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他还没从金主小学霸的故事里出来。
祝高兴差点忘了这茬儿。
他配合道，“行，你放心，等我忙过这阵儿继续跟你演。”
方厉行还是不想挂，“我没想到你竟然考那么好，难道以前也都是演的？”
祝高兴“啧”了一声，“总得藏点惊喜啊，不然怎么引起你的注意？”
方厉行这下开心了，语气不容拒绝，“我很快就去找你，给你补个生日，然后带你见见朋友。”
祝高兴烦得很，敷衍应和，“行行，那我睡了。”
挂断电话，他把手册往旁边一扔，拿起手机进了论坛。这大半夜的，竟然还没消停，聊的更加火热了。
内容大多还是关于他的，有夸的，有佩服的，有的成了颜粉，有的成了学习粉。
但更热烈的，是一些喜欢用字母来暗搓搓黑人骂人的匿名者。
祝高兴拿出那本书，不用白不用，刚好验证一下它的本事到底能到哪。他把那些用词非常恶劣不堪的人的ID代码全写在了书上，当成电脑来查证身份。红尘小说网首发l https://www. https://m.
没想到还真有用。
两秒后，每行ID后面都跟着出现了他们的真实姓名和身份，准确到了家庭住址。
祝高兴很满意，汇总了一下他们各自发的言，以往的现在的，不光是针对他的，还有一些对别人指指点点的抹黑，仔仔细细全都整理成了板上钉钉直接社死的证据发到了论坛。
这些披着非人的皮，说着肮脏话的人，似乎家庭都有点不太幸福。
所以把积郁已久的愤懑全发泄到了网络上。
他们最看不惯祝高兴这种，看着就特立独行和其他人不一样的人，太出挑太鲜明，必须得欺负打压，才能让那些人感到舒爽，他们控制不住的想让他变得更加不幸。
祝高兴一直觉得，语言上的攻击其实不算什么，总比身体攻击要好的多，起码不会流血。
他以前也经历过这种事，但没什么金手指，只能让自己做到视若无睹。
现在一想，他总觉得不能让原主受委屈了，也许就是这样的议论，才让他从一个还算坚强的人变得脆弱，不敢面对这个世界，只能躲到方厉行身后去逃避。
那就反击一次，让这些动动手指就伤害别人的人受点惩罚。
金手指在这一刻竟发挥出了作用。
掉马证据匹配着匿名者们曾经打出来的一句句恶毒的话，在整个论坛掀起了巨大的浪花。
没有人能想象到，当这些字眼会汇集在一起的时候，竟然刺眼到这种地步，仅仅是看一眼，就像是被马蜂的尾巴狠狠蜇了一下。
这些人里不仅有平时沉默寡言的，还有跟谁都能玩到一起每天都是笑脸的，有学习差的，也有班级第一，各方面优秀的。身份性格都不一样，却在上面找到了共鸣，打出一个个诅咒的字眼。
下面的跟帖一个个都震惊无比。
帖子直接都放到了微博热帖，被讨论最多的，就是到底是谁发的帖。
高级黑客吗？
看着他的ID名“猪为什么不高兴”，所有讨论的人都陷入了沉默。
不是十三中的人自然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但同学校的，都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猪为什么不高兴？因为祝高兴被骂了，他当然不高兴。
整整一晚，话题越来越热，许多人都硬撑着熬了个通宵，看着自己慢慢成为被攻击的对象，从加害者变成了受害者。
再次处于话题漩涡的祝高兴已经进入了深眠。
今晚还是无梦。
第二天。
祝高兴睡醒的时候阳光大好，天气却是冷的。
他看了下预报，怪不得有点闷，竟然要下雨了。
