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 章 七次x咬痕

朝徊渡看到这熟悉的芍药。

室内灯光明亮, 廊下是幽沉的暗,光影交错间,男人清隽面容有种神秘的昳丽感, 低垂着眼睛, 细致地为她擦拭发上不断滑落到肌肤的水珠。

偏偏他语调又是淡而沉静,不答反问:“为什么去后山?”

檀灼乖乖让他擦头发, 潮湿的指尖碰了下花瓣:“你都觉得好看的花,我当然也要亲眼看看呀。”

想起满山花海, 她十分满意,“运气不错, 花居然开了。”

确实也好看。

“这叫运气不错?”

朝徊渡又换了条干净的浴巾, 裹住她的湿漉漉的身体, 话语意味不明。

“当然。”

檀灼唇角翘起一点, 随即握住朝徊渡的手,将他掌心翻过来, 随即将自己手里的芍药塞过去, 大发慈悲道:“顺便给你摘了朵。”

花朵太娇, 男人手掌僵了瞬。

没想到这花是为他摘的。

朝徊渡注意到少女眼底的小狡黠,琥珀色的眼眸似是要把她看透, “给我的?”

檀灼理所当然道:“给你的!怎么样,我是不是你的宝藏小娇妻?”

除了廊外淅沥雨声,再无其他声音。

静默片刻,朝徊渡微微收拢掌心, 侧身让她进来:“落汤鸡小娇妻,去洗澡吧。”

檀灼轻哼了声,嘱咐道:“记得好好保存我摘的花哦!不许掉一片花瓣!”

“好。”

见朝徊渡吩咐佣人去找花瓶,没打算将自己千辛万苦摘的花随便一搁, 檀灼这才放心地捡起快要掉在腿边的浴巾进浴室。

蒸腾的热雾,慢慢驱散了她身体内的寒意,也让人昏昏欲睡。

自从上次在浴缸里做过那个梦后,给檀灼留下了一定程度的阴影,泡澡时不允许自己睡着,要保持清醒,然而眼皮越来越重。

幸好,关键时候她把持住了。

当她穿着拖曳至地的烟粉色睡裙懒洋洋地出来时,已经睁不开眼睛了,吹得蓬松又顺滑的长发散落至漂亮脊背,随着走动时,在半空中划过优美弧度。

一改之前的狼狈伶仃,恢复往日慵懒风情。

朝徊渡也洗过澡。

身上简单穿了件家居服,衣袖微微挽起,露出一截骨骼分明的手腕,隐约可见手臂处一圈细密经文刺青。

他恍若不觉,姿势优雅又熟稔地插花。

明明就一支芍药,他面前却摆了七八个花瓶。

檀灼泡澡泡得有点晕乎乎,但职业因素,她也认出这些大大小小小各式各样的花瓶,都是……古董。

每一样都价值不菲。

最后朝徊渡选了那尊拍卖价高达八位数的粉彩瓷转心瓶,气定神闲地将他修剪处理好的花枝插进去。

檀灼走到他身后,欣赏了会儿古董花瓶,才移到花上:“你觉得这样配吗?”

男人调整了下花枝方向,抬眸看她一眼,悠然笑了声:“配。”

他养的花,配得上一切珍宝。

听到这笃定的字音,檀灼最后看了眼华美至极的花瓶和里面单薄的芍药,一言难尽地爬上床,懒得纠正他的审美。

扯了薄被盖上,“你继续赏花吧,我睡了。”

