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56章:反客为主

侯爷这话明显说得讽刺,萧婉容却回答得一本正经:“这戏子虽然没有那种药,却能证明我姨娘是因为用了那种药,才会让人光看外表没办法看出来她的伤。”

“就她?”

侯爷显然是不相信,表情语气都显得很不可思议:“若是没错,侯府今天一天都没有请过戏子吧,她是亲眼看见了侯夫人用那种药,还是亲耳听见有人要对清姨娘用那种药?”

还没等萧婉容回话,那个戏子就已经慌张的否认:“在下什么都不知道,对药材更是半点都不了解。在下什么都证明不了。”

侯爷看向萧婉容的表情更加复杂:“她自己都说什么都证明不了了,你还能说什么?”

萧婉容没有回答侯爷的问题,她走到那戏子跟前,温柔问道:“你可是满京城中戏演得最好的戏子?”

在专业性上,那戏子还是自信的:“但说唱戏和表演,奴家便是在京中称女戏子第二,便很少有人敢自称女戏子第一。”

她没有把话说满,可却也承认了她的演技很好。

萧婉容点头问她:“艺名叫啥?”

“香秀!”

小香秀的名字满京城没有几个听戏的不知道,侯爷虽不是铁杆戏迷,却也听说过小香秀的美名。

“父亲听说过小香秀吗?”

侯爷点头:“听过,唱戏确实是把好手,可和咱们先前讨论的事情好像并没有什么关系!”

萧婉容给了侯爷一个神秘的眼神,而后又问小香秀:“各种情况下的感情、表情以及语气临摹,做得来吗?”

“那是唱戏的基本功,要是各种情景的情绪、表情以及语气都掌握不了,那唱出来的戏定然也是死板得很,好不到哪里去。”

萧婉容点头,掏出来一锭十两重的金锭子放在一旁的黑漆小条几上,道:“你就将你的真本事拿出来让本夫人和侯爷瞧瞧,若是演得好,这金子就是你的了。”

小香秀眼中划过惊喜,满脸都是自信:“三夫人请出题。”

萧婉容就不客气了,她说:“一个被休弃的妇人,无意间见到心心念念的前夫,会是如何作为?”

小香秀稍微酝酿了下情绪,立马就将桌子想象成‘前夫’,做出爱慕又隐忍的模样,那欲语还休的模样,那满眼全是对方再容不下其她的痴样,看得萧婉容挑不出毛病。

萧婉容朝侯爷看去,只见侯爷一双清明的眼睛又危险的火花擦过。

很显然,侯夫人当时的表情动作以及流露出来的感情,在大师的对比下露出了破绽。

她满意的收回目光,又接着道:“这时,你发现你的女儿犯了大错,欺负了你前夫的心上人。”

小香秀的表情立马就变了,可那变化让侯爷的脸色直接黑了下来。

不为别的,只因为小香秀看着‘前夫’的眼神中,爱慕更加明显,中间还有很明显的幸灾乐祸划过。她将一旁的木凳假想成女儿,娇嗔的骂道:“好不懂礼的丫头,怎么能欺负长辈呢?去,回去将那女戒抄写十遍。”

虽是罚了女儿,可无论是态度还是罚的内容,都只不过是敷衍。

高高举起,轻轻放下,也就是这么个情况了。

萧婉容很满意小香秀的表演,同为女人,她知道小香秀的临摹的状态,才是大部分女人在那种情况下该有的表现。

侯爷不是女人,他还抱有幻想,他说:“演得是不错,可这能说明什么?她是这样的反应,难道普天之下的人都是这一个模样?”

“虽不是都这样,很多人处理的方式也不同,可内心深处的情感基本都差不多了。奴家是戏子,专门研究什么情况下大部分人会是什么反应。所以,方式可能有差别,可情感应该不会出大错。”

小香秀大胆回话,只为强调自己的专业性。

萧婉容却没发表什么看法,因为她让小香秀表演这些,只是想让侯爷肯定她的演技。她的真正目的,还在后头呢。

所以,她冲着侯爷微微一笑,几乎算是撒娇:“父亲何必较真?咱们不过找一乐子,真不真的有什么要紧了?”

侯爷狐疑的看着萧婉容,不解:这个时候谁有心情在戏子身上找乐子?既然什么都说明不了,那还浪费彼此的时间做什么?

“爹爹在朝堂上已经够累了,下朝了咱们就放松放松嘛。”

萧婉容喂侯爷吃了一口茶点,小女儿般娇嗔道:“爹爹你说她演得好不好,真不真?”

