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6章 不怕她不上钩

风影垂眼看着胸前明晃晃的剑,食指轻轻一弹,慢慢退到子岩身后,理所当然的道,“对啊。若王爷是凶手,他能伤了四皇子命根子,杀他岂非轻而易举,那为何不直接杀了他?四皇子的伤,你们这些近身之人都不清楚,别人又怎么知道是王爷所为?这不是栽赃陷害?偏偏还编了娘娘入京这事,这陷害就更明显了。再者,你们区区几十人,在王爷的地盘根本板不起浪,若非王爷念着与四皇子的情谊,你们早没命了,哪还轮得到你对王爷大呼小叫动手动剑?你们若是死在北境,王爷有无数的理由对外解释,并且神不知鬼不觉。可王爷,并没杀你们。”

凌远和子岩互看两眼,一时无言。

有什么仇,不比杀了对方更解气?

何况,殿下和北境王,似乎并没有仇。

子岩眉头一拧,又道,“其他的我们不知道,但今日之事,一定是你们一手谋划!不然主子的热血,怎么会自己消散?定是这四名女子给他服了解药。”

风影怜悯的看着子岩的脑门,“你们的大夫都说了,四皇子没服药,又何来解药一说?牛鞭汤再霸道,总有时效,时效过后,热血自然会消。”

子岩道,“不可能!牛鞭汤不可能来效那么猛!其他大人也喝了,为何他们都没事?”

风影揉了揉额角,好头疼的样子,“因为其他人都喝惯了呀,当然没这么大反应。他们也没喝这么多呀。关键,也没谁有四皇子这么精力充沛啊,没这么心思迫切啊。”

凌远皱眉,总觉得子岩越说,风影越高兴,而殿下越丢脸。见子岩气红了脸,还欲再说,忙抢先开口,“岩侍卫,有什么话,等殿下醒来再说。”

子岩想了想,“嗯。”

风影见事情已经办得差不多,摇摇头,打着呵欠往门口走,“真累,王爷也太心善,好心却被当成了驴肝肺,这夜熬得——啊,真不值。”

外间,楚云逸扫了眼犹豫不决的景辰殿侍卫,一拂袖,大步离开。

北境王府的人全部散去,凌远收剑,子岩叹了一声,动手收拾一地狼藉。

“凌远听令,设法接近北境王妃,揭开她的面具。手段不论,生死不管。”床上突然响起楚云帆阴寒的声音。

凌远眼神一闪,殿下,早醒了?

愣了愣,忙抱拳应道,“是!属下遵命!”

风影等人出了客院,便辞别楚云逸,各自回府。

那八名舞姬由扎尔图带走。

风影随楚云逸回主院,边走边道,“主子,属下进屋后,四皇子就醒了。他应该听到了全部对话,心中定是恨极,说不定,很快就会采取极端手段。”

楚云逸道,“正好。本王也没闲情陪他耗。”顿了顿,又道,“他认出是你动的手,定会伺机报复,你自己多注意。”

风影轻笑,“多谢主子关心。不过,属下光棍一条,他奈何不了我。”

楚云逸侧头看了他一眼,道,“你已近而立之年,也该考虑成家了。”

风影点头,一本正经道,“属下一直在考虑,可惜,一直没遇到合适的,不是嫌我太美,就是嫌我太富。”

楚云逸摇摇头,不再浪费唇舌。

午后,一句顺口溜如漫天飞扬的鹅毛大雪,洋洋洒洒遍布北境大地——四皇子楚云帆,原来是个太监。

四皇子所在的客院,噤若寒蝉,无人敢喘一声大气。

楚云帆一觉醒来,察觉到院子内气氛异常,心中已有梗概,沐浴时,淡淡问子岩,“本王的事,都传遍了?”

子岩正为他清洗头发,闻言,手一颤,垂眸应道,“是的。”

楚云帆冷哼,“本王得不到的东西,他也休想得到。”

子岩点点头,鼓起勇气问道,“主子,您一向与世无争,和北境王又远日无仇近日无怨,他为何要伤您至此?”

楚云帆闭眼靠在浴桶边沿,嗤笑,“与世无争,生在皇家,与世无争,便是坐等受死。”长呼一口气,又道,“现在好了,真正与世无争了。传吧,传遍天下也好,本就是一场毫无胜算的仗,就此结束也好,本王也好落得一身轻。”

子岩心下好一阵唏嘘,不再言语,安静的伺候楚云帆沐浴。

少时,子岩突然压着嗓子开口,“主子,北境王妃身边定是守卫严密,接近她恐怕不易。属下听说,她养了一只老虎,且时常去逗弄,我们何不利用那老虎?”

