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乱

秦可卿只见一个婆子拿着三幅卷轴急里忙慌地跑了出来。

秦可卿见了不喜,问道:“这般慌张,怎么回事?”说完还朝婆子手上的东西看了过去。

婆子赶忙道:“大奶奶,是老爷吩咐拿了这些个东西去给他,他正在会客,立刻要用。赖大总管亲自嘱咐,说慢了不得,我正要赶快送去呢。”

秦可卿听了,知道家里男人的事情她管不着。况且谅这个婆子不敢拿这个借口说谎。于是她便说道:“那快去吧,莫要慢待了。”

婆子赶紧称是,然后又往荟芳园奔去了。

婆子一走,秦可卿令人进来了。贾宝玉抬头一看,这里室宇精美,铺陈华丽,贾宝玉甚意。就说道:“这里甚合我意,就这里吧。”

秦可卿一看,墙上的一幅画原本挂在上面,人物很好,其故事乃是“燃藜图”,此时已经不见了。还有一副对联,写的是:

“世事洞明皆学问,

人情练达即文章。”

也是不见了。应该是那个婆子拿了去的,秦可卿暗道无奈。

却还是对贾宝玉说道:“宝二叔,这里还是不好,要不就往我屋里去罢。我那屋子,大约神仙也可以住得了。”闻言,贾宝玉微讶不解。

一个嬷嬷说道:“哪里有个叔叔往侄儿媳妇房里睡觉的礼呢!”秦可卿笑道:“不怕他羞赧,他能有多大了,就忌讳这些个!上月你没看见我那个兄弟来了?虽然和宝二叔同年,两个人要站在一处,只怕我那兄弟还高些呢。”

贾宝玉问道:“我怎么没有见过他?有空你带他来给我瞧瞧。”众人笑道:“隔着府里二三十里,往哪里带去?见的日子有的是呢。”

贾宝玉虽然想去秦可卿房间睡,因为在他看来,女儿是水做的骨肉,男人是泥做的骨肉;他见了女儿便清爽,见了男子便觉浊臭逼人!

贾宝玉当然愿意更去清爽干净的秦可卿房里睡觉了,但是他怕最看重礼法的父亲贾政知道了,没有好果子吃。加上此时他太困倦,不想太跑那么远了,贾宝玉就含笑道:“还是这里好!这里好!”

秦可卿见此,只好罢了。于是众奶姆服侍贾宝玉卧好了,方才款款散去,只留下袭人媚人晴雯麝月四个丫鬟为伴。秦可卿便叫小丫鬟们好生在檐下看着猫儿打架。

那贾宝玉实在太困了,一躺下才合上眼,便恍恍惚惚的睡去,犹似秦可卿在前,悠悠荡荡,跟着秦可卿到了一处。于是神游太虚境,警幻仙曲演红楼梦就此展开,书不赘言。

话说寺潭叶他们又喝了几盅酒,那个去取东西的婆子就赶回来了。赖升接过来看了,没拿错,让婆子出去领赏,就捧着东西给贾珍。

贾珍接过来,展开其中一副,一看就是那副“燃藜图”。贾琏和贾蓉各自接过一副也同样展开,原来贾琏的是“人情练达即文章”,贾蓉的是“世事洞明皆学问”。

贾珍问道:“叶公子看如何?”

寺潭叶仔细看了,也是客观地说道:“画中人物十分地好,算是佳作了,反正再有十年,我也是画不出这个水平的。”

贾珍听着别人赞美自己的东西,心里十分地高兴。

贾琏听了,忙问道:“那这副对子呢?”

寺潭叶又仔细看了,说道:“字是很好的,很有精气神,笔力老到。我看没有几十年功夫写不出来,这副对子虽然平平无奇,却也称得上寓意深刻。”

听了寺潭叶的夸奖,众人都附和,赞叹寺潭叶的鉴赏功夫也好。独薛蟠却扬着脸,摇头说:“不好!”

贾珍一听,顿时脸就垮了,怎么这时候出来一个臭狗屎。他只好问道:“你说说哪里不好了?”

薛蟠却说道:“他说的我全听不懂,我看这幅画不就是一个癞老头儿在烧火棍么,有甚么好的?怎么不说得?”

寺潭叶听了笑了起来,说道:“好好好,薛公子说它不好它就不好。”

众人虽然不明白有甚么好笑,但是看寺潭叶乐成这样,也是跟着乐了起来。薛蟠不明所以,看大家都高兴,他觉得这是自己的功劳。

笑完了,贾珍说道:“既然叶兄弟觉得好,不如就送给叶兄弟吧。留在我们这里也是糟蹋了,都像薛大爷一般,留着不如送给叶兄弟。”

贾琏等人也是这个态度,都劝寺潭叶收下了。寺潭叶看了,觉得自己也不稀奇这个东西,就说道:“诸位不必如此,在下初来乍到贵府,怎么能夺人所爱呢,这可不是为客之道啊。”

贾琏说道:“良兄弟还是收下吧,礼尚往来嘛。”

刘彩示意了一下,寺潭叶又觉得留下这两个红楼里面很有意义的物件也是一个乐子,就说道:“好吧,我要是再推辞就是不给贵府面子了,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众人都道这是好事,

寺潭叶却说道:“我只留下这副‘燃藜图’便可,若是都取了,难道以后不往来了?”

众人都赶忙说道:“不可不可,既如此。还是依了叶兄弟了。”

贾珍把东西递过来,索八拉尔萨满接过礼物。寺潭叶吩咐刘彩上前,让他拿出一个盒子。

寺潭叶说道:“临来时匆忙,良无以礼赠。这里有两支人参,都是去年新采的,年份倒也不错,就留给贵府吧。”

贾珍、贾琏连忙称谢不已,来时没有知道有薛家什么事,邀请也是贾家的名义,自然没有给薛大脑袋备下礼物。

而那一副对联,赖升又让一个老婆子拿回去放好了,小厮们不能进后宅。

这边寺潭叶和贾府众人又是一番客套,而贾宝玉那里,刚梦到警幻仙子说完:“从今后,万万解释,改悟前情,留意于孔孟之间,委身于经济之道。”

说完,便秘授以“云雨”之事,推宝玉入房中,将门掩上自去。

这时,那个婆子回到了这间上房,恰好秦可卿如厕去了。小丫头们正根据秦可卿的吩咐,好生看着猫儿狗儿打架。婆子一来,自然被拦下来了。

婆子登时就不满了,说道:“我可是奉了老爷和大总管的令,若是碍了府里的大事,你们谁担待得起!”

小丫头们立时就被唬住了,刚才贾珍的命令可是真的,秦可卿都没有怀疑,她们哪里能担待得起,只得放婆子进去,但是嘱咐她不要惊动了二爷。

婆子笑道:“我省得,宝二爷那可是老太太的心肝宝贝呢!”

于是婆子进去了,在袭人的注视下,悄无声息地把那副对联又挂了上去。然后就出去了,不料她刚走到袭人的旁边。

此时,那贾宝玉梦中恍恍惚惚,依照警幻仙子的嘱咐,未免作起男女云雨的事来,不开车就难以尽述。直到次日,依然柔情缱绻,软语温存,与那女人难解难分。

之后,二人携手出去游玩之时,忽然到了一个神奇的所在。一个深情的湿吻过后,贾宝玉渐渐散去了恍恍惚惚的精神,这时他才能仔细端详怀中的情人,却惊恐地发现她是个年过六旬的糟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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