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议定

英杭霁两人很是疑惑,贝王爷这是什么事,竟不等英杭霁回府就令人传话。不过也不敢怠慢,赶紧起立让余豆子说话。

余豆子整理了一下语言道:“传话的人说,王爷会上把事儿密奏给当今圣上,王爷让尽快做成第一单生意,他好把折子递上去。还有,该给市泊司的税就给,不便给的时候就给内务署。”

英杭霁两人一听,就明白了。皇家情报监是皇帝直接管的,直接告诉他就是了,免得生疑。而当今龙体违和,宫里气氛十分敏感,根本没精力管那么细致。

想明白了这些,二人都知道了轻重缓急。打发余豆子去送走来人。英杭霁马上对屠森破道:“屠老弟,我们得加快了,暂时不要开设其他分号,先把金州分号开起来,赶紧派人做成第一次买卖要紧。”

屠森破立即点头道:“说得有道理,余豆子别急着走,你顺带去传话,把帕塔叫进来。”又扭头对英杭霁解释道:“这帕塔就是去接头的小厮儿,一会儿,有什么就尽管问他吧。”

英杭霁点头表示明白。不一会儿,一个古铜色健壮的年轻人就进来了,给英杭霁和屠森破行了礼,就现在屠森破身旁,等候吩咐。

英杭霁看他老实中透露着机灵,心中觉得这人有些能耐。于是直接问道:“你是去哪里和南朝人接头的?”

帕塔显然很是惊讶,瞪大眼睛看了英杭霁一眼,没等他看向屠森破,就听见屠森破的声音“英兄问你话,你就说,要有什么说什么,不得遗漏。”

帕塔当即低头说道:“在南朝的遵化城外的一个镇子,那里是和南朝人做买卖的人集中之处。”

英杭霁听了,对屠森破说:“以后不能在那个地方了,小生意尚可,做大事不够稳妥。容易泄露不说,也不知道南朝人什么时候围了镇子,那可就麻烦了。”

屠森破说道:“大隐隐于市,以后就到遵化城里,使早年去的探子再设一处据点就是了。”

英杭霁也觉得很好,对帕塔说,“你一会儿就出发,会有人和你一起去的。你的差事就是和王家那边接上头,把人介绍过去,就是大功一件了。”

屠森破也没有给帕塔从迷惑中醒过来的时间,就对他说:“快去准备吧,挑匹快马。”

帕塔于是行礼下去了。屠森破就问道:“哎呀,英兄,如此匆忙,我们要买什么货物?”

“自然是粮食和棉花了,最缺的不就是这两样嘛。”

“那怎么样走价?”

“一会儿把掌柜的叫来问问就是了。”

两人饮了一盏茶,一个清瘦的中年人进来了,一进来就行了礼,都没让英、屠两人说些客气话。

“陈掌柜,你是贝王府的老人了,这事情心里应该清楚一点吧?”

陈掌柜拱手道:“回两位爷,都清楚,来之前府里有吩咐,两位爷尽管说,办差事一定不含糊。”

“一会儿,会有人带你去南朝的遵化城去和那边接洽,可有为难之处?”

“无妨,请两位爷吩咐便是。”

“生意上的手段你清楚,我便不问。先问你要采购那些货,多少货,什么时候交?”

陈掌柜沉思了好一会,才说道:“当为稻米,最好是江南粮道的漕米,南朝卖一两银子每石,咱们买得估计每石一两五。棉花不必买弹熟的花绒,买去籽皮棉就是了。棉花若是行情可以,七八十文一斤就可以,若是行情不好,也就一百文一斤。”

“怎么稻米这么贵?不是说南朝米价低于我朝很多吗?”屠森破听了觉得很不满意,觉得赔了。

陈掌柜忙回答道:“回屠爷,屠爷说得对,南朝的米不贵,可那是因为南朝从农户手上收米的时候是每石才一两银子。这还是明面上的,实际上巧取豪夺的多了,况且还有的是大户人家的租子,都不算贵。不过南朝市面上的米价是大约每石一两二、一两三银子,小的能用一两五买南朝的米,是小的能耐的极限了。毕竟南朝敢做这行的人都不是什么良善之人。”

“也可以了,你那就有劳你了。”英杭霁说道,说完又对屠森破说:“反正我朝稻米可不止二两银子一石,量够大,就有的赚。”

屠森破恍然地点了头,又问道:“咱要买的稻米可不少,怎么运?买多少?”

