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鬼眸1

人死之后会去向何处?灵魂又是从何而来?人这一辈子看过太多、学过太多、懂得太多,却不记得我们从何而来,将要去向何处。

仿佛这两样东西与现世的我们毫无关联一样,我们来自混沌终将归于混沌,只看重现世的爱恨情仇和死后流芳千古。时常叫嚣着我们的未来是星辰大海,或许那是人类的未来,可作为人的个体来说,你的未来在哪里呢?

——是终究在百年之后,尘归尘土归土吗。

“我是缚灵人。”

鬼眸一如此说道。

“每天要与成百上千个陌生人擦肩而过,今日所见,或许这辈子就再也见不到他们了。你们有没有想过那些每天与你们擦肩而过的陌生人,他们真的存在吗?”

鬼眸一的鬼并不读作“鬼”,而要读作与“尾”同音,这是一个古老且名声显赫的种族。他们并不属于任何一片土地、一个国家、民族,甚至不属于人的范畴。他们生而为人却履行着非人的使命,中华上下五千年,翻开史书或许还能找到他们的身影。

他们就是“缚灵人”。

这个世界上有许许多多令人匪夷所思的事情,从前人们将其称之为“鬼怪”,今天的人们将其称之为“灵异事件”。而在缚灵人眼里这一切都是符合规律的,它们循规蹈矩,就好像科学一样严谨而密不透风。

正如我们仍不能完全认识宇宙和自身存在的意义一样,缚灵人对于灵的理解也在一天天加深,步步前行却仍旧看不到隧道尽头的曙光。

十月五号本是一个毫无意义的日子,对于鬼眸一来说意义重大。

这是一栋建在城区边缘的小型三层别墅,外表看上去与周遭建筑别无二致却常年门庭紧闭,积年累月无人打理附近的蒿草已经有一人多高形成了天然的屏障。别墅内的装饰古香古色,木质的家具和屏风刷上了老旧的红油漆,屋顶虽然有吊灯也被人用红木格栅罩了。

今天鬼族十三位长老云集于此,同行的还有鬼族圣女鬼姬奶奶、左右护法,以及负责处理现世问题的一干人等穿着笔挺的黑西装庄严肃穆。屋外雷声滚滚风雨交加,有道是福无双至祸不单行说的就是今天了。

“额咳!”

众人以鬼眸一为中心分左右两排站立,闪电划过照亮了昏暗的大厅,一位白胡须长老突然痰嗽一声站了出来正对着鬼眸一抬起头。月光下他那张布满褶皱的脸显得更加苍白恐怖,他仿佛很努力的眯着眼睛,终于开口说道:

“鬼眸一,今天是你的生日也是你父亲的忌日。”

鬼眸一穿着一件再普通不过的牛仔裤,红色外套,一头天然的棕黄色中长发透出一股街头小子的执拗气与周遭的庄严肃穆显得格格不入。即便如此,他还是勉强装出严肃且谦卑的样子回答道:

“这十六年来从未忘却。”

老者点了点头,转向众人:

“哎......实乃我族不幸。鬼眸一的出生带来了灾难,年轻的族长为保住他的性命牺牲了自己,故此此子从一出生便继承了鬼眸一这个名字......只是这么多年来大家对此事并不认可。我们鬼族人天生拥有三元气海,能看破世间万物,不嗔不怒,可鬼眸一却少了一元气海......导致他气脉不足几乎与凡人别无二致,可他终究是鬼眸一的儿子,于情于理我们也要给过世的族长一个交待。”

鬼眸一深吸一口气,这么多年他从不敢直视自己的名字,那名字仿佛就是父亲的命,四元长老口吐的每一个字都仿佛子弹一般沉重的打击在他的胸口。

四元长老满脸慈祥的抬头看了看他,却又摇了摇头。

长叹一声转身对身后站立两侧的人说道:

“今日诸位云集于此,每个人都准备好了一道试题。想必有念族长旧情而故意放松的人在,也有为族人未来考虑而认真出题的人在,当然也有伺取族长一职故意刁难的人在。不过既然鬼眸一站在了这里,就代表他愿意参加这次试炼来证明自己的实力。在此之前我也要宣布,以灵家为首的御三家已经通过会议表决,一致同意鬼眸一担任族长一职......”

鬼眸一看了看在下低着头的十六位长老,他在村子里长大很多道理他这个局内人看得更清楚。最后他看了一眼戴着红色围巾的长老,定了定神说道:

“感谢诸位长老能够在百忙之中抽身至此,古往今来正是你们鬼、灵、曦、望、尘、烟、雾、燎、冲、雷、张、王、公孙这十三亲家共同的努力守护着我们的村庄,鬼眸一在此谢过诸位。其实不光是大家,就连我也不相信现在的我拥有统领族人的能力。可是......我毕竟是鬼氏子孙,我肩负着父亲对我的期望......虽然我们从未谋面,但我的母亲告诉我......我曾被族人们所期盼着来到这个世界上,我也是被我的父亲、母亲所期盼着来到这个世界上的!所以,为了族人的未来,为了我父亲的期盼,我绝不可能放弃鬼眸一这个名字!......我也能够理解大家的顾虑,我天生残命可我相信我的父亲拼上性命让我活下来并不仅仅是为了让我平庸的活下去。我要证明我并非一无是处,我要证明父亲的决定是正确的!”

场面一度尴尬,无人反驳亦无人喝彩,毕竟他还是个孩子或许大家只将这当做是一个少年毫无意义的义愤填膺罢。

终于四元长老清了清嗓子低声说道:

“嗯......既然您决定了的话。”

四元长老虽年事已高在族人中却有着极高的威望,之所以称呼他为四元是因为在他的身上拥有四枚气海。

气海也叫作元神、气穴、道眼等等,一只在左手小臂、一只在左肩头、一只在后颈处。后颈处为元穴,是人阳气发生的地方,人皆有之。而古人传说人肩头有两把阳火便是另外两枚气海的所在,寻常人的气海十分薄弱,即便如此也能够趋避大部分的邪灵鬼怪。

老话说走夜路的时候千万不能回头,人一回头就会吹灭肩头的两把火,进而遭到鬼怪的袭击。鬼族的缚灵人不仅拥有旺盛的气海并且与常人异位,这样的他们就可以灵活的运用阳气与邪灵作战,可一旦阳气耗尽亦会堕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四元长老轻声痰嗽一声,继续宣布到:

“老夫穷尽毕生之所学,亦不能破解自身的秘密,是鬼眸一的出世给了我新的启发,或许我正是为此而存在的。既然少族长心意已决,老朽便穷尽毕生所学全力以赴,以求能够贯通他的奇经八脉。经脉既通,死水也可复活,这么做或许可以弥补少族长的先天不足。”

“那!”

这时候一位穿着红色长袍的少女突然在人群后举起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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