照这个闷热的程度，下起雨估计要等到晚上。祝高兴随便套了个外套，戴着帽子就出了门。其实根本不是考核日，祝高兴完全是不想见方厉行，他懒得在那人面前装这样那样，累且无聊。
他打算去看望他的弟弟顾不尚，顺便带他学个习。想法确定，他背着一书包的书本，拎着一筐橘子就去了。
打车到了楼下，他看到那一排工程队的还在那儿蹲着，抽着烟看手里的故事会，一个个边看变笑。
祝高兴走过去，拿出一兜散装的橘子递给他们，“你们好，我是顾不尚的朋友，这些水果送给你们，特别甜，就当补个见面礼。”
其中一个毫不客气的接过去，脸上堆着笑，“啧，你这小娃娃真上道儿，比那小疯子好多了！”
祝高兴笑了笑，指指楼上，“他在家吗？”
那人摇头，“程哥拉着他一起跑活儿去了，估计晚上才能回。”
祝高兴问，“什么活儿？我还想着给他补课呢。”
老伟沉默了一下，爆笑出声，“哈哈哈哈哈补课？！我没听错吧？！”
其他人也跟着笑起来。
“补课这词儿也太新鲜了，我听都没听说过。”
“害，这不都是北区的人才会有的待遇么。”
祝高兴疑惑的眨眼。
这时他们才意识到，他是认真的，好像真就是个补课小老师，一副小学究，正儿八经的样子。
“听我一句劝，别跟那小疯子走太近了，那就是条野狗，脑子不正常，谁都坑，根本养不熟。”老伟说着说着就有点生气，“程哥经常带他赚钱，好多次活儿刚走一半，人家突然就不干了！还他妈反水！有一回把我们都敲晕送到了警局门口！要不是醒的快，又他妈栽进去了！”
祝高兴摸了摸下巴，“听你这样说，他应该很善良？不希望你们犯错，想让你们悬崖勒马回头是岸？”
“犯错？我们都是蹲过大牢的人，该犯的都已经犯过了，还能犯什么呢，况且，”老伟“哈”了一声，“那臭小子哪够的上善良这词儿，假如他要是真想当好人，我们身为看着他长大的长辈，自然不会阻止......”
他一副语重心长的样子，“但这坏事儿，可都是他起头儿干的啊！上次狠的把人车都砸了！毁的那叫一个面目全非，这词儿用的对吧？哎，好家伙，他转头就去自首！你说这不是有病么？！”
“这回也是啊，程哥的枪械库那是坚决不能碰的，里边儿可都是危险品！你个娇生惯养的肯定不懂这讲究，那想用一个，得走不少流程呢。但小疯子就是不走寻常路，门砸了，东西一拿就跑，你猜怎么着。”
祝高兴一脸好奇，“怎么着？”
老伟嘴角都在哆嗦，“他放他那小皮卡里，开着就往警局冲，说要把这些非法玩具都上交给国家！”他瞪大眼睛，“就这脑子，就这病，能学习？能学知识？你怕是在跟他玩过家家。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们又开始笑起来。
祝高兴收集了一堆看似没用，却又有点儿用的信息离开了。
然后查了查他所在的位置。
有点眼熟，又是那个拳场。
他边吃橘子边晃了进去，里面还是乌烟瘴气的，墙上的涂鸦又多出了不少新的，颜色艳丽，扎眼得很。
台上俩人在打拳，表情狰狞，其中一个挺眼熟，是那个黑人，另一个是五大三粗扎着小辫儿的壮汉。
他们一边打一边骂脏话，下面的人也跟着一起骂。
场面略有些幼稚。
祝高兴看了一圈，看到顾不尚窝在一个角落的宽沙发里，怀里抱着包薯片，手里拿着本书，正是他之前扔给他的那本题册。
边上坐的人都有些不正常，打扮很怪异，有的像夜场蹦迪的，有的像二次元cos的，有的穿着燕尾服，就差抱把小提，还有那几个非主流乐队成员，头发的颜色更鲜艳了，啥色儿都有。身上的纹身更是蔓延到了脸上，诡异的彩绘，黑色的纹路，还有在脖子上刺“福”字的。
顾不尚跟他们一比，乖了不少，满头白毛却是更加显眼。
