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东府逸

贾珍哈哈大笑,拍着大腿笑道:“他薛大叔在那些小娼妇的肚皮上也怪累的,就让他多歇会儿吧。”

寺潭叶观察了贾珍的脸皮细节,他看似笑得很开心,其实皮笑肉不笑。笑得这么厉害,越说明内心藏着巨大的怨恨。薛蟠这种傻大头,显然不可能得罪贾珍这种同类人,是什么事情呢?

“那琏二哥呢?总不至于凤嫂嫂就让他这么玩儿吧?”寺潭叶随口一问。

贾珍的笑容缓下来了,微笑道:“自然不是,他领了公家的差事,颇有些忙碌。”

说到这里,贾珍有些感慨地说道:“嗨~要我说,他这么忙活,图的什么?难道家里的富贵不够么?芝麻绿豆大的小官,当得那么起兴,都耽搁了高乐了。真是捡了芝麻丢了西瓜!”

同样看不起官场的那些污浊淤泥的贾宝玉喝着绍黄酒道:“可不是?我早说了这些肮脏的事不要做的好,可琏二哥就是听不进。非要做禄蠹。”

倒不是贾宝玉和贾珍是一类人,都喜欢声色犬马嫖赌俱全,而是二人都不喜欢官场。一个觉得无聊,一个觉得腐朽。

寺潭叶笑道:“你们都不看得起,可是人家琏二哥就是愿意,就说二嫂子......”

话没说完,院外专事通传的小厮就报道:“琏二爷到了!”

说着,就看见一个身穿着五品官服的青年男子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来人正是二爷贾琏!

“哟,我可是来迟了!你们早已经吃上酒了,这是该打,该打!”

一边笑着告罪,贾琏一边往诸人的桌子走过来。

寺潭叶见他一屁股坐下,拿了酒便要喝,就打趣道:“哎呀,了不得了,果然是当了正经的官老爷,这威势就是不同于以往了呀。”

贾珍见了,也不由得参合一腿,一边给贾琏斟酒,一边笑道:“可不是嘛,瞧官老爷这气势,我都要给他倒酒,以后可要关照自家兄弟啊。”

贾宝玉虽然觉得好笑,但是又耻于这些官场的恶心行径,终究还是给贾琏敬了一杯酒就罢了。

贾琏被几个人闹得酒还没入喉脸色就泛红了,只得无奈一笑,“你们就别捉弄我了,谁都知道这个官儿是怎么回事,不过是混日子而已。”

听得贾琏状似无奈,实则窃喜的神情,众人也有些讪讪。寺潭叶在心里惊呼:贾琏你竟也学会了凡尔赛!

寺潭叶旋即脸色一黑,假意不悦道:“你真不乐意,外边儿排着队等着当官的人能排到潭柘寺。”

贾琏大笑,一手搭在寺潭叶的肩膀上,一手拿了满满一杯酒过来敬寺潭叶。“说笑说笑,哪能呢!我可都听二老爷说了,当初建议二老爷把我塞进出征大军的,就是你良哥儿,说来首先就是要谢你呢。来,我敬你三杯!”

原本就是看不得贾琏的凡尔赛模样罢了,寺潭叶自然不愿意真跟他喝这么多酒,拿起特意找来的核桃大的酒杯,连扯带哄,最后只喝了一杯。

喝了三大杯的贾琏十分高兴,也不管寺潭叶不讲酒德了。偏偏一旁贾珍看了十分高兴,不停地叫好,贾琏八成今天只能横着回去了。

趁贾琏没有完全醉酒,还有意识,把他从贾珍怀里拽过来,寺潭叶问他:“琏二哥,我问你,边军那几个头头日子真的不好了?几日有信儿?”

喝得没那么多,一直注意着这边的贾宝玉也不由得侧身听着,贾琏则抹了一把脸,用力摇了摇脑袋,说道:“你...你听谁说的,朝廷不可能严厉制裁他们,否则让边军和山东平乱前线如何安定?顶多就是花多些银子罢了。”

寺潭叶听了贾琏的话,知道王子腾、石光珠等人的案子很快就会有结果了。周廷拖不了那么久,该博弈的已经博弈过了,牌也打完了。

“唉,舅舅猜不准也是有些冤枉,几万边军精锐,竟然中了十面埋伏,还被人打败了,好不怪哉!”

