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林就在老头的石屋里，睡到了日暮时分。
睡醒后的他，看着墙壁上那熟悉的刻字，久久沉默。
去仙域也好，留在寒山城也罢，其实寒林都不在意，自从偌大的寒山城就剩下了自己，寒林就一直活在别人的希望里，他之所以小心翼翼地努力活着，是怕自己死了，老头他们天天挂在嘴边的寒山卒，真的没了。
可他从来没想过，有一天自己竟又看到了那熟悉的火燕造成的伤口。
他们真的还在吗？他们，又还是他们吗？
寒林一跃而起，启动了寒山城的防御系统。
月色下，无形的能量在城墙外游走，将一排最喜欢用城墙打磨身体的十六里刀碎成了齑粉，而城墙上的众人却丝毫未觉。确认了城墙彻底安全，寒林也不理会被自己的生物修补技术折磨的焦头烂额的蒋小胖一众人，纵身跃入内城。
寒林没去崔三元出事的城西十里街，而是径直到了中央广场，在老头的坟前坐了下来。
“老头，我来了。”
寒林一边自言自语，一边把一块没脑袋的肉架在雷火木上，拿出特意找文青讨要的一壶酒，放在了身旁。他一直记得，老头说让他带一壶仙域的好酒。
“当初你说火燕是你自创的道术，还说是不传之秘，怎么，背着我收徒弟了？”
“是你干的吧，老头？你这样不厚道啊老头，就算人家拿你几件东西，你干啥杀的那么残忍？还用的是火燕，这不是成心让我背锅吗？”
“老头，你说你死就死了，怎么还诈尸呢，前两年你走后我快憋疯了，我天天来守着你，你也不诈，现在倒好，外人一来你诈尸，你和人家有仇？还是嫌弃我啊？”
寒林越说越来气，拿起酒壶吨吨灌了两大口，呛的不住咳嗽。
不知是酒意上头，还是隐忍太久，寒林红着眼睛盯着老头的墓碑吼道：“老头，你出来！你不是还能杀人吗？来杀我！来杀我啊！”
寂静的广场，却连虫鸣都没有一声。
寒林背靠着石碑坐在地上，抓起雷火木上的烤肉，狠狠地咬了一口，全然不管那肉，已经一片焦糊。
嘻嘻。
一声微弱的笑声传入寒林耳中。
长街上，一个瘦小的身影，佝偻着身子，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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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处的黑暗中缓缓走来。
寒林瞳孔一缩，反手握刀站了起来。
嘻嘻，嘻嘻。
瘦小的人影越来越近，低垂的头颅慢慢抬了起来，透过披散的头发，寒林看到了一张孩子的面孔！
“小山哥！”
寒林猛地退了一步，满脸不可思议。
小山哥是寒林曾经唯一的玩伴，只比寒林大一岁的小山，在八岁的时候偷偷跑下城墙，死在了六星蟹群里，寒林迄今还记得小山哥母亲周姨抱着他残缺不全的尸体回来的样子，也是从那天起，周姨几乎所有的时间，都在虚空猎杀各种怪物，最终死在了单翼鸢爪下。
小山依旧是当年的样子，只是乱糟糟头发下，眼睛透出诡异的红光，就像植潮之夜的红月亮，那张曾经稚嫩地脸上，挂着诡异的笑容，他直勾勾地看着寒林，用冰到骨子里的声音说了一句：“小林子，你来了。”
寒林下意识地将寒山甲穿了起来，他戒备地问：“你是小山哥吗？你没死？”
小山还是直勾勾盯着寒林，眼中红光越来越盛，不停重复道：“小林子，你来了。”
“发现异种能量体，现有攻击无法造成伤害。”寒山甲的熟悉电子声突然响起。
透过寒山甲的屏幕，寒林才发现小山竟是透明的，就像一个虚幻的影子。在远处的街道和房子里，这样的影子一片又一片，虽然模糊不清，但仿佛都在盯着自己。
“小林子，陪我玩吧。”
小山脸上的表情愈发诡异，他慢慢扭动着脑袋，竟直接将脑袋扭动了180度垂在了胸前，挪到了下面的眼睛使劲翻着，盯着寒林的面甲，仿佛能看到他的脸。
这就是寒山城的鬼吗？
寒林警惕地扫视了一圈四周，就在此时，小山突然原地一窜，如一道幽灵般飘向寒林，寒林下意识一躲，小山尖锐的指甲竟是直接穿过了寒山甲，在寒林的肩膀上划出五个血槽！
肉体的疼痛远远不如心里的震撼强烈，寒山甲面对小山，竟是丝毫没有作用。
寒林忍痛抬手，一片雷光洋洋洒洒落下。
小山不紧不慢地在雷光中行走，仿佛处于一个不同的世界，脸上的笑容仿佛在嘲弄寒林。
刀光紧随其后破空而至，寒林不断切换攻击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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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山不闪不避，诡异地看着寒林发出阵阵怪笑，任凭刀光从身上划过，抬起如刀锋般的手掌，又在寒林身上留下了五个血槽。
道术、刀术、符法，寒林锲而不舍地尝试了所有方法，换来的却是寒山甲内的满身伤痕，没有一种攻击能碰到小山，他就仿佛真的是一个幽灵，但却又能给寒林造成实实在在的伤害。
“离开这里！”一个声音在寒林耳边突然响起。
寒林如条件反射一般，脚下一点，若离弦之箭射向远方，朝城墙的方向奔去！
刚冲出不远，寒林骤然停了下来，那是憨叔的声音！只有教他步法的憨叔，才会让寒林有条件反射般的反应。
“别停！快走！”那个声音再次响起！
不远处小山重新佝偻起身子，不紧不慢地将自己的脑袋继续掰了180度，掰回原来的位置，他嘻嘻的笑着，锋利的指甲不断滴着血，一步一步朝寒林走来。
可就是那看起来慢腾腾的速度，却离寒林越来越近！寒林甚至能看到，在小山身后，又多了几条模糊的黑影！
就在小山的利爪即将碰触到寒林后背的那一刻，一只模糊的大手突然出现在寒林脖子上，抓住他一把扔出了数十米距离。
“臭小子，赶紧跑！”这次的声音年轻了些。
寒林仿佛又回到了年少时被老头他们训练的日子，身后是凶猛的虚空怪物，自己也在拼命地奔跑，耳边是不是传来他们的催促声。
狂奔中的寒林隐约感觉到四周笼罩的恶意，不只是身后穷追不舍的小山，四周的黑暗中，仿佛隐藏了无数只利爪，随时准备将自己撕成粉碎。
又一只无形的大手抓住寒林，这一次直接带他御风飞行到了城墙边上，一把将他丢了上去。
昔日的寒山城，只有老头能在内城飞。
“离开！不要再来！”
“去仙域！”
笼罩在漆黑夜色的寒山城，今夜注定不会平静，连绵不断地嘶吼声在内城响起，震惊了城墙上所有的未眠人。
寒林就呆呆地站在城头，他没有再下内城。
憨叔，小六哥，老头，
知道你们都还在，就够了。
亡者终归来，寒山魂不灭。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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