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母听了，瞥了大儿子贾赦一眼，抚着族谱说道:“就是说，其他家族都这么做，那么我们贾氏就不是出头的椽子，要倒霉一起倒霉，这么多人，宫里怎么也要顾忌一二吧。”
“真的这么多？咱们金陵四家都如此作为？四王八公十二侯也是？”贾政实在是震惊，他不得不懵了。
贾母微微点头道:“自然也是如此。没有例外。”
贾赦却怎么都觉得不像真的，忍不住道:“老太太，若是如此。为何我们从小至今，却闻所未闻？甚至连族谱、祠堂里都没有姓名？”
“这有何奇怪的，这么大逆不道的事情，你想明目张胆的干？我老婆子都没有嫌命长，你就想吃砒霜了？”
见老母要发怒，贾赦忙跪地认错:“老太太绕了儿子吧，儿子我实在是不知道怎么回事！”
贾母扭头看向一边的窗外，叹气道:“这是每个家族最隐秘的事情，哪里能让别人知道。你们如今也是贾氏的话事人了，这件事也是时候该知道的，只是万万不能说漏嘴了。有些事情啊，知道是一回事，一旦你说出来可就不同了。”
“是，儿子记下了。”贾赦倒不是敷衍老娘，而是即使他太蠢也知道这事儿不能提，能做就行，反正自己从来没有听其他家族的狐朋狗友说起过。
“老太太，既然我朝众多世家大族都有支脉布置于武国，自开国以来，已近百年，那么如今又是个什么样了？”
听到次子贾政的问题，贾母甚是伤感，坐在榻上，望着四方庭院的上空，仿佛是那么的怅远。
“这么说吧，都说咱们贾氏是一门两国公，还有个甚么‘护官符儿’的，说是‘贾不假，白玉为堂金做马’。虽说是市井小民的消遣，但是说咱们共二十房分，除宁荣两支亲派八房在神京外，还在原籍金陵住者十二房。”
“没错儿啊，老太太，咱们人丁兴旺，分的多。”贾赦颇有些自豪，却忘了自己的嫡子只有一个了，而弟弟贾政嫡子两个，不出意外的话可以分两支的。
贾母却忽然严肃的看着他兄弟二人，正色说道:“错了！是二十四房。”
贾赦两兄弟一听，愣了，旋即又醒悟过来了。“竟在北蛮武国有四房人之多？”
“天寒地冻的，活着不容易，所以人算不多，但是分得多。自开国时，老宁国公就暗中派了一支过去，所以都说他是在大战之中殒命，其实是潜过去了。后来逐渐也就开枝散叶了，共分得四房人。”
“老太太，此事朝廷知不知道？武国朝廷又是何种看法？”贾政还是担心不已，生怕有个什么坑，省得到时候爬都爬不出来。
“怎么不知？朝廷的鹰犬可不是白养的，锦衣军说不得早就拿了名单了。”贾母蔑笑道。
“啊，这......老太太......”贾赦听到这话，养气的功夫瞬间就破了。
“怕什么，他们不可能拿到铁证，武国也不可能由得锦衣军在自己国内猖獗。”贾母却是一脸的无所谓。
“但这却不是紧要的，最紧要的是让锦衣军知道，却又不让他们拿了铁证去。唯有如此，朝廷才没法擅自动你，欺软怕硬本就是他们的本色。”
贾赦两兄妹还是不明所以，毕竟事情确实大，还是问仔细点好。
贾母皱眉道:“以往大周朝廷国势雄壮，高祖、太宗时更是武功赫赫，大家都是万般隐藏。但是后来国力不逮，即使太上皇大兴武功，劳师动众却仍事倍功半，朝野怨声载道。自那时起，各家族就兴起这样的法子来了。既让朝廷有所顾忌，又有一条退路。”
“原来如此。”贾政一边回忆国史，一边对上了。但是旋即他又想起来:“可是如此不忠朝廷君父，真是......”
“迂腐！”贾母怒道:“这是你老爷先荣国，还有祖宗定下的铁律，你怎敢妄议！”
老母生气，贾政忙跪地叩头认错不已。贾赦在一旁装样子劝着，嘴里连称自己为兄不悌，实则心中暗爽。
贾母顺了一下气，叹道:“自古世家大族都是要留一条血脉，以保香火，这无关忠义。至于完全忠义的，就看君父如何看待臣下了。而如今的宫里，对待勋贵如何？你们难道真感觉不到？”
贾政汗如雨下，讷讷不能言。贾赦亦不能对。
良久，贾政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嚅声道:“既然是留一条香火，也是人之常情，那...那也说不定甚么吧。”
贾母不满儿子读书读死了，满含怨气道:“你读了那么多史书，不知道异族一来，中原谁跪得最快最欢实？还不是所谓圣人苗裔！你瞧瞧前朝时......”
贾政夹在孝道和信仰之间，越发的难过了。贾母看敲打儿子也差不多，不好打击得过分，就叉开话题。
“你们看江南的甄家，人家和宫里是甚么关系？比咱们府里可亲多了。就算他家老太太还在，可也不能这么嚣张啊，还不是在武国的那一支也得了些势，甄家又靠着江南商业，在几个国家可都吃得开。”
“宫里也早看他们不顺眼吧？岂不是......”贾赦颇为不解。
“不碍事，如今大周武力不如前，人家在武国那一支可以引外兵破墙叩关，人家武军巴不得有这么好的借口呢。”贾母道。
“可现如今两国都已议和了，再怎么样也不能招引外援了吧？”贾政发现了局势的改变。
贾母忽然眼睛里精光一闪，沉默了一下，嘴里却说道:“不碍事，太上皇和甄家老太太都还在，时下圣眷颇隆，在江南又盘根错节的，没多大问题。”
“管人家作甚？不过老太太，咱们家那四房人呢？到底如何了？”贾赦对于这一条人脉非常渴望，稍微运作一番，那可简直是金矿哟！
“唉～”
说到这个，贾母悲伤的按了按自己的脑袋，伤感地说道:“没有了，不知道他们做了什么，自打老爷先荣国公那次领兵出征战败归来，就再也没有消息了，先荣国公动用了一些关系，才知道自己遭遇不测了。”
“啊！”
贾赦急道:“怎会这样？其他世家不都好好的么？......甄家也不说帮个忙，还几辈子的老亲......”钱跑了，贾赦很伤心，真是大起大落啊！
“好了！不要乱了心性。为了安全，各家的人手都互不联系，不能详查。我原来打算旁敲侧打，让良哥儿这个地头蛇帮个忙，却不知道怎么开口。”
“所以需要联姻？”
......
去往西郊的马车上，寺潭叶也在和萨满聊着此事。
“这事儿你怎么想？”萨满一脸认真的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