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末下过雨夜还透着凉意, 盛槿书送完余星倩回来，夜已经深了，孟晚霁居然还没有回房。
她裹着浴袍站在阳台望着楼外夜『色』, 像是在发呆，月辉她身形照得很单薄。
盛槿书无端地感到心疼。
她没有刻意放轻脚步，从背后拥住孟晚霁，亲昵地轻蹭：“怎么在这里发呆？”
她身上还带着外间风雨凉意，怀抱与语气却是暖融融。孟晚霁陷在她怀中，像溺在温暖水中，想沉沦, 又怕窒息。
她抬手『摸』盛槿书拥着她手肘，触着她体温, 应：“没什么。”
盛槿书好听地笑：“好像不诚实啊。”
孟晚霁耳廓酥痒, 喉咙却更干了。她微微挣动双臂, 在盛槿书怀里转过身，抵着阳台栏杆望向盛槿书。
盛槿书疑『惑』又耐心地看着她。桃花眼自带风情, 五官精致、笑与不笑都同样动人, 是她十七岁看眼就心动模样, 也是她不管过去多少年, 多看眼都依旧想拥有人。
她看着她, 像最后给自己编造场美梦般, 仰起下巴亲她唇角，安抚她：“去洗澡吧。”
语气温，甚至透着笑意，仿佛刚刚落寞是盛槿书错觉。盛槿书不是喜欢勉强人，见孟晚霁真不愿意说，便也真不追问。
她应：“好。”开玩笑：“你要不要陪我去？”
孟晚霁轻笑：“我洗过了。”xuqi.org 海豹小说网
“站这里这么久都吹冷了, 洗次暖暖。”
孟晚霁嗔她眼，但笑不语。
盛槿书没有期待她会真答应，是想逗逗她，转移她注意力，让她开心些。但没想到，她多逗两句，孟晚霁居然真进浴室陪她又洗了次。
连续两周压，她已经小半个月没有做过了。仿佛是要释放连日来压力与不快，她做得恣意又畅快，孟晚霁更是少有主动，眉梢眼角全是情意，予取予求，索要了次又次。
做到最后，孟晚霁能感受到盛槿书越来越小心，越来越温柔，生怕她受伤。
她心里有种不知道是满足还是痛苦知觉，明明已经被填满了，却还是觉得空落落。她受不住，没有力气了，脱力趴靠在盛槿书肩上，情难自已，吐『露』心声：“我爱你……”
声音带着颤，说得很轻，语气却是很真。
这是她人生中第次说爱。
丢掉了所有自尊、羞耻、胆怯，自己整个人、整颗心都赤|『裸』|『裸』地，丝不|挂地呈给盛槿书。
可是盛槿书没应她。
她好像呼吸沉重了些，而后是更紧地抱住她，更温柔地亲吻她、安抚她。
连“我也是”都没有。
孟晚霁在她沉默中绝望。
第二日是周六，盛槿书被闹钟吵醒时，孟晚霁已经起来了。她靠坐在她身边，侧头注视着她，衣着整齐，像是已经清醒了很久。
“早。”盛槿书弯眸笑，翻过身抬手压在她腿上撒娇：“你怎么总能起得比我早？”
孟晚霁淡笑：“可能你比较辛苦？”
盛槿书低笑出声，对这个答案表示满意。
孟晚霁撩她额发，眷恋地抚『摸』了下，下床拉窗帘开窗户，招呼盛槿书洗漱完出来做瑜伽。
如她在起以后每个平凡又温馨清晨。
她起做完瑜伽做早饭，吃完饭，洗过碗，在客厅闲坐着。
阳台外朝阳已经完全升起来了，光芒万丈，透着灼热。盛槿书随口感慨：“宁城夏天是不是要开始了？”
孟晚霁没有马上应话。
盛槿书收回眼看她，孟晚霁也在看她。她脸『色』比窗外云还淡。
“怎么了？”盛槿书笑意不由也淡了些。
孟晚霁开口：“槿书，我分开段时间吧。”
突如其来，不啻晴天霹雳。
盛槿书有好几秒反应不过来她在说什么。她以为自己对这天早有准备，甚至是从谈恋爱第天就准备好了。可这天真到来了，她却发其实自己毫无准备，前所未有慌『乱』。
“怎么了？这么突然。”她不想让自己变得太难堪，可是依旧挂不住、也不想挂前几次那个淡然面具了。
明明昨天晚上切还好好。
“发生什么事了吗？”她握孟晚霁放在腿上手，眼关心，声音像从喉咙里挤出来。
孟晚霁摇头，乌黑瞳眸如黑珍珠般明亮又如般古潭般幽静。
她抽手，说：“我不合适，我不想浪费时间了。”
又是这种话。