朝徊渡今夜并未覆缎带,她虽然看到了,但没劲儿去扒拉,等明天早晨,她一定要早醒,趁他不备,把刺青全部拍照。

想着想着,便陷入了睡眠之中。

她平时极少做梦,今晚却例外,各种梦境混杂,弄的她分不清是梦还是现实,想要醒来,却又怎么都掀不起眼皮。

像是被人为操控了一般。

窗外雨声越发密集,乌压压的云层中,一道闪电划破夜幕,像是将天穹穿透了,暴雨随之浇灌而下。

朝徊渡关了灯。

身旁隆起被子下的身体又香又软,相较于花瓶内芍药幽幽散发的清香,檀灼身上原本隐秘的玫瑰幽香更霸道,非要将芍药香覆盖。

朝徊渡睡得极浅,不知过了多久,隐约听到身旁喃喃低语的声音,像是在说梦话。

察觉到什么般,他睁开眼睛,伸手探进檀灼裹得紧紧的被子里,少女柔软玲珑的身躯此时烫的像是个小火炉。

掌心移到她的额头。

果然。

发烧了。

檀灼察觉到额头被微凉的掌心触碰,与自己截然不同的温度,蓦然一惊,终于从梦魇中醒过来。

待看清楚那张熟悉的面容后,轻吁了一口气。

身体也跟着软下来,她脑子有点迟钝,眼皮又懒懒地耷下,含糊着问:“怎么了?”

大半夜不睡觉,摸她干嘛。

朝徊渡打开台灯。

便看到檀灼整张小脸都烧的红彤彤的,卷翘眼睫还挂着泪珠,眼尾漫出绯红的痕迹,本就明艳的小脸,此时更艳了,像是被雨打过后愈发鲜艳的花。

方才惊醒时眸底一闪而逝的紧张,衬得她又娇气又脆弱。

窗外暴雨肆虐,雷声阵阵,幸而小楼里有备用药箱。

朝徊渡把人半抱着坐起身,抽了张湿巾替她擦了擦浸了薄汗的细颈,语调平静:“你发烧了。”

发烧?

檀灼掀起眼睫,睁开那双雾蒙蒙的眼眸,有些恍惚地想,难怪身上又热又疼,难受得要命。

类似的感觉,昨晚也经历过。

热、疼、酸。

感受到脖颈的轻凉触感,她半倚在朝徊渡怀里,强撑着精神调侃:“朝总这双金尊玉贵的手怎么突然想起照顾人啦,是不是趁我睡着的时候,做坏事导致我身上这么难受。”

“现在是善后?”

然而嗓音又软又哑,根本没有半点杀伤力。

朝徊渡给她量了□□温,三十九度一,确实是高烧。

以为她说胡话,看着少女带着病气的小脸,耐心回答:“没有。”

“肯定做了,就这个感觉,最起码要做了七次!”

檀灼两手举起,一本正经地伸出八根手指。

朝徊渡伸手将她一根指尖按了回去,只留下七根,“行。下次让你亲身体验,做七次什么感觉。”

檀灼假装没听懂:“什么意思?”

朝徊渡坐在床边找退烧药,漫不经心:“意思是我现在对小病鬼没兴致。”

这话一出,檀灼就不高兴了,怎么就没兴致了,她就算现在生病,也是最迷人最有魅力的病弱美人。

触及到他清隽俊美的侧颜,满脸写着清心寡欲。

况且,就这个前脚做完坏事,后脚还能理直气壮在祠堂抄经的男人说没兴致,她才不信。

经书都没让他性冷淡,她这样又香又软又热的病美人在怀,还能性冷淡了?

想起总是在朝徊渡手里吃亏,趁着生病,他不会对自己做什么,檀灼决定趁机找回来场子。

趁其不备,伸手去摸对方腹下的证据。

人证物证俱在,看他还怎么否认。

然而,几分钟后。

朝徊渡致电家庭医生:“我太太发烧39度2,会把脑子烧傻吗?”

家庭医生:“正常讲概率不大。”

朝徊渡又问:“发烧可以进行性、行为吗?”

家庭医生:“啊这……”

下一秒,他听到家主对面传来一道虚弱的女声:“朝徊渡,你放开我!”

“你太用力了,好疼!”

沉默了下,他谨慎措辞,“虽然有研究说明,可以通过这种方式进行排汗退烧,不过……我个人不是很建议。”

所以放过您可怜的太太吧。

朝徊渡淡淡地嗯了声,随即对檀灼道:“听到了吗,乖一点,不能做。”

檀灼原本是抓罪证,可惜还没碰到呢,就被朝徊渡逮了个正着,此时被他攥着手腕。

试图解救自己的手腕。

几秒后,放弃了。

她好虚,掰不动。

谁要做啦!

后悔,非常后悔。

找什么场子呀,根本玩不过他。

谁好人家去问医生这种问题啊啊啊!

