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85章:孽畜

老太妃气得一张脸铁青,嘴唇也是发乌发抖,立在那里好半天才嘟哝出个‘好’字来。

当然,这个好,也并不是同意的意思,而是被气得糊涂了,出了无意识发泄一般的一个好字,便再也说不出来其它了。

看着母亲和儿子这个样,王爷也是气得脑仁都疼。

“这就是你养出来的好儿子,好儿子……”他一巴掌拍在面前的红木小条几上,一双愤恨的眼睛黏在装晕的张王妃身上扯都扯不下来。

徐恪挟持香姨娘和宝儿的手并不放松,脸上的表情却也轻蔑不屑起来:“养不教父之过,徐庄成了名满京城的纨绔大少,难道也要怪罪在我娘亲身上?

别忘了,他可不是我娘生的!”

最后那句话,徐恪是看着王爷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出来的,话说到最后,语调上挑,满脸满眼都是说不尽的讥诮讽刺。

王爷气得心肝都疼,忍无可忍的摔了杯子。

徐庄要上前说话,萧婉容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坚定的摇了摇头:“这个时候,咱们是说什么错什么。

即便是饶恕张王妃,帮着徐恪说话,也一样要落个虚情假意的名头,逼迫父王处置张王妃那就更是不孝,这些名头咱们不能担。”

徐庄好看的远山眉就皱了起来,凝神看着萧婉容的眼睛道:“难道就看着那畜生胡闹?父王那里倒是不打紧,老祖母要是气出个三长两短可怎么是好?

况且这事也饶不得,我得让徐恪知道,不是他寻死觅活就能揭过不提的。”

萧婉容冲着徐庄展眉一笑,嗔道:“你当我就是个有气量的,小命都差点交到别人手里了还能装好人不计较?

且等着看吧,要是不出意外,岐黄也该到了。”

“岐黄?”徐庄一愣,随即眉头就舒展起来了:“他的鬼把戏倒是不少,他要是真来了,说不定还能看上一场好戏。”

萧婉容点头轻笑,拉着徐庄很有默契的旁观闹剧。

在王爷忍无可忍的时候,岐黄终于是姗姗来迟。

他人未到香风先到,在大家都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这个怪医已经到了张王妃身边。捏了根细针在她脸上的穴位上来回的扎。

一边漫不经心的扎,还一边饶有兴趣的看着徐恪手中的刀,状似很敢兴趣的道:“哟,这儿演着大戏呢?

这是要杀子呢还是要弑父啊?杀子的话刀得快,一刀下去脑袋瓜就掉了,在地上咕噜着倒也别有一番风味。

弑父刀就有点小,即便再锋利也得割上好几刀才会断气,这一下一下割,想想也挺好玩的哈!”

看着岐黄那欠揍的模样,听着他太具喜感的强调,萧婉容废了好大的力气才忍住没有笑出来。

徐庄看着岐黄那花里胡哨的勾搭人的样子就翻白眼,听这看戏不怕事大的欠揍话,再看萧婉容不住往他身上瞟的眼神,真是恨不得狠抽他几个大耳刮。

可看着他忙不精心往张王妃脸上扎的细针,看着张王妃忍不住不断扭曲的表情,徐庄心里的气就又消了。

在我媳妇面前耍帅这笔账咱们慢慢来算,这时候还是先专心对付张王妃吧。

徐恪看了看自己手中匕首,又看了看突然出现在大厅中的岐黄,气急败坏起来:“你是个什么东西,小爷的事情轮得到你来管?

给爷爷我滚出去,再不滚,我要了你小命!”

老太妃见过岐黄,也知道他的本事,看他不声不响就到了张王妃身边,二话不说就往她穴位上扎针倒也没受什么惊吓,只朝萧婉容的方向看了一眼心里就全明白了。

她多看了萧婉容两眼,又看了看和徐恪耍嘴皮子的岐黄,到底没说出什么,又耷拉着脑袋开始数佛珠了。

老王爷却是吓了一跳,戒备森严的王府里怎么会随便就闯进来这么个人?是王府的守卫太玩忽职守让人趁虚而入了,还是此人武功实在太过高强?

不管是什么原因,却都威胁着整个王府的安全!

王爷惊出了一身冷汗,张口就要喊侍卫进来。

一直观察着众人表情的萧婉容看出了王爷的意图,她上前一步对着岐黄微微笑道:“还是那么个随意的脾气,来来去去都不喜欢走大门,好在你有三爷的腰牌,不然这样子进来还不得让侍卫打得人面全非?”

岐黄本来要反驳,在看见萧婉容朝他使的眼神之后又忍了下来。

上首的王爷虽然心里不高兴,可既然明白岐黄是三爷请来的客人,并不是闯进来的歹徒,到底还是松了口气。

他对着岐黄勉强一笑道:“原来是犬子的好友,按理该当好生招待。不过现在家中杂事挺,只怕都分不出来心招待贵客,反倒会怠慢了你。”

一看王爷赶人,徐庄也出来说话了:“他可不是来做客的,张王妃身患重病难道了一众大夫,儿子特意请来了神医岐黄,让他为张王妃治病。”

“岐黄?”