向来不喜这些污浊的俗事的贾宝玉也难得给王子腾说话了。要说贾宝玉对王子腾有什么感情那是肯定瞎扯的,他就是看近来母亲王夫人为舅舅的事情太过辛劳而看不过去而已。

听到堂弟的话,贾琏嘴角一扯,蔑笑道:“宝玉,自打岱海之战后,似你这般想的人太多了。你却是不知,正是边军久处边塞,熟知鞑子的战力,故心中的恐惧比京军大多了。一旦处于不利之势,边军可比京军崩得快多了。”

“他们可是久经沙场的精兵啊,还怕什么?”贾宝玉很是惊讶。

贾琏无奈叹气:“是啊,可有些人就是越小心越大意,如之奈何?”

贾宝玉听得云里雾里,觉得心烦意乱,索性抛下酒杯,到一边逗弄服侍的东府小丫鬟去了。

贾琏自己只好又找寺潭叶喝酒,寺潭叶刚想找借口推脱,就忽然听一声公鸭般的嗓音响起:“来晚了!是哥哥我的不是,该罚,该罚!”

众人转头一看,果然是薛蟠来了!

贾珍、贾琏两个趣味相投的人大喜地起身把薛蟠拉到他们中间。薛蟠先和在座的诸人见礼,方才坐下。

坐下后,薛蟠在贾珍、贾琏的热情招待下,越喝越多。寺潭叶也凑热闹,各种找由头给他敬了不少酒。

薛蟠酒量还不错,那就来者不拒。贾珍、贾琏毕竟已经喝了很多了,很快就撑不住了,抱在一起又哭又胡乱叫嚷的。

见斗败了二人,薛蟠一扫刚才被母亲薛姨妈教训的阴霾,乐个不停。

一旁啃瓜的寺潭叶见了,有心给他泼冷水,“你还笑!又哪里鬼混去了?喝酒都晚了,他们喝的多了。”

薛蟠抹了抹嘴角的酒渍,并不在意寺潭叶的话,“我可没有鬼混,想小红了,不过是去安慰安慰她罢了,偏我妈和妹妹就是多话。哎呀!”

寺潭叶见他苦恼的样子,不禁笑出了声,“她们也是顾着你,怕你以后虚了又后悔了。”

肥爪子一挥,薛蟠自信地道:“我又不是珍大哥,没有那样的儿子,怎么会又这种事儿!”

耳尖的寺潭叶听到了疑点,忙问道:“怎么回事?”

薛蟠瞧了还在和贾琏乱嚷的贾珍一眼,侧身过来对寺潭叶悄声道:“你回了老家,怪道却是不知。珍大哥的那活儿已经废了,再也没法在女人身上使劲儿了。后来请了太医瞧了,果然是蓉哥儿那药害的,不然你说为何蓉哥儿的日子越发过不了了?”

寺潭叶又惊又喜,惊的是那药的效果之好,达到了预期;喜的是秦可卿的事情算是给她办完了。

“那以后岂不是得管珍大哥叫做珍公公了?”

“你说的也是一条出路。不过如今不能提,珍大哥最是忌讳这个了。”

能不忌讳吗!作为男人的资格就这样没了,好色如命的贾珍心里的激愤可想而知有多大。怨毒之下,贾蓉的日子确实不会再好了,寺潭叶猜测:他能活着兴许还是托了贾母的庇护呢。

寺潭叶装作一番替贾珍感到难过的表情后,又继续和薛蟠瞎扯了。

稍微醒了醒酒的贾珍二人闹着要行酒令,连去逗丫鬟的贾宝玉也被拉回来了。不出意外,这两个人最先醉倒。

最后,赖升只得命人把贾珍送去尤氏那里请她处理,自己把贾宝玉和醉得不省人事的贾琏送回了西府。

而勉强还能坚持的寺潭叶则和东摇西晃的薛蟠各自回去了。

次日,有人来报告,说是西府有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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