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48章:再埋回去

那个右脸长着硕大媒婆痣,佛号慧净的老师太来得很快,法坛也很快就设了起来。可萧婉容等了两天,暗中观察了两天,依旧没有看出什么蛛丝马迹。

也不知道桂姨娘用了什么方法,侯爷和大夫人对她私设法坛的事情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不知情。

整个侯府,并没有因为桂姨娘那有碍观瞻的尊荣而哄闹分毫,连桂姨娘自己和萧敬娴都没有吵着闹着要侯爷查清真相,只一门心思的围着慧净师太打转。

事出反常必有妖,萧婉容深知这个道理,所以半点都不敢掉以轻心,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格外小心,连带着看周围的丫鬟都仔细了起来。

实践证明小心当真是不会有错的。

萧婉容用过晚膳之后,右眼皮就一直跳个不停,她心里一阵发闷,不由得就叫了豆蔻过来问院中的事情,从自己的饮食起居到院中丫鬟奴婢,事无巨细没有一样是没问的。

豆蔻偷听到了小桃和萧婉容的谈话,知道小桃和萧婉容是一片好心,也明白桂姨娘要捉娘亲的魂她根本就半点办法都没有。

所以,萧婉容瞒着她,只让她注意屋中的一举一动,她半点怨言都没有,还非常尽心。现在突然挺萧婉容问起,她便如数家珍的说了起来——

“院中这两天平静得很,丫鬟小厮们相安无事,各种事情也都条理清楚,因为小姐是最和气不过的,丫鬟之间也都和平友爱,不曾有半点龃龉。”

萧婉容听着豆蔻的话,定格在十二仕女图上的眼神就转了回来,皱着眉头看向豆蔻:“当真一点反常都没有,你可仔细想想不要遗漏了。”

豆蔻果然敛眸细想起来,不出片刻眉头一皱脸色也苍白起来:“昨天晚上听小翠她们闲聊,眼红杜鹃手上那只水头十足翠色又好的一对镯子,比照二小姐手上戴的都是不差……”

说到后来,她声音越发的低,眼睛更是连看都不敢看萧婉容。

萧婉容神色也僵住了,不自禁的道:“杜鹃是家生子,家中二老都在庄子上当差,唯一一个哥哥还是个药罐子,她从哪来来的成色如此好的镯子?”

险些错过了这么重要的事情,豆蔻心中内疚,赶忙俯身行礼道:“奴婢这就去查,一定查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

她说完就心急火燎的要走,萧婉容错手一把拉住了她:“总是要打草惊蛇,何必偷偷摸摸的。你悄悄去吧杜鹃给我带来,记得别惊动了不相干的人。”

豆蔻不敢马虎,所以很快就将杜鹃带了过来。

彼时,萧婉容已经让人搬开了正厅中央硕大的白玉四足双耳貔貅卧鼎,将一张老虎凳并板子、皮鞭备在了边上。

萧婉容自己倒是和颜悦色,安安静静的坐在主位呷着清茶,可锦书和小桃一左一右站着,脸色俱是肃穆。

才一进门的杜鹃被这场面一吓,双腿一软,脑袋里轰的一声巨响,整个人就软倒在地。

“你是做了什么对不起小姐的是事情心虚,所以见了小姐就浑身发软?”小桃沉不住气,愤恨的冷哼一声,嫌恶的白了杜鹃两眼。

萧婉容慵懒的抬起眼皮扫了眼杜鹃的手腕,然后将绿地粉彩的茶盏往小几上一顿,抬眼朝豆蔻道:“扶她进来。”

杜鹃心虚,又见着屋中这样浩大的阵势,心里明白可能是事情败露了,一心想着保命哪里还敢让豆蔻扶,她三两下爬到萧婉容面前,做了一脸迷茫的神色看着萧婉容,万分委屈的流着泪道:“奴婢可是做错了什么惹得小姐不高兴了?”

萧婉容就睨了眼神看她,也是一脸不解的问道:“哦,你觉得你做错了事情吗?那你说说看你都做了什么我要不高兴!”

杜鹃心口就开始打鼓,她虽然只是个粗使丫头,可长年累月呆在萧婉容的院子里,明白萧婉容态度越是亲切失态就越是严重,当下舌头就打了结:“奴婢不知。”

萧婉容也没心思和她弯弯绕,朝锦书扫了一眼,锦书便上前撸起了杜鹃袖子,原本藏在袖中的两只翠色通透的镯子就显现在了大家面前。

杜鹃脸色一白,挣扎着躲开了锦书的手,将袖子放了下来,万分委屈的哭道:“奴婢不就带了个镯子吗?难道粗使丫头就戴不得,小翠她们看见了嘲笑奴婢,小姐竟也要因为这个镯子对奴婢用刑?

都说五小姐是最和善不过的人,若当真因为这个镯子要打奴婢,奴婢也没脸在世上见人不如一头撞死了省事。”

若是心里没鬼,胡又怎么会因为一个镯子就要死要活的?

萧婉容唇角一扯,满屋就盈|满了轻视和不屑:“你死了有什么打紧的,若当真做了对不住本小姐的事,别说一个你,就连你在乡下的父母兄长也休想逃得掉干系。

说吧,你答应了桂姨娘什么,她才给了你这对镯子?”

杜鹃还要要紧牙关不承认,萧婉容冷哼一声道:“这对镯子分明是桂姨娘三十大寿的时候父亲为她寻的,那你若还敢满口胡话那就压上老虎凳使劲的打,打到你愿意说了为止。”

杜鹃脸色煞白,却依旧咬着牙关不松口,她赌萧婉容没有证据,赌她不敢在这时候将事情闹大。

镯子是桂姨娘给的又能怎样,难道给五小姐当差,还不兴别的主子赏赐她的丫鬟一对镯子?

