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8章 自己选的路,跪着也要爬完

李德妃等了许久,没等来楚云韬,却等来他身边的近卫,“娘娘,殿下累了一日,歇下了,请您先回。”

见此,李德妃便知楚云韬铁了心不理她,叹口气,嘱咐他好生照顾楚云韬后,又去了六公主处。

六公主梳洗妥当,靠在榻上翻看经史,见李德妃进来,忙放下书迎了过去,打量着她的神色问,“母妃怎的忧心忡忡?可是有何苦闷之事?”

李德妃闻言,愈发忧愁,捧着六公主的脸颊细细端详。

良久,拉她一起坐回榻上,环住她肩叹道,“母妃知道你难受,想哭便哭吧!”

“原是这事儿!”六公主神色一松,盈盈浅笑,“母妃多虑了,儿臣并未难受。听说西延裕王仪表堂堂,文武全才,二十有三府中还未有侧妃妾室,如此姻缘,儿臣倒是颇为惊喜。”伸臂回抱住李德妃腰身,笑意微凝,“只是,从此以后,山长水远,再见母妃怕是没那么容易。”

这话完全出乎李德妃意料,愣了好半晌,她才皱眉问道,“你不是对那安远侯世子?”

六公主抿唇笑笑,“儿臣先前是觉得他还不错,安远侯府环境单纯,他对我也算真心,不过从他去北境那日起,我和他便没了可能。”

“是吗?”李德妃还是有些不信。

自己的女儿,她知道,绝非那等薄情寡义之人。

当初沈轩去北境,明眼人都知道他是去帮楚云逸,实乃重情重义。

若她真觉得沈轩好,必定不会因为他抛下她去帮兄弟,就恼了他,甚至疏远他。

六公主颔首,略略一叹,清秀的容颜添了几分沧桑,“本就不是一路人,亦无深交积淀,两年时光,便是心中有丝好感,也早磨没了。”

那倒是。

听她这么一说,李德妃倒是打消了心头顾虑,点点头,“你心中无他便好。”说完,眉间又笼上一层愁思,“祎儿啊,都怪母妃无能,在你父皇跟前说不上话,不然也能让他收到西延国书后,尽快为你指一门京城内的亲事,你也不必远嫁他国,且是裕王那样处境敏感之人。”

西延以稳固两国邦交为由提出联姻,皇上的确没有理由拒绝。

按长幼秩序,恰恰就该祎儿,她虽苦闷,却也莫可奈何,叹只叹,她在皇上面前不得脸。

六公主紧紧抱了抱李德妃,复又扬起浅笑,“母妃不必自责,排序排到我,许是冥冥中早已注定的事。至于您说的处境敏感,儿臣倒不觉得有甚,我自幼长于宫中,最是明白个中缘由,也相信自己能够应付得来,您且放心便是。”

的确,祎儿聪慧沉稳,很少让她操心,并且是西延主动求娶的,看在大永朝的国力和祎儿与太子夫妇的关系上,想来,西延也不敢对祎儿不好。

想此,李德妃稍微放下心来,忍不住提了方才楚云韬的异常,“对了,你今日可见过你哥?可知他发生了何事?”

六公主眼神一闪,点头笑道,“见了,在昭文殿碰上了。唐侍郎说他在回京途中遇刺,经查,是西延太子所为。”

“哦。”李德妃想了想,点头道,“难怪。算算时间,差不多就是西延商议提亲左右,太子乍然出手,怕是担心裕王娶了你,得了你父皇的扶持,占了他上风,迫不及待想搅黄了吧。”

许是今日情绪过大,也想趁女儿远嫁前多跟她说会儿话,一向少言的李德妃竟也开始絮絮叨叨起来,“我就说,他一向孝顺,愤怒归愤怒,怎会那副神情,原来还有这么一出儿。”心疼的看了看六公主,叹道,“堂堂太子,竟然干出这等下作之事,是挺肮脏。”

说着,李德妃突然低呼一声,放开六公主,抬手掩住了嘴,惊愕半晌,激动的握住六公主肩膀使劲摇晃,眼里精光灼灼,“不对啊!西延太子行刺唐侍郎,有辱邦交,你父皇知晓后定会拒了他们的求亲!你就不必嫁那么远了!快,我们这就去禀你父皇!”