陈掌柜显然是胸有成竹,只见他轻捋胡子,说道:“这只能是海运,这么多稻米,若是在长城一带陆路运输,耗费极大,无利可图不说,两边都是瞒不住的。而海运的话就方便了,不但茫茫大海,无迹可寻,而且损耗低。”

“至于买多少,得看双方的情况了,得人家有,咱又要才行。不过咱们只要买回来就亏不了,不妨多买。王家虽然头回做这行,大概不敢大肆亏空粮道常平仓,不过他家庄子多,租子也不少,与咱几家初次做打交道,也够应付了。”

“那你看买多少合适?”英杭霁问道。

“先买五万石就可以。”陈掌柜思索了一下,说道。

“说说你的道理。”屠森破对比不大熟悉,好奇地问。

“咱商行资本还是可以的,若进五万石,加上运费、人工、仓储等杂费,是不到八万两的。而五万石散入市面上售卖,不会有多少波澜,恐怕连一个大省的米价都难以干扰。”

“对于王家而言,也不难筹集,他自己家里大概能产五千石那算多的了,所以不可能自产自销。大头还是得贪墨公家的米,比如军中喝兵血克扣粮饷,比如漕运只是报上去翻覆一些粮船都可以。这样的事,对于王家来说轻而易举,而五万石同时也不会让王家的贪墨引起御史的注意。”

“好主意,到时候你就同王家协商,先买五万石熟悉关系。”英杭霁嘉道。然后又问:“那运输呢?不能损耗太大,赔钱了?”

“若是五千料的大船,一艘就能运三千石。不过这样的大船出动太嚣张了,王家应该不会那么肆无忌惮。不用管他们,我们几家的货船虽然都不到三千料,但凑起来还是可以一次运这五万石的,况且路途又近得很。”

“嗯,有道理。那陈掌柜看我们这人参怎么卖?还有那些毛皮。”屠森破带着喜气问道。

“这个人参嘛,是不愁卖的,就是看人家买什么品相的了,这个得和王家方面详谈。毛皮不必着急,只先做这一单,试试才好。”

屠森破也觉得不能一口气吃成个胖子,先走一趟看看能不能长久做下去才是真的。想到这,屠森破又忽然警醒起来。说道:

“你们说会不会是南朝人想坑咱们银子,这是故意引咱们近他们的圈套?”

英杭霁听了,心里也是一紧,可得慎重啊,赔了可就是对不起兄弟们的信任了,在贝王爷那里就彻底掉了份了。

没等英杭霁仔细分析因果,陈掌柜笑道:“二位爷不必担忧,我家王爷说了,王家心性不纯,但更贪财,只要是搂银子的事儿,他们不会放过的。杀鸡取卵的事,怕是舍不得做。”

两人一听是贝王爷的说法,这才松了一口气,暗叹有些大意了,也对贝王府的情报搜集甚是佩服,不愧是世袭王府。

英杭霁,端起茶杯,想喝一口缓缓心神。却发现茶已经凉了,只好抿一抿茶杯沿,又索然地放下。

对陈掌柜说道:“好了,你也是个走了老趟的了,自然知道如何办理。就不与你多说了,万事还是要和南朝接洽才明了。”

说完,就见帕塔背了包袱进来了,行了礼,英杭霁让二人相互认识。

这才说道:“这次,就你两个去,要谨慎小心,不得大意。另外,我再派四个人护送你们,这就去吧。”

两人于是行礼躬身退了出去。英杭霁,叫了人重新上茶。

屠森破心里有些激动,又有些忐忑,两手不停地磨挲膝盖。英杭霁瞥见了,对他说:“你安心些吧,总不会天崩塌了下来。”

屠森破脸色微红,搓了搓鼻子,说道:“我也不是没啥经验吗,就怕被人算计了。往后要是出仕了,不精灵些,让人卖了都不知道。”

“你老子会教你一些门道的,只要不蠢,犯了大糊涂,以你家的门楣,不会有太大的问题,当然政绩是少不得的。”

“话,是这么说的。可还得英兄这样的高才随时指点小弟才是,老哥儿你可不得推辞喔!”

英杭霁听了顿时笑了起来,“哈哈,你这个小子,打小什么事情都是学的别人。以后还得自己多摸索了,咱们很快就不是孩子了。当然,兄弟那还是兄弟,该帮的还是要的。”

“就说嘛,明年你娶亲,我送的礼肯定是众兄弟里边最丰厚的,你就等着夫妻同欢喜吧!”

“嗯?你的私房不是都拿来做本钱了吗?哪里还有?”

“咳咳,这不是就指着这一单就能回来了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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