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一个多月,多个地形的不断练习,薛道安的步法已经相当娴熟,速度也大幅度提升,离入门还差一脚。
他再次回到密林,决定来个高难度的,踏树而行!
他双腿呈弓形蓄力,一个箭步冲上前去,用力蹬地而起,蹬树借力再起,蹬,蹬,蹬,借力,借力,借……
“嘭”
一失足成千古——
“哇呜……”
哦,没事儿,还活着。
失足少年摔成个五角形,一根断木桩擦裆而过,带起碎布一片,裆下很是清凉。
问题不大,换件底裤袍子继续!
于是,数天之后,整片密林的树枝上挂满了一条条碎布,大白天经微风一吹,全都随风飘荡,古风古韵,你别说,还挺好看!
只是晚上出来嘘嘘的时候有点阴森恐怖,不经意间一抬头,尿都要吓短一截,不知道的还以为自己来到了阴曹地府……
功夫不负有心人,这天,薛道安像往常一样在树林间飞跃,飞着飞着就来了感觉,整个人进入一种玄妙的状态,双脚之下犹如生风,托举着他飞速移动。
等他反应过来,心中不禁大喜,这是《前突后跳》这门步法入门了!
他高兴的像一只猴子,在林间不断穿梭,嘴里发出一阵阵大吼声,再也不用担心换袍子了。
接下来,便是将剑式与步法相结合,这个就有难度了,面对对手的攻击,你可以选择最合适的步法撤退,或者施展步法结合剑式迎击,甚至主动以攻为守,化被动为主动……
这些都要视双方实力以及所处环境而定,并没有什么特定的路数,总之一句话,那就是:
【随机应变】
“师父说的果然不错,想要步法和剑式连贯,还是得去砍木头,而且就得砍那些歪七扭八,分叉多的,才能满足各种剑式的施展。”
“所以说,还得是戴师父!这方法要是换了别人,都不一定能琢磨出来。”
薛道安心里是真感激他老人家。
感激过了那就开干呗,化感激为行动的动力,提着血红色的噬灵就去找四枝八杈的树。
他找着了倒也不急着砍,而是把那些树杈当做对手的刀剑长矛,先是在心中规划一下怎么出手,思考哪种攻击应该用哪种步法和剑式破解,然后演练一番,等到自己觉得满意之后才真正快速挥剑而斩。
从最开始的一天不到十颗树,到后来一天成百上千颗树,再也不用苦思冥想着怎么出剑,现在,只需看一眼,便已经了然于胸,步法随意而出,剑式信手拈来,已经非常连贯。
薛道安似乎已经做到了【剑随身而动】,可是,剑意却依旧没有入门,这让他很是郁闷。
就当他以为是自己练习不足的原因,继续砍下去的时候,戴剑恩继送他进入密林和上次带人搬木头之后,第三次来到这后山密林。
只是戴师父这次没再带人来。
戴剑恩绕着密林快速转了一圈儿,脸上的笑意越发浓郁,眼睛都快眯到一起了。
太好了,今年过冬用的柴火已经绰绰有余!
他停在薛道安身前,拍了拍他的肩膀道:
“不错嘛徒儿,根据这个数量来看,你的步法与剑式的配合已经非常连贯了。”
薛道安看着师父脸上的笑意,心中无比温暖,一宗之主能够在百忙之中三次来这后山密林,亲自指点他这个新收的徒弟,足够说明对他的用心。
有这等剑道高人指点,自己应该很快就入门才对,可是,他自己似乎辜负了师父的期望……
戴剑恩似乎是发现了薛道安的异样,关心地问道:
“你脸上怎么一副萎靡不振的样子?”
薛道安猛然跪在地上,双手抱着戴剑恩的一条腿,痛苦哭流涕地说道:
“师父,您对我如此用心,我的剑意还没有入门,徒儿真是个废柴,辜负了您老人家对我的指点和期望。”
“噗~”
戴剑恩听他这么一说,竟是有一股吐血的冲动,这才不到三个月的功夫,他就已经把一种步法练习入门,还把步法与剑式相结合,并且能够非常熟练地施展出来,剑意的入门也就还差临门一脚,就这都还自称废柴?
让他这个当年花了近一年才做到这一步的师父情何以堪?他要都是废柴,那他岂不是……朽木?
情何以堪!