“哪里不合适了？”盛槿书眉拧得更紧，语气里有险些克制不住焦躁。
孟晚霁说：“你在起以后，我从来没有对你设防过，所以今天，可能是最后次了，你可以也不对我设防，坦白地回答我几个问题吗？”
盛槿书应：“我从来没有不坦白地骗过你。”
孟晚霁头。倒也是，她确实没骗过她，她是连骗骗她、哄哄她都不愿意。
她凝视着她，问：“你是不是从来没有想过要我直走下去？”
盛槿书脸『色』顷刻间发白，整个人像被了哑『穴』，在她问话里定住。
孟晚霁失笑，笑里有几分黯然自嘲。
看来后句“你爱我吗？”没有必要问出口、自取其辱了。
盛槿书看得出她平静脸『色』下失望与伤心，心口泛起尖锐痛。她张口想解释“不是这样，就算开始是，后来也不是……”，她想过，她想过好多次，最近直在想。
可是她发不出声。
就像“我爱你”这句话，她曾以为她会对此类话语不抱期待甚至不当回事。可是昨晚她听见孟晚霁说时，知道原来她对孟晚霁早已经不是喜欢了，原来听自己爱人说这句话时，是这样感觉——像命运奇迹、生命圆满、灵魂完整。她居然想到了“永远”这个词。
她依旧不那么相信爱情，不相信永远，可是她好想相信孟晚霁。
她想应她“我也爱你”，但是她不敢。
愧疚堵塞了她声口。
她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资格做下这样承诺。已经不负责任次了，还要不负责任次吗？
她攥起指节，涩声道歉：“对不起……”
孟晚霁眼眸彻底黯下，试图扯唇，终究说不出那句“没关系”。
她动唇，未发声眼眶先红，但还是体体面面，冷冷静静地走完流程：“我知道，想过要直在起也不见得能直在起，可是从没有想过，那应该是早晚都会散。我承认我我喜欢你，甚至……我很爱你。”
“但我不喜欢不安定感觉，不喜欢患得患失我自己，也不想谈明显不会有结果恋爱。所以就停在这里吧，至少像你说，很多年后回想起来，也可以算是段美好回忆。”
她智到近乎决绝。
盛槿书没有脸问她能不能给她时间。
她攥着双拳望着孟晚霁，喉咙哽到发疼，又说了句：“对不起。”
孟晚霁撑不住了。她明明知道她要从来不是她对不起。
她站起身，走了两步，背对着盛槿书说：“卧室我可以给你。”
盛槿书说：“不，我搬回去。”
孟晚霁头：“也好，不会太久。”她承诺：“这学期教完我就离职，到时候这套房会住你。”
盛槿书无话可应。
孟晚霁不停留，径直走到玄关，提包换鞋出门，气呵成。
盛槿书呆望着合上了防盗门，整颗心像随着孟晚霁离开被剜空了。
像梦样，她在很平常天在起了，而后又在很平常天分手了。
好像是是生命中平常不过件事。
她早就习惯了这样来得无声无息分离。
可此时此刻，她还是回不过。
她望向孟晚霁刚刚坐过位置。入住第天，孟晚霁就是坐在那里她说约法三章，她那时候觉得这个女人很漂亮也很傲，哪里想得到后来这个女人会端正坐在那里，由着自己枕着她腿与她起看电影。
目之所及，这个房子、这间客厅，到处都是她孟晚霁回忆。
真实感后知后觉地落地，痛意越来越凶猛地凿着盛槿书心、盛槿书经。她强做镇定回卧室做正确、该做事——收拾东。
可卧室里、床铺上，更到处都是孟晚霁身影、孟晚霁颦笑，她冷、她傲、她仅给她娇柔。
她坐在早上晨起时孟晚霁靠坐着位置，看着那个不存在还在睡梦中自己，想象着那时候她心里在想什么，视野忽然模糊。
她伸手去『揉』，可泪水却越来越多。
心疼、不舍羞愧终于击垮了她，她仰起头捂着眼睛无声地哭，连带着哭出了母亲老师去世后所有强压着痛苦『迷』茫。
她不觉得生命没有意义、是是短都无所谓了。
她抽着气，抱着孟晚霁枕头给沈庭华发去短信：
“师姐，你有没有擅切除肺部结节胸外科医生推荐？可以尽量保存更多肺部组织且可以摘除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