看她那副样子,萧婉容却是淡了心,转头让锦书堵了杜鹃的嘴压倒老虎凳上,又吩咐小桃回禀大夫人:“你就说我这里丢了贵重东西,和杜鹃又脱不开的关系,现在那东西没找到,得去庄子上接了杜鹃的父母兄弟回府审问。”

小桃示威的朝杜鹃白了一眼,领命要走。

杜鹃终于明白过来,她可以不说,可萧婉容却有千百种方法不着很痕迹的要了她全家的命,不牵扯任何人不用牵强的去找任何足以说服人的理由。

她突然激动起来,挣扎着扭开锦书的钳制,一把拔下嘴里的破棉布,‘咚’的一声跪了下来,磕着头激动道:“小姐仁善,求您别牵连到奴婢的父母兄长。奴婢什么都说,什么都说。”

萧婉容挥手让锦书和小桃退下,这才含笑的看向杜鹃。

杜鹃吞了口口水,硬着头皮一鼓作气的道:“紫槐姐姐找到奴婢,给了奴婢这对镯子并二百两银子,只让奴婢在尚篱轩的槐树根下各埋几个上了锁的木匣子就成。

奴婢想着不过几个匣子,小姐又早就不在那里住了,便是里面装着毒药也不妨事,这才答应了下来。”

萧婉容皱着眉头和锦书对望了一眼,脸色都是凝重,再转过头来看向杜鹃,眼中就带了厉色:“那匣子里装的是什么?”

杜鹃将头摇成了拨浪鼓,一连摇着头道:“那匣子上了锁,奴婢当真不知道里面是什么。”

萧婉容大致已经猜到了匣子里面的内容,也不追问,只揉着太阳穴道:“带我过去看看。”

杜鹃不敢推辞,带着萧婉容必过众人耳目去了尚篱轩,果然从没棵槐树根下都挖出来了上着锁的木匣子。

锦书砸开一看,里面赫然躺着扎满了细针的布娃娃,娃娃的前胸和后背都用鲜血写了桂姨娘的生辰八字。

众人脸色一白,双腿都忍不住打颤。

锦书看萧婉容咬着下唇没说话,接着又打开了剩下的七个匣子,情景和第一个匣子差不多,可用鲜血写上的生辰八字却分别写着侯爷、大夫人、萧敬娴、萧敬芝甚至还有五皇子、韦贵人以及太子殿下的生辰八字。

萧婉容就着锦书的手一一看过,脸色先是青了然后白了,半点血色都没有。

这些个东西,只要一出现了就是死罪,后面竟还有皇家人的名字。可想而知若是侯爷看见了这些东西回是怎样的表情。

桂姨娘这次出手,是想逼得侯爷不声不息的处决了她,省得她用巫蛊之术诅咒皇族要员的事情传出去牵连了整个侯府。

好狠的心。

因为秋娘的原因,豆蔻最信鬼神之事,现在看见杜鹃竟然帮着桂姨娘如此陷害五小姐,气血一阵上涌,扬手就是一巴掌扇在杜鹃脸上,嘴里骂道:“你个吃里扒外的狗东西,五小姐平日里待你不薄,你怎么就如此的狠心。”

心里害怕的小桃也是生气,冲上前去两脚踩在杜鹃腿上,嘴里更是骂个不停。

锦书手心也发痒,可她到底沉稳看萧婉容铁青着一张脸回不过来神,赶忙上前拉了萧婉容的额袖子喊道:“小姐,你别生气,亏得你发现的早,桂姨娘害不到咱们的。”

气得狠了的萧婉容这才回过来神,看见杜鹃被小桃和豆蔻合力按在地上拳打脚踢,眉头就又皱了起来:“好了,打死了杜鹃是想要让桂姨娘知道她的计谋已经落败吗?”

豆蔻满身愤怒,到底还是住了手,小桃向来恨透了吃吃里扒外的人,便是被萧婉容喝停,犹自不解气的在杜鹃腿上踢了两脚泄愤。

扶着萧婉容的锦书瞟了躺在地上呻吟着起不来的杜鹃,又看着她可怜又恨她不知轻重,桂姨娘一对镯子就能买通她背叛旧主,害旧主性命。

越看她手心越痒,索性转过了目光,看着越发沉静下来的萧婉容道:“小姐,咱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萧婉容瞪了杜鹃一眼,然后才吩咐道:“将东西带回倾樱阁去。我自有安排。”

一行人又悄咪哑声的回去,没有惊动任何人。

等回了倾樱阁,萧婉容就摔了多宝阁上的一尊白玉观音,一个眼神朝锦书使去,锦书就一巴掌扇在了杜鹃脸上,扯开了嗓门骂道:“你怎么这样不小心?小姐看你勤快这才提拔你让你打扫正厅,你不好好干了不说竟打碎了小姐最喜欢的白玉观音,不打你几板子实在不行。”

然后,院中就响起了打板子的声音,小桃心里有气,打杜鹃的板子就打得格外用力,疼得被堵了嘴的杜鹃呜咽声冲天而起。

于是,满府都知道杜鹃因为打碎了萧婉容的白玉观音而挨了打,便是消息穿到了桂姨娘耳中,她也没有多想。

锦书夸张的恐吓的杜鹃一番,确定她不敢去外面瞎说,这才放了她离开。

等杜鹃走了,萧婉容这才将刻着看不懂梵文的木匣子打开,将里面的布娃娃剪了个稀碎,又在绣蓝里鼓捣了一番,然后才将匣子重新递给锦书道:“再埋回去,挖坑的时候注意点,千万别让人看出了新挖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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