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云朵如约至 秋雨弄人湿

“我听妈妈说,反复发烧是最危险的,老道长走了,神仙哥哥一定要加油呀!”

游宇和蓝若可上学去了,杜篆终于松了口气,为应付小傻子又取出银针练习风雨云梦手,小傻子啊小傻子,你何时才能长大?

早前真是慌乱,还好杜篆以‘尿急’之名,拖着小悠慌慌忙忙离开了饭桌,总算保住其十五载英名。

收了银针,杜篆将额头前倾,小悠会意,伸手摸了摸,又摸了摸自己的,这还不够,他索性把额头伸过来与杜篆的贴一起,片刻才道:“不烫了。”

“这个病会反复发烧,却不危险。”

肾上腺素是天然的兴奋剂,人在尴尬之时会释放,不仅会让心跳和呼吸加快,还会造成脸红发烫,游宇既然回来了,这谎言就得编下去。

“神仙哥哥,我……真的舍不得你死。”

小家伙一说这话立即双眸带泪,那可怜模样让人怎么宠溺都不嫌多,杜篆微笑着揉揉其头发,又捏捏其脸蛋,这才柔声道:“死,也是种解脱。”

人生在世不称意,不如一死了了之,杜篆说的是真话,他心烦,且心乱。

小悠泪水立即夺眶而出,哎呀,好浪费!

“我不要哥哥死,要不……要不……哥哥做坏人吧,都说好人不长命,坏人活千年。”

做坏人?坏人怎么做?做坏人要干些什么?

杀人放火?好好的,干嘛要杀人放火?

调戏良家妇女?哎呀,女人是老虎,遇见要躲开!

小傻子脑洞大开,出了一道难题,杜篆有当坏人的闲工夫,还不如去厨房做道好菜!可学神就是学神,转瞬间,他真还想到了一个做坏人的主意,调戏游宇!

有趣!要用手指勾着他的下巴,俯视,歪嘴,对,一定要歪着嘴,那样才有痞子味儿,再用轻浮语气道一声:给小爷笑一个!

哈哈!大傻子脑洞比小傻子的还大,只是……画面太美,不敢想!

“好!一起做坏人。”

说完动手帮小家伙拭去眼泪,却见其破涕为笑,还勾起了小指头。

“神仙哥哥,拉勾!”

喂!你真要做坏人?你真的知道如何做坏人?

为喜欢的‘坏人’做饭是件开心事,中午没吃饱,杜篆又烤了两根玉米,两个红薯,还烤了两根山猪排骨,以小坏人笑容为佐料,滋味儿之美可上青天。

不久有嗝声自庭院传来,或清脆,或低沉,二重奏,演绎着属于今年的金秋金曲。

饱也胀也,且认真学习。

学习不外乎看、读、听、写、还有算和思,抬眼间杜篆见一片桃叶飘飘转转落到了小坏人头上,忙伸手为其拂去,又见一片桃叶轻轻飞来落在书本上,再看那墙角菊花摇摇曳曳,起风了。

不知不觉间天上已堆积了不少云朵,难道……召唤被听到了?他已经同意做大坏人了,可活千年,不会被雷劈吧?

当然不可能,他只是天地之间一凡人,区区蝼蚁与蜉蝣无别。

蝼蚁有蝼蚁的快乐,蜉蝣有蜉蝣的忙碌,又到做饭时间,和小家伙打了声招呼,将饭桌抬进客厅,收拾好纸笔,然后去了厨房。

戴上围裙在炉灶间显露刀光火影,拨弄水汽云烟,足迹匆匆且踏遍伙房角角落落,双手忙忙,对五味江山指指点点,过了一会儿小坏人也来打下手,二人身影交织,笑容交错,又是另一番热闹景象。天才一秒钟就记住:(

厨房里有吃货的快乐,杜篆不怕烫,他揭开蒸笼,热腾腾的水雾如一朵祥云升腾,尚未消散,大坏人便用两根食指顶起一根糯米排骨,放到嘴边吹了两口,转身道:“快尝尝。”

小坏人也不怕烫,又吹两口,随即用牙齿咬下一小块儿肉。

“好烫好烫!好吃!神仙哥哥也尝尝!”

听到‘好吃’二字杜篆就开心,随即张嘴咬一口,嗯,味道不错,有七八分两位婆婆的手艺了。

“好香!”

言者非大坏人,亦非小坏人,而是一个湿漉漉的家伙,其头发湿了,上面挂着细细密密的水珠,不仅如此,其眉宇间、睫毛上和鼻子尖也挂着水珠,这家伙下河游泳了?你看,有水珠顺其脖项滑落,白衬衫和白背心几乎全湿了,贴在身上,让身体线条半遮半掩,让肌肉形状绰绰约约,倒似麦田上弥漫着一层薄雾,杜篆突然有种冲动,他想上前一把撕开那薄雾,去欣赏层层麦浪,去抚摸一块块麦田。

外面下雨了?有闪电了?天啦!求你来道闪电劈死大傻子吧!

热血上涌,杜篆双眼直勾勾望着游宇,他感觉再次无法呼吸,若非糯米排骨从指间掉落,他还回不过神来,在小悠惊讶声中大坏人匆匆冲了过去,因为太过慌张,出门时还与游宇肩膀撞了一下,不,是擦了一下,不管了,只要不是抱一下就好。

他要去外面迎接霹雳!

呆在厨房里即便闪电如约而来,劈的是青瓦房顶,劈不着大傻子!

秋雨缠绵,淅淅沥沥,细细蒙蒙,不闻雷声,不见闪电,乃雨中之清静者也。

却有一朵伞花推开院门,即将款步而入,那是蓝姐姐放学归来,与其相伴的还有身后小傻子着急的声音:“哥哥别淋雨,小心又发烧!”

闪电不闻召唤声,让人失望,此情此景让人更感绝望!

大傻子疯了!他转身冲入客厅,又冲进卧室,‘砰’的一声关上了房门!

所有人都木木呆呆,首先反应过来的是最后步入客厅的蓝若可,她一边收起手中伞花,一边收回偷偷放在游宇身上的目光,道:“游宇同学,小心感冒。”

游宇闻言解除木化状态,随即挠挠后脑勺,道:“本想一回来就换衣服,没想到,厨房里香味诱人。”

说完,这家伙进了自己房间,也关上了房门。

“小悠,你怎么了?”

“哥哥……”

小悠说了两字就闭了口,任由泪流,早前才说好的,大傻子这病不能让其他人知道,除了他俩,所有人都是别人。

“大道无形,生育天地,大道无情,运行日月,大道无名,长养万物……”

好在不久之后,那悠悠扬扬的诵经声从门缝隐隐飘来,杳杳袅袅,几不可闻,偏偏不断不绝,与缠缠绵绵之秋雨,绝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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