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撒手还不行

王旺处长下班回到家,屋里却一反往日,空荡荡的杳无声息。闺女去哪干啥去了他知道,虽说不那么放心,但最后还是咬咬牙,点头同意了,可是她老董呢?以往的此时,她都是做好了饭菜就等待“贵婿”回家共进晚餐的呀,今天却是怎么了?她老董跑哪去了呢?

正纳闷,王旺听到外面门响,知道是谁打开了门。他正要迎出去,却听到那个东北民歌的小调颤颤悠悠地飘了进来:“打起鼓来敲起锣,······”

王旺又纳闷,不知道今天老董为什么这么高兴,连打鼓带敲锣的。他边往外走边想问问,却听到了第二句:“我拎着鸟笼乐呵呵······”

王旺定睛一瞧,见董艳伶一手真就拎着个鸟笼子,一边往里走一边把那鸟笼子前后晃,一边笑嘻嘻地继续哼着小调:“这笼里的鸟哇真乖巧哇······”

王旺扭头回到客厅,一屁股坐到沙发上,全神贯注耵着董艳伶,看她还能作出什么妖来。

董艳伶进屋,把鸟笼往门后的衣架上一挂,回头对王旺说:“老王,你看我这鸟漂亮不?”

笼里的鸟似乎听懂了董艳伶的话,扑楞楞地跳了几下,还发出两声啾啾的鸣叫。

王旺笑了笑,摇摇头。

“你晃什么脑袋呀,它不比你漂亮多啦?”

这时王旺好像明白了,她老董是在和自己赌气呢。可是她赌的哪门子气呢?她老董在家向来一手遮天······噢不对,这一阵子,是闺女勇敢地举起了挑战的大旗,让她老董的巴掌举起来却没能遮住天,一次次弄得她空有一腔“豪情壮志”,一次次让她感到自己这“慈禧”的基位摇摇欲坠,这才让她赌起了一囗气。对,一定是这么一回事。

王旺还真就猜对了,董艳伶真的就是在和王旺赌气呢,赌气的原因除了王光辉那“一次次”外,还有昨晚······

昨晚,王光辉说要到郝家堡销售蚕茧,董艳伶一如既往地坚决投了反对票,说让王光辉把蚕茧拉回来,守家在地慢慢卖。王光辉却说,往回拉蚕茧,一是要运费,二是要租库房,要增加很多成本的。董艳伶说,即使不挣钱,也不能到那个大山沟里,一旦有个一差二错,你一个小姑娘,这辈子不就毁了吗?王光辉说她还有一个女伙伴,即使有点什么事,两个人,总不会发生什么意外的。但董艳伶还是不同意,双方争执不下,最后把表决权放在王旺身上。王旺考虑再三,还是支持了王光辉的意见,说现在国泰民安,治安形势一派大好,在那大山沟里,一般更不会发生什么不测,只要王光辉多加小心也就可以了。寡不敌众,董艳伶只能保留意见。

王光辉和小雅去了郝家堡,董艳伶除了担心还有憋气窝火。她就搞不懂了,在这一段时间里,在家里发生的几件事情上,自己总是失败,失败,再失败!就没有一次让她顺心地小有得胜。冥思苦想后,她总算明白了一点点,那父女俩团结一心,除了要挟,欺骗,讹诈外,还大搞阴谋诡计,而她自己呢,单枪匹马孤军作战,而且什么战术都不懂,岂有不战败的道理?然而,她确实什么战术都不懂哇,三十六计她只知道走为上计这一条,嗐!也真难为咱老董了。

不过话说回来,董艳伶之所以坚决反对王光辉去郝家堡,更重要的原因是,她担心王光辉吃住都在郝家堡,那么势必要和小郝的父母常来常往,日久天长,难免让她们日久生情,到那时,再想让王光辉甩掉小郝另择佳婿,恐怕就难上加难喽。但是,她又没能力没办法阻止王光辉奔向郝家堡的脚步,也只能憋着气听之任之了。

所以,董艳伶灰心丧气又憋气之余,心想我何必呢?何必总是把自己搞到人家的对立面去呢?到头来,自己失败憋气又窝火不说,还落得个一身埋怨,你图个啥呢?那么到底该咋办呢?她老董眉头一皱计上心来。

于是,董艳伶特意跑了趟花鸟市场,买了只不知道是画眉还是巴哥的什么鸟,打算养花遛鸟自图逍遥,对那父女俩的事,绝不再过问,更不横加干涉。

此时王旺猜对了董艳伶此举的心理,但是同样,他也阻止不了人家用这种态度对待生活的意志,可是晚饭呢?他问老董:“别光遛鸟哇,饭做好了吧?”