看着痛哭流涕的薛道安,他悬在空中的手终究没有拍下去,而是轻轻放在他的头上——爱的抚摸。
薛道安倒也不全是因为自己的剑意没有入门而痛哭,绝大多数还是因为他这些天身体和精神上太痛苦。
以前的他几乎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成天带着一些小跟班到处找乐子,回到南苑还有风儿她们陪着,孤独对他而言,那就是不存在的。
而现在,他不但要承受肉体上的痛苦,还要长时间与孤独为伴,承受精神上的痛苦,但他却清楚地知道,强者之路,从来都是孤独的。
他不愿重蹈覆辙,再次浑浑噩噩过完一生。
所以,他要试着适应这种孤独,甚至要学会享受孤独,这也是他没有带小铁来的原因。
戴剑恩拍拍他的肩膀,道:
“好了好了,一个大男人家,哭什么哭?传出去多丢人呐,赶紧起来。”
薛道安找到一个台阶下,立刻起身用衣袖擦擦眼泪,然后又用力吸了吸鼻涕,心中不免有些后悔起来:
“丢人呐!堂堂北域王嫡长孙,竟然抱着别人的大腿痛哭流涕,这要是传回北域,自己这十五年英明尽毁,以后可怎么好意思跟姑娘们谈情说爱啊,呜呜呜……”
薛道安想这些的时候,戴剑恩随手捡了一根树枝,以指为刀,将那根树枝削成了一把木剑。
他一边端详着木剑,一边喃喃地说道:
“北域王府的大旗,只能由你来扛,嘉熙王朝的北门户,只能由你去守,任重而道远啊!”
“嗯?怎么半天没个回应?”
一看薛道安正胯着一张憨批脸,色眯眯地瞅着一群在林间散步的女弟子,那身段!尤其是最后那位显得不合群的白衣女子,走起路来当真是跌宕起伏啊!
薛道安当即吟诗半首:
“峰峦如聚!波涛如怒!”
啧啧啧!
搁那又是感叹,又是咂嘴。
“任!重!道!远!啊!”
听到戴剑恩咬牙切齿,几乎暴走地说出这五个字,那群女弟子全部转向这边,继而齐刷刷地跪了一大片。
薛道安也是吓了一跳,想都没想就抱拳单膝跪地,脱口而出:
“徒儿谨遵师父教诲。”
戴剑恩本来看他在修炼上如此勤奋努力,可以说是专心致志,不免对以前听到的那些关于薛道安“放浪形骸之外”的事有所怀疑。
可现在,他竟然当着自己这个师父的面儿“放浪”,让他打消那些疑虑的同时,竟然……有些欣赏他的真性情!
平时那些个门人弟子见了他,脸上都写满了正经,一个个尽显正人君子之风,可背地里却做出一些表里不一的事来,那时难免让人大吃一惊。
不过就这个家伙,还二龙相斗争天下?这又是那个二缺传出来的预言?
除非……除非是为了女人,也极有可能是女人们。
“白诗微,你过来,其他人可以随意。”
“是,宗主。”
整体的女声回答。
戴剑恩朝那群女弟子这么说了一声,然后除了最后面那位似乎不怎么合群的白裙女子向他们走了过来,其他人都在原地看着他们,偶尔还小声讨论几句。
本来今天是来散步,白诗微就没有穿万剑山弟子的统一道袍,而是换了一袭白纱裙,也好放松一下往日被道袍束缚着的身体。
她快步走到跟前,在薛道安旁边单膝跪地抱拳,向戴剑恩行礼:
“拜见宗主”
戴剑恩又随手削好了一把木剑,他随手一挥,两把木剑便分别悬停在二人面前,双手便又负于身后,居高临下地说道:
“你们两人用木剑切磋,只可使用步法和剑式。
白诗微,你将境界压制到凡九品,只能动用凡九品时的肉身力量。
薛——咳咳,削把剑不容易,你可别一下给打折了。
花不完,你随意。”
“是”
两人齐声回答,然后抓住面前的木剑,走了一段距离便相对而立,远远地对峙起来。
薛道安心里嘀咕:我随意?看不起谁呢?还让着位姐姐压制到比他还底一个境界,师父这是赤裸裸地看扁他。
不行,要争一口气,一定要证明给他老人家看看。
薛道安眼神一凛,右手紧握木剑,脚踩步法率先冲了上去,到了近前,他挥动木剑斩向白诗微的小蛮腰。
白诗微此刻却正不慌不忙,把从怀中拿出来一条黑色布带系在额头上,然后拉下来蒙上了双眼!
“我敲”
太狂了!
薛道安爆一句粗口,手上更是加快几分。
眼看就要碰到她的小蛮腰,只见她双手向外一撑开,整个身子便向后倾斜,倒滑出去几步便戛然而止,而薛道安的木剑正好擦衣而过。
她右脚点地,原地旋转半周,瞬间形成攻势,举剑当头劈下,薛道安顺势抬手,横剑而挡。
白诗微却凭声音早已洞察,于是双脚用力蹬地,整个身体在空中旋转几周,劈下的剑式也变为了前刺,朝着薛道安的胸部和腹部连点三下。
变招之快,令薛道安无从反应。
白诗微潇洒落地,一言不发,右手持剑负于身后,身姿卓绝,颇有女侠风范。
薛道安揉搓着些许疼痛的胸部和腹部,暗叹:
挡了个寂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