侯爷心中对侯夫人和萧敬芝早就有了怀疑,不过是愿意相信自己会轻易被骗,也不愿意相信侯夫人和萧敬芝对他的感情全都是装出来的。

他不愿意承认,因为这个承认,会让他伤痕累累。

现在萧婉容不逼着他承认,只和她讨论小香秀的表演,他自然是乐意探讨的:“果然是京都最负盛名的女伶人,当真是演得惟妙惟肖。”

“女儿也这么觉得。”

萧婉容又给侯爷斟了杯茶,而后才又对小香秀出题:“分明不是很痛,却努力装着很痛。”

小香秀挤眉弄眼,表情生动。

从她那张脸上,侯爷能清楚的看见装的痕迹。

萧婉容很满意,又接着道:“很痛,痛得不能忍受,却又不能大喊大叫出来。”、

小香秀看了萧婉容一眼,而后大方的道:“真要是那种程度的痛,除了已经昏迷,不惊呼出声是绝对不可能的,就算后来用强大的意志力忍了下来,没有道具也演不像。”

“你要什么道具?”

“就一点清水和一个小喷壶就行。”

萧婉容认真的看着她的眼睛,没有说话。

小香秀便接着道:“人的疼痛是有极限的,临界极限的时候,不管是多严寒的天气人身上都会起冷汗。奴家要清水和喷壶,便是往额头上洒水冒充冷汗。”

萧婉容没有回答,她只看了看旁边的金锭子,小香秀就又笑了:“喷壶是为了藏在袖中往额头上喷水,让观众以为真的出了冷汗。

三夫人都明白中间原理了,不用喷壶也是一样。”

萧婉容锦书给了小香秀一盏清水,小香秀用手指沾了一点弹在额上,脸颊上,然后一声情不自禁的惊痛声出口,整个五官皱成了一片,让明知道真相的萧婉容和侯爷都捏了把汗,替她疼得不行。

等小香秀表演完,萧婉容就率先鼓了掌:“不愧是京城第一人,你当得起这个称号。”

萧婉容将那十两金子拍进小香秀手心,而后便让锦书将人好好的送出去:“有赏!”

等锦书将人带走,萧婉容才从新看向侯爷,认真问道:“父亲现在有什么感想?”

看了小香秀的表演,侯爷实在也愣了。

小香秀演得好,他自己也是见惯了人间的喜怒哀乐,小香秀的表演和先前侯夫人、萧敬芝、清姨娘的表现在他脑海中一回放,他脑袋就‘嗡’一声响了起来。

骗子,果然是骗子。

“父亲能想起来我姨娘被碰到伤口的时候是什么表情、什么语气吗?”

侯爷当时一颗心都在清姨娘可能设计骗他上面,哪里能对清姨娘当时的反应注意得仔细?

于是他老实的点头:“想不起来了,当时也没有人动清姨娘的伤,她的反应自然也不激烈。”

“好,那我们就一起来看看清姨娘究竟是什么反应。”

萧婉容过去和清姨娘说了几句,清姨娘虽然怕得很,却也坚定的点头:“没事,你按吧,我不怕。”

萧婉容虽然是不忍心,可为了让侯爷看到真相,她就不得不去动清姨娘的伤口。

她说:“父亲你看好了,尤其是姨娘的表情语气。好好的看着,好好的和小香秀刚才的表现做比较。”

侯爷心中无端就怕了,颓败了,便是这样他也不得不点头:“你轻点,要真是伤得重,你下手狠了清姨娘受不住。”

这还是句人话。

萧婉容点头,而后揭开清姨娘的被子,手轻轻的往红肿的伤口上按。

她真的按得很轻很轻,轻得不能说是在按,而是碰,是接触。

即便这样,原本就有了心里准备的清姨娘还是倒抽了一口凉气,虽然用牙咬着下唇强忍着没有叫出来,身子却不受控制的发抖,额头上也布满了细密的一层冷汗。

侯爷瞧着,眉头紧紧皱成了一团:“竟将你疼成这样?这伤究竟有多重?”

“父亲可看好了,我姨娘这痛应该是装不出来吧,这还是女儿只轻轻碰了一下,要真是用力按下去,只怕姨娘就疼晕过去了。”

侯爷就想起素兰告状的话来,他问清姨娘:“当时你当真别打晕了,而萧敬芝也当真下令用冰水泼醒后接着打?”

侯爷这样一问,清姨娘就委屈的哭了出来:“妾身被打晕抬回来的事情府上好多奴才都知道,侯爷不信召了奴才来审不就行了?

要用冰水便得去冰库取冰,他们去没去取,侯爷叫了冰库的奴才来问不就清楚了?”

一看清姨娘的表情语气,侯爷就知道素兰说的那些都是真的了。他当时真是被猪油蒙了心,才会那么轻易就着了萧敬芝和侯夫人的道。

侯爷一拳头砸在茶几上,‘碰’的一声巨响之后,上面的茶盏都被震下来摔了个稀碎。

可想他的怒气多重,萧婉容眼中也有怒光划过,她想:既然戳破了萧敬芝母女俩的阴谋,接下来,就该是我萧婉容的主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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