“利用老虎?”楚云帆眸子一张,转头看子岩。

子岩颔首,“老虎周围,防备定是不强,我们只要在老虎身上动点手脚,不怕她不上钩。”

楚云帆沉目思忖片刻,突地阴冷的勾起唇角,“真是,天助我也。”

帝京城,凤坤宫。

大殿中央,沈嬛一身浅蓝劲装,收势,朝陈皇后英姿飒爽的一抱拳,“娘娘,臣妇献丑了!”

陈皇后端坐宝座,嘴角的笑容一下漾开,堆满整张雍容华贵的脸,朝她招手,“每次见你打这拳法,本宫的心情便格外好。”

沈嬛咧嘴一笑,来到陈皇后跟前,福了福身,“给您表演,是臣妇的荣幸。”

陈皇后拉过她的手,如往常一般握在手里拍了拍,爱怜的开口,“你呀,这小嘴就是讨喜。”突然想到什么似的,看向旁边的侨姑姑,“对了,前些日子西域进贡来的一对虎头手镯,你放哪了?”

侨姑姑躬身道,“回禀娘娘,奴婢放在小库房了。”

陈皇后点点头,“去取来。”

侨姑姑颔首,退了出去。

陈皇后和沈嬛闲聊了几句,侨姑姑便捧着一个精美的首饰盒回来,呈给陈皇后,“娘娘,这就是那对虎头手镯。”

陈皇后打开盒子看了两眼,满意的笑笑,递给沈嬛,“这玩意儿,本宫留着也没用,你也是成亲的人了,迟早是要做娘的,这手镯就赏你了。据说,这手镯是西域大佛开过光的,女子孕期戴着等给孩儿积攒福气,以后再给孩儿戴,能保孩儿平安康健,是个不可多得的宝贝。戴过的人越多,福气越旺,还能世代相传。”

沈嬛惊奇不已,忙跪地谢恩,“娘娘,这赏赐也太贵重了,臣妇愧不敢当啊。”

陈皇后亲自扶起她,“不过就是一件小玩意儿,有何贵重的。你要真觉得贵重,就趁着有孕前,多进宫给本宫打打拳,解解闷。”

沈嬛不好意思的笑笑,“娘娘就别打趣臣妇了,您又不是不知道臣妇的情况,还不知何时才能有身孕呢。”

陈皇后道,“你还年轻,唐少爷回府后,很快就会有的。”

沈嬛颔首,“借娘娘金口玉言。”

陈皇后笑笑,捂着嘴打了呵欠。

沈嬛见状,识趣的告退离开。

快到镇国将军府了,沈嬛突然眼神一亮,撩起窗帷大声道,“去程府!”

车夫应声,驱车往程府赶。

程府。

唐若男躺靠在床上,掂着那两只小巧的纯银手镯翻来覆去的看。

上好的银质,精致的如意雕纹,手镯的两个端头都是一颗可爱圆润的老虎头造型,女子和小孩戴着,应该都不错。

她把手镯放进首饰盒里,好笑的问,“大嫂,这手镯真有这么神奇?”

沈嬛坐在床沿,手里抱着一个汤婆子,闻言一瞪眼,“这还有假?你快戴上吧,给小侄儿攒攒福气,以后再传给我。”

唐若男摇头,“我不信,这太玄乎了。西域要真有这种宝贝,那就不会是个地广人稀的地方了。”

沈嬛无语片刻,放下汤婆子,抓过那手镯便往唐若男手腕上套,“若男,你都快生了,趁着这两日多戴戴,有则最好,没有也无妨。西域人最是信佛,这镯子总是被人寄予了深厚祝福的,就当一般的首饰戴戴也好。”给她套好两只手镯,抓着她两手看了看,笑道,“或者,你就当帮我和未来的孩儿积福了,可好?”

唐若男嗔她一眼,将手缩进温暖的广袖中,“真是怕了你了。”

沈嬛展颜一笑,轻轻将脸贴到她圆鼓鼓的肚子上,小声说道,“小家伙,你娘亲给你积福了,你高兴吧?高兴就踢舅母一脚。”

话落,那圆鼓鼓的肚皮果真一动,唐若男失笑,“踢了。”

沈嬛兴奋的抬头,“就是,真踢了!小侄儿听到我说的话了!你看,他也很喜欢这镯子,是吧?”

唐若男抚着肚子轻轻转圈,慈爱恬静的笑着,“嗯,喜欢。”

冬日的夜晚,总是来得很快,一入夜,饶是繁华如帝京城,除了更夫,街上也少有行人。

子时,三个锦衣华服的贵公子从醉香楼出来,个个春风满面,大着舌头告辞,脚步飘忽的由随从扶着往各自的马车走去。

忠义候世子吴培走到马车前,朝另外两人挥手,“程兄,楚兄,我们,改日再喝!”

楚渊打了个酒嗝,扶着马车壁一点头,爽快道,“改日不如明日,就这么说定了,明日!我请客!”

“好!”吴培道。

程韫揉了揉额角,摇头,“明日,我就不来了,媳妇快临盆了,我得在家陪着,若不是你今日回京,我也不会破这例。明日,坚决不成。”

楚渊二人大笑。

吴培道,“这要当爹的人了,就是不同!”