工头程封就坐在中间，手里拿着一张画报似的东西，不停在上面画些什么，像在定标，给他们分配这个那个。
看着像一群充满艺术氛围的人在聊天，其实气氛十分诡异，透着不正义的味儿。
顾不尚一直没参与，认真地看那本题册，时不时拿起短短的铅笔头写两下。
这样一群看起来就写满危险和请勿靠近否则死的团体，确实让人望而却步。
但祝高兴又看了看认真做题的顾不尚，还是抬脚走了过去。
“尚尚。”他喊了一声。
“唰唰唰”无数道视线看了过来，那个叫程封的最可怕，眼神冷的好像要把人冻死。
祝高兴看到他把画报放到了一边，虽然隔着距离，他还是看到了上面的东西。像一个大型工厂的地形图，上面用红笔画了好几个叉，叉的下面是火柴人，站的位置都对应着入口过道等等地方。还有分配在哪里驻守，接应，攻击撤退等等专业词汇。
非道德行为策划，说的应该就是这个。看顾不尚的样子，更像是被逼着来的，浑身写着不配合想远离，却在听到祝高兴的声音后，立刻露出了熟悉的笑容，他把笔头一扔，直接站了起来。
“哥？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祝高兴礼貌地跟其他人打招呼，把橘子放到了他们桌子中间，“心有灵犀呗。各位朋友好，我是尚尚的兄长，今天来给他补课的。”他顿了顿，“你们什么时候结束？”
程封盯着他，又看了看那筐压在地图上的橘子，“你就是祝高兴啊，我听他说了，是要好好读书改变命运对吗？”
祝高兴点点头。
顾不尚很兴奋，眼睛亮亮的，他把薯片塞到祝高兴手里，“你吃，柠檬味的，也好吃。”
祝高兴接过来，“学习知识刻不容缓，如果没什么重要的事，我就带他回家了。”
程封往后靠了靠，浑身气势逼人，写满了不好说话，“那如果，我们的事儿更重要呢。”
祝高兴笑了笑，“那也没关系，我可以跟着一起去，你们忙你们的，我在后面给他补习。这样可以吗？”
脖子上纹“福”字的男人笑出了声，眼尾上扬，化着夸张的眼线妆，“程哥，这小弟弟有意思啊，胆子挺大。”
他旁边坐着一个女人，波浪大卷发，深红色长裙配红唇，很性感，她也坐近了些微微俯身，露出了深邃的沟，“我也觉得。不如就让他跟着一起？学习可是大事，耽误不得。”
程封眼神冷淡，像是安静的思考了几秒，“行吧。”
顾不尚更兴奋了，他抓着祝高兴的手腕，“你要陪我去？我去哪你都去吗？你会一直跟我在一块吗？”
祝高兴冷静地压了压他的手，“我跟着去，是为了给你补习，不是陪你玩的，你兴奋个什么劲。”
然后拉着他坐回沙发上，“谢谢大哥还有美女姐姐的包容，我尽量小声一点，你们继续。”
接着他看向顾不尚，抽出那本题册，“写多少了？”
顾不尚笑的眼睛都弯成了月亮，“应该写完了，但是有几道题我不会做，就空着了。”
祝高兴翻着看了看，还真是，写挺满，只有三道题空着。
他先是检查了一下正确率，越看眉头皱的越紧，慢慢的好像太阳穴都抽了几下。
顾不尚一直盯着他看，越看越紧张，“怎么了，错很多吗？”
祝高兴无奈的看他一眼，把题册放到他眼前，“先看这道，这是数学题，问的是甲射击靶子五次，乙也是五次，求概率和方差值判定两人谁输谁赢，你为什么答的是，把另一个人崩了就能赢？”
顾不尚撇撇嘴，“这道我本来不会做，就问了李米，他说这是智力题，要这么答才行。”
祝高兴沉默。
“谁是李米？”
顾不尚指了指那个“福”脖，“就他。”
李米耳朵尖得很，听到这句，抬头就给了祝高兴一个咧嘴笑，“害，我就瞎说的，谁知道他真信了。”他咳了咳，“.....这就是智力不太好的表现啊。”
祝高兴回了个假笑，然后小声叮嘱顾不尚，“以后不会做留着问我，别问别人。”
