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别人家的孩子

这时,一群丫鬟进来给在座各位换茶。其中有一个丫鬟过来给寺潭叶上了一杯新茶。

寺潭叶一看,萨满不着痕迹地点了点头,茶没问题,只是自己没见过而已。

贾母见寺潭叶疑惑,便笑道:“这是枫露茶,宝玉最喜吃这个,要泡了三四回后才出色。原是宝玉泡的,他吃不了,我看哥儿和宝玉差不多大,也尝尝吧。”

原来如此,既然是贾大脸爱喝的茶,他自己挨打没吃成,却为自己做了嫁妆。

寺潭叶小小地抿了一口,遂笑道:“果然佳茗,我国冰雪之邦,不产茶饮,若不来贵府,倒是我见识不到了。”

贾母笑道:“既然喜欢,那就拿一些回去尝尝吧。哥儿如今住哪里啊?”

“家里铁利府,现住辽阳府。”寺潭叶答道。

“瞧我问的,我意思是在神京城所住哪里?”贾母又问道。

“就暂住在城西北西直门内富贵街,租了房子。”寺潭叶有些尴尬道。

贾母听了,一副了然的样子,看来她知道那一带。

“哥儿家里可有什么人?家里基业如何?看你也是气质独立的。”贾母好似随意地问道。

寺潭叶父母不在,当时安排设定的时候很纠结。后来干脆就实话实说了,也省得人家追问。

不料,来了周国之后发现,可不是这么一回事。人家是不问了,但是没爹没娘的孩子,属于缺乏教养,不讨人喜欢。

当真是文化差异颇大,寺潭叶道:“父母不在,姐姐已嫁。有个叔叔一家,在京城过活。”

贾母一听,有些神色复杂,唉,这孩子有些不幸啊。不过也是,不然不至于这个年纪就出来奔波。

这时,薛蟠看寺潭叶有些脸红,遂不解地问道:“叶哥儿有甚不好意思的?”

寺潭叶迟疑了一下,才说道:“在我国这些问题都是相亲之时才问的,不然都是遣人打听而已。”

他这一说完,满屋子的人哄然大笑,前仰后合的,那扇屏风更是快被笑塌了。

好半天才停下来。

“哥儿莫想歪了,老婆子不问这个了,瞧你这小脸红的。那哥儿可曾读书?”贾母很快又笑着问道。

“哦,打小就练武习文,虽然并未唱名,倒也平平无奇。”寺潭叶答道,他怎么可能去科举,既没有资格,也没有必要。

贾母没有说什么,贾政倒是出声了:“哎呀,虽说暂时未有成绩,也不过是年纪太小罢了。若继续用功,日后未必不能入闱啊!哥儿如何跑来这里,要平白耽误了多少功课啊!”

贾政自幼酷喜读书,最喜的是就读书人,常常礼贤下士,拯溺救危。听说寺潭叶从小就刻苦学习,却跑来异国他乡,当下就痛惜不已。

寺潭叶笑道:“政公莫愁,这是家师所准许了的。待回去了再学,亦不会耽搁了课业。”

听寺潭叶这么说,贾政也欣慰了不少。不过周国士大夫一向看不起武国士人,所以贾政颇为好奇,武国读书人是个什么样子的?

贾政问道:“不知哥儿的业师教到哪一段了,我们贾家倒有个家塾,合族中有不能延师的便可入塾读书。亲戚子弟也可以附读,若是合适,不妨来我们这敝塾中来?这样也能继续学业,岂不是好事?”

寺潭叶笑道:“多谢政公好意了,家师是一位翰林,说是他自己教育有一套,叫我莫要乱学一气,不然乱了传承,这学问就长歪了。”

听了寺潭叶的话,贾政顿时凌乱了。前几年来了个外甥女,业师是进士;这回来了个小哥儿,业师是翰林学士。他心里满是泪水,他自己当年怎么就那么不走运呢。

贾家倒是出了个进士贾敬,当年贾家可是如日中天,贾代善、贾代化都是位高权重。这样自然少不了师资,如今不必当年了。

而且不同的是贾敬是靠众多科举高手调教出来的,而这个哥儿却是学问大家教导的,是有学派传承的。

其中区别极大,一般都是进士们考得功名之后才能有资格做学问,不然谁有那个闲工夫啊。这个哥儿却直接跳到后面那一步了。

贾母很是惊讶,看来这小子果然还是有些底气的。感受到贾政不对劲,王夫人忙拍了拍丈夫的肩膀,贾政这才从悲伤中回过神来。

贾政有些嘶哑着嗓子问道:“那大家是何派?哥儿怎么有机缘拜入他的门下?哥儿可方便说一说。”

寺潭叶不想打击他,但是又不能不回答。贾家上下可都是一双富贵势利眼,不震慑一下以后怕是不好说话。

皇商名号在贾府面前不好用,看薛家就知道了,薛家可还有一个亲戚的身份呢。故而说道:“是凇湖学派,原先先父与家师就有交情,故而得以入学。”

“啊!”贾政失声叫到。

凇湖派是武国儒家影响最大的学派,就算是周国士大夫看不顺眼武国士人,也不得不佩服这一学派。

经常有人派探子去武国,不打探军国机要,唯独就想盗取该学派的书文。近几十年来,周国士大夫都在引进凇湖学派的思想,以此发展自己的学术。

贾家的妇人们见识短浅,可不知道其中利害。不过看贾政的失态,也知道好像不太一般呐。

贾政一时又是惊喜又是懊悔,惊喜的是遇到了一个凇湖学派的正宗弟子,懊悔的是自己还让他来读书,估计他来教书都绰绰有余,丢人呐。

贾政起身一把抓住寺潭叶的手,说道:“叶哥儿可愿意与我切磋学问,我也好有些许微末进益。”

寺潭叶有点窃喜,也有点尴尬。喜的是狠狠抽了贾家的脸一耳光;尴尬的是自己平时没学好。鹿君尚上课他还认真听,戴蜻讲学他都懒得理会。

看看人家贾政,跟个失学儿童似的,却依旧有上进心,当真是活到老,学到老,让坏学生寺潭叶自惭形秽。

寺潭叶拍了拍贾政的手,说道:“政公莫急,以后有的是机会。”

这时,王夫人等人也过来劝他。贾政这才知道了失礼,忙告罪不已。

看天色不早了,寺潭叶就要告辞了。贾政那个不舍啊,恨不得当即就要拿四书五经来请教。

贾母看儿子这状态,感觉不对,于是出声了:“哥儿第一次来,我看还是留饭吧,也好亲近亲近。”

寺潭叶道:“多谢太夫人盛情,我已经不是第一次来了。今日也吃了酒席了,况且贵府贾公子刚刚卧床,此时大宴总有些不妥,还是待来日吧。”

贾家众人苦留不住,而且寺潭叶说的也有道理,就只好送寺潭叶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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