程韫得意的一挑眉,摆摆手,“不说了,回见。”话落,一个跨步钻进了马车。

“哈哈!看他急的!”楚渊和吴培再次哄笑,各自上车。

少顷,三辆马车便消失在灯火飘摇的夜色里。

程府。

即将临盆,程韫又不在身边,唐若男睡得不安稳,迷迷糊糊中咳嗽了两声,感觉有股呛人的烟火味窜入鼻中,她皱了皱眉,唤道,“蝉儿,你看看炭炉。”

蝉儿趴在房中桌上打盹,听到声音后,立马应声,起来去检查屋里的几个炭炉,刚走两步,便惊声尖叫,“少夫人!不好了!着火了!屋顶,屋顶有火!”

唐若男突地睁眼,果然,屋顶到处是烟圈,心头一个激灵,忙道,“快扶我起床,去庭院!”

蝉儿愣了愣,“现在深更半夜的,庭院可冷——”

“快点!”唐若男自己撑着身子起床,一边往身上裹被子,一边沉声道,“扶我去庭院!沿路通知其他人。”

“哦!”蝉儿点点头,边扶着她往外走,边大声叫喊,“着火了!大家快去庭院!”

二人刚走出外间,便听身后传来重物落地的声音,屋顶已经出现了明火,唐若男一惊,加快了脚步,“快跑!”

蝉儿忙拖住她手臂,担忧的看着她,“您慢点!当心身子。”

“不想死就跑!”唐若男双目灼灼的盯着蝉儿,拿下她的手,捧着肚子快速往外跑。

蝉儿苦着脸点点头,赶紧跟上。

“少爷!不好了!”拐出储奇街,程韫的随从程平便勒住马匹,低声惊呼,“着火了!”

程韫靠坐在厚实暖和的软褥上,耷拉着眼皮无精打采的道,“哪里着火了?绕道走,赶紧回府。”

程平急道,“不是啊少爷!奴才瞧着,像是程府!着火的地方,像是咱府上!”

“你说什么?!”程韫腾地坐直,一把拽开窗帷探出头去。

远处,层层叠叠的房檐间,一大片火光照亮了半个夜空,而那个方向,那个位置,差不多就是程府所在。

“上马!”他心神一抖,酒也醒了大半,抹了一把脸冲下马车,利落的挥剑斩断马车和马匹间的缰绳,抓着马匹上的缰绳,纵身跃上马背,拽上惊慌失措的程平甩在身后,用力一抽马屁,那马便长鸣着往前疾驰而出。

夜深人静,马儿跑得格外快,没多久便已临近程府。

那火势已大,火光已经连成一片,他粗粗一看,便知那着火处正是他和唐若男所住的院子。

豆大的汗珠突地从脸上滚落,内心的惊惧和自责几乎将他湮没,程韫深吸一口气,狂抽马腹,少顷,马儿总算跑到程府门前。

府门外冷冷清清,马还没停下,程韫便一个腾身从马背上拔起,一踏马背跃进了高高的院墙,直奔院子。

路上见到一个行色匆匆的婆子,程韫赶紧抓住她手臂,“少夫人呢?少夫人没事吧?”

那婆子一见是程韫,忙福身行了个礼,应道,“少夫人受了惊吓,又奔跑过度,好像要生了!”

“要,要生了?”程韫有些发愣。

“嗯!羊水破了,情况不是很妙。送去夫人的院子了!老奴赶着去通知唐夫人。”那婆子皱着脸道。

“不妙?”程韫一把松开她,往院子跑去,跑了几步又倒回来,拐进另一个路口,朝程夫人的院子奔去。

程韫一路疾奔,冷风灌进被冷汗湿透的后背,他整个人也彻底清醒过来,越发自责,越发后怕。

跑到程夫人院子后,便见院子乱成一团,下人来来往往,在庭院便能听到唐若男痛苦的叫声。

循声跑到偏房,结果,程大人、程夫人、程老夫人、其他程府主子,全都站在那里,焦急的盯着临时产房。

“娘,若男怎么样了?”程韫脸色煞白,抓着程夫人的肩膀急声问道。

程夫人皱了皱鼻子,满是责备的看着他,“不知道啊。两个稳婆都在里头,若男身体一向又好,应该没问题。你也是,明知若男快生了,还出去喝酒,喝到这么晚!你不知道刚才有多危险!要不是若男当机立断,跑了出来……若男和孙儿没事就好,否则,我饶不了你!”

程韫点头,放开她,抬手擂着眉心道,“儿子知错了。若男会没事的!”

程夫人摇摇头,也不忍再责备他,继续绞着双手望着产房门。

大半个时辰后,唐夫人和沈嬛心急火燎的跑了进来,询问了一番,也在一旁眼巴巴的望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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