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审案(二)

江斩月不是圣母,扶樱的死活不关她的事。

但今日之事,疑点重重,她差点被扶樱的怒气牵着走了。

以上一世的侦查经验来说,扶樱的所作所为不可能一人完成。

她的背后一定有主谋和帮凶,这些才是躲在暗处的危险所在,所以又开口道:

“扶樱,你的脸到底是谁伤的?你明明知道不是我!”

扶樱扭过脸去,选择了沉默。

“扶樱,你知道我为何能分辨出茶针的区别吗?我病了半月,每日在床榻上喝着一碗一碗的汤药度日,但手里始终没有松开过制茶工具,因为我知道我的努力会促成我的期待。我所奢望的东西,我会自己努力得到,而我爱慕的人,我会拼命和他站在一起,并肩作战。而不是去等,去要,去走歪路。扶樱,你爱慕将军多年,也深知他的心事,可为何你明明有机会成为他看重的人,又要放弃?”

“我......我只是个奴婢,卑贱之身,怎配和你们这些高门贵女相提并论。”

“你的卑贱是你自己自轻自贱,你坑害主子,欺上瞒下,这不是贱吗!”

“你从来都没感受过作为奴婢,会遭受多少阻碍,你生来就是主子,就有父母护着,而我呢?我要得到一点垂怜,比登天还难。”

“你这话,想必在你手底下做事的低等婢女也背后说过,她们又何尝不羡慕你。或许在这大汉朝,确实没有平等的阶级。可在霍家是有的,霍老将军和霍夫人有过,霍修他也有。你在霍家这么多年,难道还看不明白吗?他霍修什么时候把门第放在眼里过?每每出生入死保护的不是平苦百姓吗?刀下救人的时候,他可曾问过那人是官还是奴?你枉费了霍家对你的栽培!”

江斩月一顿输出后,发现霍修的笑意更浓了,这是怎么回事?

“霍将军,这是你家的奴婢,你不管了吗?”

“哦,我管了啊,来人啊,拉出去杖毙!”霍修松垮垮的往身后的椅子上一靠,眼神幽幽的看向江斩月,不咸不淡的开腔。

“别别,我说,我说,是刑大人!”

此话一出,霍修来了兴致,白皙修长的指关节敲在桌面,下巴扬了一下,示意她继续说。

“月前霍将军从关外救回了江小娘子,这件事轰动不小,没几日便传到了宫里。三公主爱慕将军,博然大怒,逐派人前往沙缇刺杀江小娘子。可都被将军反杀,三公主气不过,病倒在了宫里。那邢夫人借着宫宴,同三公主讲她能帮着出这口恶气,她不仅能让江小娘子死,还能让整个江家都死。于是邢夫人府上的小婢女找到奴婢,说只要我肯做,等三公主入了霍家,一定能让我当侧室,帮我脱了奴籍。”

“可是......只是划伤了脸,怎么能给我定上死罪呢?”

“是,没错......只是划伤脸,是不能给你定罪,毕竟我是个奴婢。但目的是会让霍将军厌弃你,觉得你是个粗鄙善妒之人,这样你没了依仗,对你下手就容易了。”

“嘶,如此看来,那邢夫人对我下手只这一回吗?那之前呢,上个月她有没有什么动作?”

“你怀疑什么?”霍修双眸微缩,他也发觉了江斩月的敏感。

“我怀疑之前我被匈奴人抓了,是有人故意为之,但是......我说我想不起来当日的事,你信不信?”

“哈,信!”霍修看着江斩月认真的样子,突然笑出了声。

江斩月转头狠狠的嗔怪:

“霍将军真的不在乎吗?”

“在乎啊!”

霍修这三个字一出,一语双关,江斩月的脸顿时红成一片。

这回答有歧义,当然,问题也很有歧义,所以这两个人到底在打什么哑谜,长平郡主在主位上已经看了半天的戏,着实没看明白,到是这两个人看向彼此的眼神有些不对劲。

“扶樱,你就没有想过邢夫人她的承诺办不到吗?而且你的脸伤了,就不怕霍将军厌弃吗?”

“奴婢本是不信,但......霍将军突然召唤奴婢过去将军府,奴婢以为将军真的对奴婢动心了。可去了才知道,将军只是叮嘱我要在生辰宴会上照顾好江家小娘子。细节要求反复交代了好多次,奴婢真的不知道你到底哪里好。可昨天,将军连夜赶路,就是为了去亲自将你接回来。当你从将军车撵上下来的那一刻,我才明白,这世间竟有如此绝色之人,将军虽然没下车,但目光都在你的身上。”

“那就是在那个时候,见我的第一眼,就决定要害我了?”

“是,不过,我只是想教训你一下。但当我看到那副玉轻音在你手腕之上,心中再也压制不住怒火,恨不得当场就要了你的命,可我打不过你,也只能被邢夫人左右了。”

“扶樱你糊涂啊,你是霍家的人,居然去信一个外人。那茶针是怎么回事?为何你手上有一个和我的一模一样的?”

“行了,今日就到这里吧,母亲累了。扶樱,你自己去领罪吧!”

霍修突然打断了江斩月的问询,一把拉过江斩月的胳膊,不由分说的拽了起来。

“母亲今日也累了,孩儿先送江家小娘子去将军府,母亲早点休息。”

长平郡主微笑慈爱的点了点头,待霍修和江斩月出门后,脸色骤变,一股阴沉狰狞之色浮上。

扶樱跪在地上,惊恐万分,不自觉的向后缩。

可从外面进来了十几个奴婢婆子,不由分说的将扶樱的嘴堵了,毫不手软的硬生生拖拽了出去。

扶樱的结局,长平郡主会料理,她为自己的儿子扫清障碍,此乃为人母的爱子之心。

那么多年的苦难,刀尖上讨生活的日子里,长平郡主连一个安稳觉都不曾睡过。

幼子尚弱,为母则刚,每一步都需得用心盘算,今日之事是她疏忽了,但似乎都在儿子的掌握之中。

刚才的疑点重重,她自然听得出来,儿子并不想深究,那她只要收拾残局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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