王爷一听惊得站了起来,先前他也听说过岐黄闯府的事情,可都当笑话听听就算了。

岐黄是什么人,当年皇帝请他看病他都敢断然拒绝,怎么可能轻轻松松就答应过来给徐庄的一个姨娘看病?

可现在人就在他面前,徐庄更是信誓旦旦说他就是岐黄,他还能不信?

趁着王爷发呆的空档,萧婉容朝岐黄打了眼色:“还请神医快些为我婆母医治吧,贻误了治病的最好时机只怕要留下病根。”

岐黄想要萧婉容种出来的奇花异草,自然过去给张王妃瞧病。

王爷依旧是呆愣的样子,事实上他是在犹豫:岐黄出手张王妃自然会被救醒,可救醒了之后呢?是罚还是不罚,要罚又该怎么罚?

一边是嫡子徐庄,一边是亲儿徐恪,两个都是儿子,他有该怎样做才能不伤了两个儿子的心?

就这样斗争着犹豫着挣扎着,竟然都忘了去阻止岐黄的动作。

拿命威胁着王爷的徐恪也是傻了眼,神医来了,打着为他母亲看病的名头,他该怎么办?

让神医去救,可救活了马上就要面临罪责,说不定最后也难逃一死。可要是不救,真是耽误了病情又该怎么办?

可还没过片刻他就有了结论——

现在张王妃就算是死了,也是死得干净,他说不定还能将张王妃的死怪罪在徐庄身上,说张王妃是徐庄给逼死的。

可要是现在救过来,后面的案子一审,张王妃自己活不成不说,还要带累得他名声受损。

所以这人,不能救!

注意一定,徐恪手上的刀就划破了宝儿的脖子,刺眼的血珠子滚滚而下,宝儿受不住疼‘哇’的一声啼哭出来。

徐恪却是看都没看宝儿一眼,只任凭相香姨娘在他怀里嚎啕大哭挣扎不休,一双血红的眼睛看死了王爷道:“你当我说的话是放屁不成?快将那狗屁庸医撵出去,不然我们一家子都死给你看。”

岐黄正拿银针逗弄装晕的张王妃,看她疼得受不住又强忍着不敢睁眼、出声,扭曲着一张脸的囧样。

突然听见有人说他是庸医,他眉峰一凌,眼刀就扫了过去。

“有本事你死一个我瞧瞧看!”尽管生气,岐黄的语气依旧充满了戏谑,他用满是精光的眼神注视着徐恪,就好像在看一个天大的笑话。

事实上,此时的徐恪本身也就是个天大的笑话。

首先他并不想死,倘若家里人放开了让他去死,他还真就只有傻眼的份;另外他也死不了,别说一身功夫的徐庄就站在边上,就是徐庄没在,凭着王府那些伸手出神入化的侍卫,徐恪也绝对不可那么轻松就能去死。

最终要的是:岐黄还在呢!

这个世界上就没有得罪了岐黄,还能在岐黄没有动作之前顺利自杀了的!

徐恪不知道中间含义,只觉得自己的尊严和权威受到了挑战,眉目一横手中的刀就往宝儿脖子里刺:“就死给你看,你能咋的!”

他心里想着要不是这个孽种,徐庄也抓不到他的把柄,后面也不可能引出那么多事情来。所以,他是真的恨不得宝儿去死啊,那下的真的是杀手啊!

香姨娘记得额头冒汗,什么都顾不得的去护宝儿,同时绝望的喊道:“徐恪,那是你儿子,你的亲儿子,你个畜生。”

岐黄敢那样去激徐恪,就有把握让他成不了事。

可他错算了一个母亲在孩子遇险时的不计后果和爆发力!

香姨娘大叫着去撞徐恪的手臂,那疯狂的力度几乎都快要超越人体的极限,准头也实在是太准。

她几乎一瞬间就抓住了徐恪握刀的手,然后发狂的野兽一般血红了双眼抓着刀反手往徐恪的胸口刺去——

“想死你自己去死,别带上我儿子!”

她的速度太快,爆发里太强,恨意又太浓,徐恪甚至都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什么,手中的刀已经不由自主的朝自己的心窝子扎去。

就凭那力度和速度,只要刀子撞上他胸口,那铁定是白刀子进红刀子出,不带留半点生机。

徐恪反应过来之后吓出了一声的冷汗,扯开嗓子就激动的大喊:“来人啊,救命!”

得了诏令,侍卫一拥而入,徐庄和岐黄对望一眼,同时摆出迎战的架势和侍卫们战成一团。

他们的本意是让香姨娘也出出气,让徐恪也尝尝被人威胁,生命不受自己控制的滋味。

可他们都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那样不可收拾的地步,风云变幻得那么让人无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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