六公主垂眸轻笑,遮了眸中寒凉,笑道,“嫁吧。儿臣倒觉那裕王太过可怜,想去帮帮他。”

他们已如此反对了,也听闻西延皇室行刺唐子谦了,父皇却还说,查证后再行定夺,显然,这场和亲,势在必行。

“……你说什么?”李德妃只觉今日怪事太多,一件件一桩桩直惊得她头昏脑胀,“你怎会有这种想法!”

六公主羞涩垂首,“儿臣也不知。”

瞧她这娇羞的小女儿样……

李德妃眉心一跳,声音都带了破碎,“你不会是,看上了那素未谋面的裕王?”

女子脸上突染绯红,垂着头没应声。

喜欢吗?

呵。

李德妃震惊至极,哆嗦着嘴唇看她半晌,身子猛然一颤,按了按胀痛的额角,捂紧嘴踉踉跄跄走了出去。

夜色深深,一串脚步声从转角处传出。

莫怀倚在李德妃宫门外的大榕树后,听到动静侧身看去。

一盏橘红灯笼挑在前头,李德妃失魂落魄的被两名宫娥搀扶着进了门。

莫怀皱眉,摸了摸怀里那小玉瓶,又等了许久,直到繁星满天,也没见到楚云韬过来,他才走出榕树,回了昭文殿,见书房灯还亮着,便去把玉瓶呈给了楚云逸,顺便禀了他所见。

楚云逸握住玉瓶转了转,眸色微动,挥退了莫怀。

看来楚云韬已向李德妃求证过,且不愿原谅她,既如此,这药便没了意义。

此事,总得有人付出代价。

四月初八,钦天监所择的太子册封大典吉日的前一日。

一应事宜,礼部早已筹备妥当,永显帝还是亲自检视了祭祀用各项祝版,并下旨追封楚云逸生母何贤妃为温显皇后。

此旨一下,满朝震惊,天下哗然。

追封太子生母为皇后,这本很寻常。惊得是,陈皇后与皇上少年结发,嫡妻二十余载,至死也未能受封谥号,而何贤妃竟直接受封“显”字。

显,是永显帝的帝号,皇后谥号同皇帝帝号,足见温显皇后在永显帝心中分量几何!

文武百官在唏嘘的同时,想到曾经死命追随楚云哲的那些人,文昌候满门五代内不得为官、户部尚书徐江源因延误军饷被革职入狱,兵部侍郎顾平因为沧溟山事件被罢黜、礼部侍郎朱成因受贿而罢官收监……

不少人不禁惊住一身冷汗,原来,储君之位,帝心早有属意,幸而他们当初没站错队,或者没急着站队,否则,皇上要办他们,多的是罪证。

是夜,楚云逸和于丹青跪在昭文殿供奉的牌位前,恭敬地叩了三个,起身。

楚云逸深看了那张黑漆漆的牌位许久,轻笑一声,“母后,您可听见,那人并未负您。”

于丹青想到那为了家族放弃挚爱,为了女儿殚精竭虑,凄苦早逝的唐婉婉,到底没能多说什么。

人各有命,自己选的路,跪着也要爬完。

唐婉婉如此,她亦如此。

四月初九,天朗风轻,确是极好的日子。

册封大典顺利进行,楚云逸一袭明黄太子朝服,清冷眉目带着肃穆,率文武百官祭天地、太庙、社稷,于议政殿接受永显帝御赐的金质册、宝,立于龙椅正前方,受众人三跪九叩之礼。

礼毕,永显帝下令全国税赋减免一年,以示庆贺!

这一日,举国同庆,帝京城富商以迅雷之势,自发组织了雄狮畅游京城,数百支舞狮队在京城大街小巷游龙舞凤,引得百姓叫好连连,放眼望去,满城荣华!

四月十二,楚云逸携于丹青等人移居宫外,储奇街东端头那座无名府邸,到底名正言顺挂上了“太子府”三个大字。

乔迁之喜,自然要好生庆祝一番,也该让朝臣认认今后议事送奏折的门路,是以,翌日,太子府设宴款待一众王公大臣,私交友人,很是热闹了一场。

歌舞尽歇,欢笑散去,四月二十九,帝京城终于迎来令人神经紧绷的西延裕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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