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娄师敬

“什么!还有多远?”刘泉惊得立刻站了起来,忙问道。

“二里地,骑兵动静太大,我这才给发现早了些。”伙计答。

“快!所有人往东边岗子躲去,带上货就是,其余杂物不要理了。”刘泉显然经验颇多,当即下令。

于是众人也不收拾了,牵上马匹就走。贾雨村并没有这些经历,一看刘泉有办法,忙跟了上去,怕让兵匪给祸害了。

贾雨村看驮马货物多,走得有些慢,不由得有些心急起来,刚想出声提醒,却发现自己的驴子也没快到哪去,话顿时就说不出了。

众人走出了一小会儿,就隐隐听见轰鸣杂乱的声响打后面传来,看来是两边纠缠着过来了。贾雨村大急,满头汗就流了出来,赶紧问道:“刘兄,这蛮子如何来得这般快?”

刘泉道:“雨村兄莫急,我等躲在山岗上,只要不露头出声,发现不了,何况这里离关墙这么近,边军如何听不到动静,他们打完了就得走了,没得闲暇抢掠我等。”

贾雨村听了,一想,也是这么个理,就放下心来,不过还是时不时回头望后面一眼,缰绳也攥得紧紧的。刘泉看了,不过是一笑而已。

不一会儿,众人就到了隐蔽之地,刘泉让人把马匹安置好,不能出声,最后戴上嚼子,也不能受惊。

然后他自己就来到一旁的树下蹲下,轻轻拨开灌木丛,往外望去。贾雨村看他这样,当下就好奇,也过来蹲下,拨开矮树去看。

这一看,就吓了贾雨村一跳,十来个匪徒骑着马来到他们刚才休息的棚子,还没怎样,就有数十个匪徒又从路口冲了出来。看到前方有一片小河谷开阔地,匪徒们似乎愣了一下。

没等贾雨村缓过惊吓来,山路口源源不断地冲出了雄壮的骑兵,骑兵毫不减速,直接朝匪徒们冲去,举起刀便砍杀。

继续逃只能是被当成靶子一样射杀,匪徒们只得回身搏杀。然而匪徒们武技到底差了一些,战术协同更是没有,而骑兵们是源源不断好似洪水倾泻般从山路口冲出,很多就淹没了匪徒们。

一开始疯狂的喊杀声很快就被雷鸣般的马蹄声盖过了。隔着半里多地,贾雨村犹听的耳畔轰隆作响,心惊不已,隐隐有腿软的感觉。

若不是身处山岗草木之后,而且前面的山坡挺陡峭,贾雨村恐怕立马转身就要跑了。几个骑兵小队往四方搜索,不时往草木密集之处射箭。

一支流矢往二人所在的木丛射来,贾雨村正好瞧见,顿时亡魂大冒,瞪大了眼珠子,下意识想要转身就跑,奈何两条不争气的腿脚就是软得跟面条一样使唤不动,胯下微微有些失控。

贾雨村感觉逃不过,下意识地就要喊叫,刚张了嘴,立刻就有一只厚厚茧子的手捂住了贾雨村的嘴。

贾雨村循着手看去,只见刘泉微微低下头,示意贾雨村不要出声。“哚!”的一声,一支箭矢钉在了他俩头上的树干上。

贾雨村往头上看去,只见这支箭矢整个箭头都没入树中,尾羽不住地颤抖着,几片被打掉小叶子轻轻地飘了下来。

贾雨村心有余悸地咽了一口口水,似乎在以此证明自己的活着。他谨慎地往前瞭去,只见射箭的十来个骑兵已撤回数十丈之外。贾雨村顿时松了口气,命捡回来了。

而前方以聚集了大群的骑兵,大部分都和那队射箭的斥候一样,身着皮甲,刚才贾雨村注意了,斥候都是皮甲,持弓;而那些皮甲骑兵却是持着马刀。

马蹄扬起了许多灰尘,不大看的清楚。一会儿,一杆大旗在一群甲骑的簇拥下来到,太远,尘太多,连大旗上的字都未看清。

贾雨村轻声问到:“刘兄,这是什么回事?安全了?”刘泉点了点头,“安全了,这是武帝国西方都督府的滦阳校尉营驻军,这里大概有上千骑兵,不知道将领是何人。他们要走了,要是碰见了关墙来的边军就尴尬了。”

而这群骑兵的中间,一个留着短髯,有些儒雅的中年将领看了一眼地上被砍得不太像样的匪徒,浑厚的声音道:“收拾了。”

一个禆将遵命而去。嗯,似乎还有些好玩的玩意儿,可以拿回去给小外甥。不一会儿,斥候队长过来了。

“禀将军,关上的南朝边军正往此地赶来,约三百人,其中五十骑。”将领点了点头,若有深意似的往长城方向看了一眼,转头对副手道:

“传令全军回营,你带百骑殿后,记得写封信和南朝解释一二。也好省得落人口实。”副将拱手遵令。

贾雨村看了一会,只见那群骑兵后队做前军,往山路口撤回去了。一队接着一队,彼此间隔无差,宛如行云流水,显然是习惯为之。不一会儿就撤完了。只留下满地狼藉。

贾雨村见此,于是问道:“刘兄,这之后是如何?”刘泉遂站了起来,说道:

“安全了,过后边军会来的。至于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也不是都清楚。以往塞外匪患猖獗,自两国和议之后都有清剿,不过肯定没有剿完。大概是追击至此吧。”

说完,用力把树上的箭矢拔了出来,仔细探看。贾雨村也起来同看,不过看不出什么。

“好在这不是破甲锥,也不是强弓重箭。这是武军轻骑兵所配骑弓的制式箭矢而已。刚才拐子河地方不够大,斥候例行搜查,骑士不能借助马速,这一箭力道才有些不足。”刘泉看着贾雨村说道。

贾雨村看着这支箭矢,沉默了一会儿,就一脸正式地看着刘泉,拱手道:“刘兄,可否将此箭送于贾某?”刘泉略有些诧异,不过也觉得无所谓,遂道:“当然可以。”“多谢刘兄。”

刘泉给了箭,又说道:“贾兄,一会儿边军估计就到了。这休整之地被破坏了,而要是进关,这天色将晚,晚上又不得入关。恐怕得露宿于此了。”贾雨村略微思索,觉得也是。

刚要命人做草窝子,发现关墙方向数十骑驰过浅浅的小河,把战场围了起来。贾刘二人对视一眼:边军到了。

刘泉说道:“贾兄,我家主子在朝廷还是有些体面的,想来边军不会太过为难于我,不如出去看看?。”贾雨村一想,觉得有理,就同意了。

而战场中,周国边军将领在察看周围情况,一会儿,一个斥候把一张纸呈给了他。他还没看完就破口大骂:“野狼养的北蛮子,嚣张也就罢了,拉了翔还要老子给他们擦屁股!”

他有心要把信丢到地上,又想起还得拿去交差,才忍了下来。又左右看了看,“还管杀不管埋?下贱蛆子!你们几个把这些个无头尸给刨个坑埋了吧。”

二十个骑兵下马去了,不一会儿就埋好了回来复命。“有的捞着的没?”“回将军,都让北人搜了个光。”这将领暗道晦气,白走一遭了。

这个时候二百来步兵就到了,一来就听说白跑一趟了,士气顿时泄了,东扭西歪的。

正待休息一下就回关城,却见两个人带着一支马队打山岗子那边过来了,全军顿时数百双眼珠子就红了,死死的瞪着来人,纷纷握紧武器。

没等来人靠近,早有小兵上前喝问,“来人止步,与我勘验身份!”刘泉等立刻停了下来,双手奉上一张帖子。小兵一愣,只好拿了帖子回命。那将领看了,眼中一惊,忙道:“速速将人请过来!”

刘泉和贾雨村就来到那将领前,一看,是老熟人,“缘来是覃游击,刘某有礼了。”“哈哈,老刘不要见外,你我相逢真是个好哇。哈哈!”

当下刘泉就给覃游击介绍贾雨村,听闻是进士文曲星,覃游击忙与贾雨村见礼,大周王朝承平多年,已是文贵武贱,连一些军功勋贵都早早改了门庭。

贾雨村被罢官,但没革了功名,不过一介犯官,他也硬气不起来,还就是圆滑了许多,就没怎么倨傲。

停了刘泉介绍,原来这覃游击叫覃建业,老上官和刘泉主子是老亲世交,原先就认识,没少合作,此次就是覃建业刚换防于此半个多月。

当下几人就热络了。遂问起傍晚的事,刘泉自然是老实说。覃建业听了,说道:“是北军的滦阳校尉营剿匪,追到此地,虽然太靠近边关,嚣张跋扈,不过终究没有犯边,也是正当事儿。领兵的是娄师敬。”

刘泉听了,点点头,又说到此间棚子破了,无处休整。话没说完,覃建业就哈哈大笑,立刻邀请他们入关休息。

“老兄,这夜不入关...”

“哎呀,那得看是什么人,你什么问题。”

“如此,我回了神京见过主子,自然要报老兄的功劳的。”

“见外了不是...”

于是众人整了整队就往关城回去了,众兵丁见肥羊变成了马屁,顿时不乐意,却知道惹不起,走得是垂头丧气,覃建业得好处哪会理会。

回到了关城,只见长城如银龙般蟠在青山之间,金色的余晖扫在城墙上,显得辉煌大气。可没等人多欣赏几眼,太阳就隐没于山后,夜幕笼罩了这片苍茫的大地。

众人验明身份,进了关城,覃建业使人安置这些伙计,自己带刘贾二人去见参将,他才是这个关的老大。

那参将与他们见了礼,就立刻要了解情况。看了那信后,似有疑问,却没说什么,让他们去休息去了,自己也拿了打点,不能不帮衬。

三人就离开了,贾雨村走在后面,依稀听见那参将自言自语道:娄师敬?他怎么会在这里...

贾雨村没怎么在意,因为他没听说过这个异国将领,然而他不知道,这个人会对他的人生完成怎样巨大的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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