“没做,我吃过了。”董艳伶笑道。

“为啥不做饭呐?”

“我说过了,我吃完了,谁想吃饭谁就去做呗。”

王旺叹囗气,只好起身亲自下厨房。

下了碗面条,拿出一碟小咸菜,王旺独自坐在餐厅里吃。面条吃起来倒挺顺溜,可是王旺的心里呢,却既不顺溜又堵得慌,又觉得酸酸的。不是吗?从前家里可不是这个样子的呀,现在这是怎么了?他当然知道家里的变故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也知道董艳伶今天如此这般的根源出自哪里,可是那能怪谁呢?怪自己?怪闺女?还是怪她老董呢?他还不能肯定地下结论,但是和老董谈一谈,讨论一下还是很有必要的。

稀里糊涂把自己喂了一顿,王旺进屋,打算和董艳伶挚友般地促膝谈心。可是他一看,老董正把录音机放得咚咚响,对着穿衣镜“左腿前弓右臂上展”呢。他没打扰,就坐在了沙发上,打开电视机,心不在焉地看起电视来。

董艳伶连看都不看王旺一眼,仍旧在那“单脚跳步单臂右甩”地舞蹈着。王旺瞄了她一眼,仍然没去打扰。

大概跳得囗渴了,董艳伶踏着音乐节拍,扭着舞步来到茶几前,倒了杯白开水,扬脖咕嘟嘟地喝。待她放下水杯时,王旺拍着身边的沙发说:“来来你坐下,我有话和你说。”

“你有话和我说?”董艳伶撇撇嘴,“你有话只能和你女儿说,和我说那不白瞎了?”

“你坐下,我真有话说。”

董艳伶没坐,说:“我站着也能听见,有话你就说呗。”

“好。我是说呢,咱闺女······”

董艳伶朝王旺一摆手:“得得,别和我说那些,千万别和我说那些,我现在就是养花,遛鸟,跳广场舞,别的,一概不闻不问。”说完一扭身,踏着明快的音乐节奏,奔那边的穿衣镜去了。

王旺无可奈何。

第二天,第三天,董艳伶仍然如此,养花,遛鸟,跳广场舞,不但对家里的事务不闻不问,而且连晚饭都不做,弄得王旺工作一天回家还不得不为填肚子再工作,后来,他下班也不回家做饭了,干脆找一家小吃部,对付一囗了事。

然而,这样过了几天,董艳伶却首先耐不住了,觉得这样下去对自己没有任何好处,对人家也未必就有坏处。那么如何才能打破这种局面呢?想着想着,她认为,自己的家庭矛盾主要还是在那个小郝身上,只要斩断了王光辉和小郝的关系,其他一切问题,也就迎刃而解了。

于是董艳伶想,你们父女会搞阴谋诡计,我老董也不是白痴!既然根源出在那个小郝身上,那么就从小郝身上下功夫吧。对,就去找小郝!

可是找着小郝你又能怎样呢?抡起大棒乱打一气?显然不能那么干,即使有人那么干过,咱老董也不能拿他们当榜样,想当初,咱老董可是市歌舞团的台柱子呀,好歹也算是知名人士吧?那种低级横不讲理的勾当,可不是咱知名人士该干的。那么动之以理晓之以情?八成也不行,小郝和他爸妈知道咱家那么富裕,咱光辉还那么富态那么旺夫,他小郝要不誓死打一场爱情保卫战,那才叫怪呢。

此时的董艳伶,可真叫这一问题给难住了。但是,董艳伶毕竟也算某一层面的精英了,人家能挣得八百万这一事实,就足以证明了这一点。没用再怎么想,她终于脑洞全开,又一个锦囊妙计涌上了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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