折腾了将近半小时,檀灼感觉自己像是被掏空。

朝徊渡已经换了话题,对着开了免提的电话低声说了几种药。

家庭医生:“先吃退烧药,最好同时进行物理退烧。”

最后提醒,“一定要保证充足的睡眠和休息。”

挂断电话后,他震惊许久才消化掉刚才的信息,合着半天,不是朝总连生病的太太都不放过,而是生病的太太连朝总都不放过。

朝徊渡放下手机,却发现怀里少女像是没有骨头似的往床上滑,不太懂这个操作:“你这是……烧化了?”

檀灼感觉自己身上温度更高了,不知道是烧得更厉害,还是羞得更厉害,总之确实是要化了,晕得厉害:“我要睡了。”

“吃了药再睡。”

朝徊渡起身去倒了杯热水,看着冒着袅袅热气的水杯,等水自然放凉还得许久,刚准备倒凉水中和一下,忽而想起之前泰合邸管家给他看过的檀灼长长的生活习惯记录清单。

虽然只是瞥了眼,可他过目不忘,其中有一条是不喝冷热相掺的水。

侧眸看了眼蜷缩在床上的纤薄身影。

朝徊渡重新拿出一个干净杯子,两个杯子反复倒着热水,动作从容,不急不躁。

等他重新端着恰好入口的温水和药回到床边时。

檀灼已经将脸埋在枕头里,感觉自己快要被煮熟了。

朝徊渡重新把她抱起身:“吃药。”

檀灼迷迷糊糊靠在他怀里,眼神有些懵懂,似是听不懂他的话。

昏暗光线下,男人用指腹撬开她的唇齿,重复了遍,“张嘴。”

檀灼下意识舔了一下,含住了。

因为发烧的缘故,少女舌尖温度都是发烫的。

朝徊渡顿住,看她烧得似乎神智不清,刚准备把指尖抽出来,却因为被她含着,无意间搅拌了一下,发出细微水声。

就在这时,檀灼品出了药片的苦涩,迷茫的眸子瞬间瞪大,舌尖顶着吐出来。

朝徊渡捏住她的下巴,试图给重新推回去,“别吐,喝水咽下去……”

还未说完。

他指骨传来一阵痛楚。

食指修长骨节上多了个齿痕,咬得很重,还有血丝丝丝缕缕地浸出来,他肤色冷白,衬得伤口有些触目惊心。

檀灼满嘴都是苦味,漂亮小脸都苦得皱成一团,下意识地咬了上去。

本以为朝徊渡会躲,岂料,他一动不动地任咬。

“咬完了吗。”

朝徊渡仿佛没有痛觉,慢条斯理地抽出一张干净湿巾擦干净指尖。

随即当着她的面,重新拆了个药片,悬在杯子上,语调温柔:“给你两个选择。”

“乖乖喝水吃药。”

“或者把药融进杯子里,我给你灌进去。”

檀灼舌尖舔了舔唇。

除了药片的苦涩还有血腥味。

瞥见对方手指上被自己咬出的惨状,即便脑子还不太能拐弯,但对危险极为警觉。

片刻后,她乖巧又心虚地接过水杯:“我吃药。”

吃完药,又乖乖缩进被子闭上眼睛,“睡了。”

偷摸着把被子蒙到脸上:看不见我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下一秒,朝徊渡将被子重新拉下去:“保持呼吸顺畅。”

檀灼怕怕:“……”

“好、好的。”

不知不觉,从假睡变成真睡着了,大概是药效起了。

小楼内光线暗淡,端着温水过来的女佣无意间瞥到朝徊渡指骨上的咬痕,见他准备亲自动手,犹豫道:“家主,我来为太太擦拭吧。”

朝徊渡语调极淡,不容置喙:“不必。”

男人长指接过柔软潮湿的棉巾,一寸一寸拂过少女依旧发烫的脖颈、脊背、腿弯……心无杂念地替她降温。

檀灼睫毛安静地搭着,这次没有做乱七八糟的梦,隐约感受到身上凉凉的,很舒服。

第一天醒来后,檀灼烧已经退了,也没有其他症状。

像是那夜的暴雨,突然而至又极快消失。

如果不是朝徊渡指骨上留下的咬痕,她还以为自己做了个发高烧的梦。

暴雨之后,烈阳高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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