顾不尚语气认真，“好，我知道了，我听你的。”他顿了顿，“哥，你人真好。”然后开始夸，“又善良又心软，还单纯，还很聪明，感觉什么都会。”
他伸手把那筐橘子拿过来抱到自己怀里，“还给我买吃的。”
祝高兴翻着题册，随手摸了摸他的头，“哎，我藏了这么久的品格，竟然都被你发现了。你也很聪明。”
然后他就夸不下去了。
数学基础还好，很多东西都算的清楚，而且过程还很简略，就像懒得想太多似的，一直在找最简单最方便的过程，还算灵活。
语文就差了太多了，古诗一句不会，作文除了变异畸形仿佛外星人拿脚写的字体外，内容更是一塌糊涂。
「题目：我的梦想。
我叫顾不尚，我喜欢别人叫我尚尚，显得我很可爱。
以前我没有梦想，就喜欢坐在墙根画画，特别无聊。
幸好，我遇到了我失散多年的哥，他叫猪高兴，他比我高，但是看得出来，他已经不会再长了。
很瘦，一点肌肉都没有。而且好白，就像我之前在村里见到那头在热锅里煮过的猪，哥的皮和那惨白的猪皮好像，白的发光。
我很喜欢闪闪发亮的东西，当时见到那张发光的猪皮，我就好想把它带回家，做成一张毯子，天天盖在身上。
但我没拿到，猪皮被别人吃掉了。
从我看到我哥这一刻开始，我就又有了那样的感觉。
但不是把他的皮扒掉做成毯子，而是想把他偷回家，放到供桌上供着，每天晚上都看着他的光皮睡觉。
我一定能做一个很美很美的梦。
这就是我的梦想。」
祝高兴：“......作文不及格。”他顿了顿，“不，是零分。”
顾不尚皱眉，“为什么，我觉得我写的很好。”
祝高兴看了眼他，拿起铅笔头在纸上写了个“祝”字，“这才是我的姓，不是杀猪的猪，是祝福的祝。”
顾不尚“啊”了一声，“我不会写这个。”他伸出左手，“你能教教我吗。”
祝高兴把铅笔头塞到他手里，捏着他的手在纸上连写“五个”祝字，“现在会了没？”
顾不尚点点头，“会了。”
祝高兴立刻松开了他的手，因为实在太冰了，一点都不暖和。
简直冷的他的手指尖都在抖。
“你穿秋裤了么。”祝高兴看了看顾不尚腿上的黑色工装裤，伸手捏了捏，还真没穿，只有薄薄一层。
顾不尚疑惑，“为什么要穿秋裤？”
祝高兴语气淡淡的，“因为只有穿秋裤的孩子才会变得聪明，不穿的就会越来越傻。”
顾不尚长长的“哦”了一声，“原来是这样啊。”
其他正在安排工厂位置的人都停下了议论的声音。
李米忍着笑碰了碰旁边的女人，“连宝，你听见没，不穿秋裤会变傻的，怪不得你这么二逼，原来就是挂空挡挂的了。”
贺连宝笑的风情万种，“这种歪理弟弟说出来就好听得很，你说的话就特招人烦，想一刀把你几把给剁了呢。”
程封：“.....行了。现在定下时间，晚上十一点四十分，碎石工厂外国王大道上见。有问题吗？”
“没了。”
“可以。”
他们陆陆续续站起身，很自然的混进了人群。
台上的黑人被那大汉打趴了，已经在倒数计时，他嘴角的血不停留着，骂声却没停，还是一口的东北腔，“草泥马.....你个蠢能，给我等着......我整不死你......”
祝高兴看着这一幕，转头看顾不尚，发现他也在盯着自己看，眼神怪怪的，却在对视的瞬间又变回了平常的样子。
“怎么了？你喜欢看打拳吗？”他问。
祝高兴摇头，“太暴力了，我不喜欢看到人流血。”
顾不尚突然凑近，张开嘴伸出了舌头，上面的钉子还牢牢钉着，边缘却在溢血，鲜红和粉色交映，透着血腥味的病态，“我舌头流血了，你看着会难受吗？”
祝高兴皱眉，“你故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