乔治的遗体,正好这个时候你从后街逃了,有人看到你中午进过巡逻队宿舍,他们就去调查——事实上只不过把老约翰绑起来打了一顿,那个老混蛋就把我供出来了。”

瘦阿尼顿时急了:“可是这和我有什么……唔——”

他被安德烈一把捂住了嘴,后者咬牙道:“安静点,小子,你想把我们都害死吗!”

瘦阿尼挣脱束缚,虽然压低了声音,却压不住急切的心情:“这、这和我有什么关系!我我我的确去偷了东西,可那时候棺材不是已经运走了吗!?”

“我没有质疑你的意思,小瘦子。”阿尔德轻笑道:“一具尸体不见了,这种事可大可小,但那偏偏是乔治的尸体,是驰援达文郡的巡逻队员——那天本该是卫戍队派人去的,明白吗?那位安德队长很生气,巡逻队每个人都很生气,他们的气总得有地方撒,比如说你,本该被抓起来绞死,但你跑了,他们就找到了我。

“老约翰说是我介绍了一个客人来,对方给你许诺了5里尔和一堆美好的未来,骗你去偷乔治的东西,你瞧,这不就有关系了嘛,至于怎么联系,怎么解释,完全不需要,灰霭就足以解释一切了,他们也有了对付我的理由。尽管还不够我上绞刑架,却也足够让我滚蛋了。所以你看,多么巧,命运又让我们在这里相遇了。”

“很不错的口才,阿尔德队长,只是我很好奇,费恩郡的巡逻队有什么权力剥夺一位卫戍队长的职位。”安德烈开口道:“而且听你的口音,应该不是本地人吧?”

阿尔德神色微凛,好在黑暗中没人察觉。

他迅速调整语气,称赞道:“您有敏锐的洞察力,先生。我的确不是本地人,我来自桑德兰特军事学院,毕业后本该加入桑德兰高地兵团,但因为一些众所周知的原因,我被调到了费恩郡的卫戍队。

“如果您熟悉卡庭这套狗屎一样的军团系统,以及星历167年开始的‘军团援助条例’,您就应当明白我这样的‘外来军官’在当地的尴尬境遇,我始终是个临时队长,所以随时可以被裁撤,他们甚至不需要承担我的返程费用。”

安德烈微微颔首,这其中的原因他自然明白。

卡庭本土有7个大型军团,其中又分为95个基干团,再细分又有接近两百个营。

每个地方军团都在当地有着独立的行政、招募、训练和指挥系统,以邻里、血脉为纽带,传承悠久,很符合卡庭地方行政上“完全自治”的特色,简直是王八看绿豆级别的般配。

而星历诞生的这两百年间,灰霭在各地不断出现,托克伯特-香克利地区尤其是重灾区,于是为了弥补该区域的军官数量严重不足,国会紧急颁布了“军团援助条例”,每年都会从各大军事学院毕业的优秀军官里抽调10%,用于补充托克伯特-香克利地区的人手短缺。

于是,这10%的幸运儿就成了苦主,作为外来者想要融入地方军团简直比登天还难。像阿尔德这样的,如果以安德队长为首的巡逻队借助当地民众的情绪向郡议会施压,那他被革职来平息民愤再正常不过了。

不过两人都不知道的是,很快卡庭就没有这种困扰了。

灰潮爆发之后,七大军团就剩四个,别说托克伯特-香克利地区,整个卡庭中部都不会有任何人手短缺的问题了。

因为没人了。

……

“……至于我为什么突然现身,这也是无奈的冒险。我手里的确有琼斯吃回扣的证据,但拿这个要挟他是最差劲的计划,这群搞偷渡的家伙有一套完整的制衡关系,除了他还有人在暗中计数,多一个人就多一枚银贝朗,这个窟窿他根本补不上,所以听到诸位的空缺后我不得不冒险尝试,现在看来我的选择没错。”

又一些无关痛痒的问题后,安德烈的成功打消了几人的顾虑,也削弱了双方的隔阂,在沉默中,后者的加入得到了无声的认可。

虽然真相与他所言大差不大,但他光速跑路的原因却是从内应处得知教会的神秘计划提前了三天——他们通知各处,有的提前行动,有的提前撤离,有的提前赶到。

于是,身为军情七处王牌特工的阿尔德嗅到了危机,他也借机溜了。

至于身为卡庭的军官为什么沦落到做偷渡客的田地,也没人多问,就像阿尔德目睹了伊莱莎的超自然能力后也闭口不言一样,双方都留有斡旋的余地。

约定的时间如期而至,那位叫琼斯的矿工似乎真的很害怕阿尔德将他与检查员的猫腻告发出来,尽管板着脸,却对五人颇为照顾。

很快,五人就躲进了装着一半货物的车厢,借着昏暗的灯光,阿尔德娴熟地检查起了货箱外壳与固定带,还亲自加固了几处。

“经常有偷渡客在途中被货箱夹成肉泥的,这种事还是得小心一些。”

他说着,有意无意看了伊莱莎一眼。

虽然一直以来与自己交谈最多的都是安德烈,但他很清楚,这群人里真正的话事人是这位身材单薄、仿佛乞丐般的女士。

而且从刚才开始,他就察觉到对方在盯着自己,那种令人窒息的压迫感绝对错不了。

“桑德兰特军事学院连这个也教吗?”安德烈打趣道。

“一些个人爱好罢了。”

阿尔德扯了扯嘴角,却看到伊莱莎走到他面前,对他伸出手。

“枪给我。”

阿尔德表情骤然凝滞,他下意识向身后的摸去,那里有一把10公分长的袖珍手枪,是军情七处专门为他这种特工秘密配备的武器,他不明白对方在如此昏暗的地方是怎样发现的。

但这个救了他无数次的动作才进行到一半,就有三根锋利的羽翼凭空出现,一根抵在他的脖子上,另外两根分别对准了他胸口和眉心。

阿尔德面如死灰,他缓缓举起双手,任由对方拿走了他的最后倚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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